第104章備嘗艱辛
2024-06-11 08:06:21
作者: 雲月皎皎
喝過雞湯後,由於體力不支,姜妧便睡下了。
直到夜裡她才昏昏沉沉醒過來,只覺得渾身滾燙的厲害,又悶又熱,甚至還有些呼不過氣來,推開包的嚴實的被褥,腿間的傷口也開始發作,陣陣揪心的疼痛襲上心頭,逼得她痛苦不堪,嘴裡也不由自主的呢喃著:「熱……好熱……好疼……」
有林老伯的叮囑,長孫翌整夜都守在姜妧床邊,只是支著頭假寐,沒有熟睡,就是擔心她會在夜裡發作,所以聽見動靜便醒過來了,俯下身將她的棉被稍稍扯開了些,然後蹙眉問:「妧妧,是哪裡難受?」
可姜妧卻似乎無意識般,緊閉著眼,只是沙啞的喊著痛,瑟縮著身子,雙手捂著小腹,口中含含糊糊,別的也聽不真切。
長孫翌又去探她額頭,發現灼熱又滾燙,抬腿就去喊林老伯進來。「估計是木刺扎中了筋脈,昨夜又受了寒,傷藥沒有抑制住,筋脈上的傷口也開始惡化,還有,小姑娘身體裡有很重的寒氣,與這炎症相互衝撞,可是從前受過傷還是怎麼?只怕日後孕育子嗣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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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老伯拆開紗布檢查了陣,見姜妧捂著小腹喊疼,臉色發白,於是又給她診脈,過後面容有些嚴峻。
聞言,長孫翌眉眼微冷,沉聲道:「她小時候曾掉進過護城河,後被青燈大師救上來時,就被診治為宮寒,也說是日後子嗣艱難,要好好養著,可誰也沒料到這回會出事,林老伯,您也知道,對於女子來說,這輩子最重要的就是子嗣,還請您盡力幫幫她,也拜託您不要告訴她。」
他也清楚姜妧對子嗣的執念,因為阿敘就是她的心結,如果這世她知道自己可能不能生育,阿敘也不會如期到來,那對她來說就是滅頂的噩耗,所以絕對不能讓她知道。
林老伯自然也明白,拍了拍長孫翌的肩,安慰道:「老夫定當盡力而為,況且她這宮寒也不算嚴重,她年紀還小,只要仔細調養著,情況就會有改善,現在還不算太晚。」
小姑娘人美心善,他也不忍心她落得個無子的下場,自然是願意盡心盡力幫她。
長孫翌拱手感激道:「日後若是有困難的地方,林老伯只管開口,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林老伯擺擺手,滿眼都是嫌棄之色:「行了,你們這麼人總喜歡說些虛頭巴腦的話,聽起來沒勁的很,還有實際行動來的實在。待會兒我去煎副藥過來,你餵小姑娘喝下,只要她不再發熱,這夜就算是熬過去了,可萬萬不能掉以輕心,只要是高熱你就將給她擦臉散熱,我再去熬些薑湯,明早叫她出過身汗後再給她擦身子,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長孫翌神色不變的頷首應聲。這可叫林老伯看出端倪來,他摸著鬍鬚笑眯眯問道:「說吧,你和這小姑娘根本不是兄妹關係吧?」
長孫翌慢慢點頭:「她是我未來的妻子。」
反正過後林老伯也要隨他們回長安去,所以有些東西也隱瞞不下來,索性直言相告也好,免得到時有誤會說不清。
「老夫果然沒猜錯,你們也算是郎才女貌,看上去般配的很,可人家小姑娘年紀畢竟還小,老夫可把話撂在這裡,你已經毀了人家的清譽,日後若是敢辜負她,老夫絕對不會放過你。」
經過這一日的相處,林老伯也早已將小姑娘看做自家人,這說話自然也有幾分護短的意思。
對於這個才認識的陌生人,正在橫眉豎眼的教訓他,長孫翌也說不清楚心裡的感受,說是憤怒吧,畢竟人家是為小姑娘好,沒理由生氣,可要開心吧,儘管對面是位老爺子,可也算是異性,所以他也開心不起來,於是他只好提醒道:「難道要任由她這麼痛下去嗎?」
林老伯也反應過來,先去藥箱中尋出種灰褐色粉末的瓷瓶,然後塗在姜妧的傷口上,綁好紗布,又出門拿了塊木板來用布條將她的腿固定在床架上,邊叮囑長孫翌:「這是生肌粉,能促進傷口癒合,只是奇癢無比,你記著,無論她多疼你都不能讓她去抓傷口,要是實在癢不過,你就把她另外的手腳都綁住,千萬不能抓撓,否則這傷口便會永遠腐爛,再也癒合不了。」
