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郡主謀劃
2024-06-11 08:02:45
作者: 雲月皎皎
正在說話間,嘉寧郡主受了這一鞭,後背的衣裳被悉數抽破,皮開肉綻般的痛楚,逼得她喉間漫上一口腥甜,硬是生生的吐了口血出來。
嘉仁縣主不由氣急,說話便毫無顧忌,沒了分寸,脫口而出道:「朝陽公主今日是鐵了心睜眼說瞎話了?這還不算是動用私刑嗎?沉書閣這麼多姐妹們俱是親眼所見,朝陽公主還能包庇合宜郡主到幾時?公主就不怕我去皇上面前說道嗎?!」
儘管她同嘉寧無往來,但好歹她也出聲了,合宜郡主就這樣無所畏懼,完全不顧她的顏面何在,這口氣她咽的下去她就不是嘉仁縣主。
眾人看向仗義執言的嘉仁縣主,心中暗罵,你要出頭便出頭,作甚要將她們扯上去。
誰人不知,聖上和太后最寵愛這唯一的朝陽公主,現又多了個合宜縣主,你哪來的底氣敢同她們二人作對,聖上豈會饒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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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妧眉毛一挑,面不改色道:「你要去便去,同嘉寧郡主一道並去,本宮倒是要看看,父皇是信你們這個郡主,還是信本宮這個親生女兒和嫡親侄女兒!你口口聲聲言道本宮包庇合宜郡主,分明是別有居心!本宮今日到看看,本宮若是賜你一巴掌,豈會有人妄言本宮動用私刑,今日之事倒還有誰敢胡言亂語,誰要是膽敢興風作浪,別怪本宮不念姐妹情誼!」
姜妧睨了眾女一眼,眼神凌厲,凶光畢露,完全不似一個八歲少女的目光,龍血鳳髓,頗有帝女之勢,令人不由心驚膽顫。
就連嘉寧郡主也被這眼神嚇得大驚失色,身後的鞭傷也略遜一籌。
嘉寧郡主自然不敢去向聖上告狀,雖然她不願承認,朝陽是聖上最疼愛的女兒,合宜又是聖上最寵的侄女,聖上必會嚴懲與之相關的罪魁禍首,雖是合宜郡主動的手,但卻是她『失手』摔碎顏料之事起端,她與嘉仁郡主都難逃帝火。
只要眾人不揭穿,就再憑嘉仁縣主的花言巧語也無用,自會自討苦吃。
莫以為她不明白,她母妃同定王妃算不上好交情,嘉仁郡主憑什麼冒著惹怒帝火的危險,去幫她直言,還不是心裡打著什麼鬼主意,想要借著她給齊王府一個下馬威,藉機為了扳倒齊王一成。
別以為她會因此感謝嘉仁,當她不明白,她和她那個母妃一樣,各個心懷鬼胎,不懷好意。
嘉寧郡主平復心情後,慘白著臉,咬著牙認錯道:「是我不慎失手灑落顏料,受了這一鞭是自討苦吃,可嘉仁郡主卻顛倒黑白,實屬用心險惡,污衊朝陽公主和合宜郡主,哼!為人佛口蛇心!」
嘉仁郡主萬萬沒想到嘉寧郡主會回頭反咬她一口,自己為她出頭,她不應該感激涕零才對嗎?!
「你——」嘉仁郡主瞪圓了眼。
姜妧鳳眸一轉,冷臉譏道:「看來是定王妃沒有好好教誨嘉仁郡主,常言道,病從口入,禍從口出,女不教,母之過,花朝,待會下學後,你便使人去定王府,讓定王妃將這句話撰抄五百遍,明日晨昏定省時,交給皇祖母過目。」
嘉仁郡主這會才知什麼叫有口難言,不吃羊肉反空惹一身膻。
嘉仁郡主不敢再造次,唯恐不慎又惹出什麼禍端,這口恨只能打落了往肚裡咽,乖乖低眉吭聲:「小女多謝公主訓誡。」
兩位郡主一同被教訓,就算她們再有滔天能耐,也不敢鬧騰。
眾女齊齊回應,「我等知曉了,今日之事定不會胡言亂語。」
姜妧低聲吩咐紅玉:「你先將畫作送往宋大家那去,回宮吧!」
合宜郡主馬上也跟著道:「勞煩將我的也一併送去,多謝。」
說完便