「我這就去煎藥,你一定要看著她,外間有熱水,多給她擦臉,要是實在退不下熱來,你就替她擦身,只是要注意千萬不能叫她再受涼。」說完後,林老伯收起藥箱便出了門。
「辛苦您老。」
林老伯才走不久,那生肌粉就有了反應,的確是奇癢無比,剛開始姜妧只是無意識的摩挲的雙腿,被長孫翌按住手腳後,傷口處就像有千萬隻螞蟻在攀爬,可手腳卻無法觸及,她只能痛苦的在喉間發出破碎的哽咽聲,再到後來,螞蟻慢慢爬進骨頭裡,骨子裡都癢的厲害,漸漸蔓延到全身,叫人無法忍受,可渾身都被禁錮著,她只好用後背摩擦著床鋪,企圖能解癢,可這裡不癢了,那裡又開始了,單憑這樣根本無法解癢。
她的神智也跟著慢慢崩潰,最後開始無助的痛哭起來,雙眼茫然的盯著身旁的男人,聲音支離破碎又飽含著痛苦:「求求你……放開我……好癢……好癢……」
長孫翌沉默著看著姜妧痛苦的模樣,手下沒用大力,只讓她不能掙脫,可那衣袖下的手臂早已青筋凸起,雙目也漸紅,高大的身軀有些顫抖,可他無能為力,只能俯下身,用冰冷的唇輕輕吻著她的炙熱的額頭:」妧妧,我在這兒陪你,你再忍忍,再過些時候就會好的……會好的……」
只要心軟就會前功盡棄,他只好輕輕伏在她的身前,閉目不語。
姜妧看見眼前高大的身軀和勁瘦的肩膀,癢意又漫上腦海,她仰著頭大口呼吸,尖聲呼喊,最後實在是撐不過去,只好崩潰的張口咬住了男人的肩膀,腦中被癢意占滿,下口也分不清輕重,只咬緊牙關,狠狠的發泄著。
痛意從肩膀處襲來,長孫翌只是悶哼一聲,再也沒有發出聲音,任由她死命的咬,緊蹙著眉頭,直到血腥味越來越濃重,散發在空氣中,嗅入鼻尖,姜妧那雙茫然的大眼才清醒過來,訥訥的鬆開口後,忍不住痛哭:「你怎麼這麼傻,也不知道推開我,不痛嗎?」
身後進來的林老伯也滿眼詫異,急忙抬腿上前:「你可真是,那個還沒好,你又給老夫找事做,快鬆開,我給你上藥。」
誰知長孫翌只是搖頭:「勞煩您拿塊帕子將她的手腳困住吧。」
畢竟這藥性太烈,稍微不察就會讓姜妧得空,要是讓她抓爛傷口,不但會留下難看的疤痕,還有可能導致腐爛難以癒合,所以還不如綁住她的手。
聞見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姜妧的目中儘是悔意與擔憂,任由林老伯用帕子將她的手腳捆住,腿間的癢意又開始泛濫,又癢又疼,逼得她額間鬢角滿是熱汗,她緊緊咬住下唇,臉色發白,抬眼看向捂著肩膀的男人:「你快去上藥吧。」
「先讓她把藥喝了。」
林老伯也實在是佩服他,這個時候還能面不改色,小姑娘那口咬的可不輕,他方才瞥了眼,那血都浸濕了衣裳,不疼才怪,只是他這時候還能忍住不吭聲,反倒還能泰然自若,畢竟是小兩口的事,他也不好多說,先將藥給姜妧餵完後,再拉著長孫翌出去。
坐在隔屋裡,林老伯替他解開衣裳,瞧見深深的齒痕咂舌:「你說說你,怎麼也不知道躲躲,就由她這麼咬著,雖沒什麼大礙,但是到底疼的不是?」
長孫翌頓了片刻,沉聲道:「只要她給的,無論好的還是壞的我都甘願受。」
林老伯只覺得牙都快要被酸掉,嗤道:「你們這些年輕人現在可真會說,也不知道害臊。」
長孫翌沉默許久,有些接不上這話。
林老伯也不再取笑他,專心給他上藥,纏好紗布後,他才問道:「你餓不餓,要不老夫去給你們做些吃的,明早還要去山巔摘靈斛草,你最好是多休息休息,免得你這傷拖累了自己。」
現在已經是子時,距離晚飯已經過了好些時候,長孫翌也不是鐵打的身子,忙活了整日,現在又還在照顧姜妧,的確是餓了,於是也沒推辭。
林老伯出門前還在交代他:「照顧歸照顧,你還得注意自個的身子,這半夜露水寒涼,注意保暖,免得到時候感冒了,小姑娘只要熬過那陣就會沒事的,你多注意些她的體溫,自己也可適當的休息會兒。」
「我知道,麻煩您老。」對於這個素未相識的林老伯,長孫翌是心存感激的,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如若不是他的好心,只怕自己和姜妧沒有食物和水,就會喪生在那個山洞中,他不但救了姜妧,還願意帶他去找靈斛草,大恩大德長孫翌此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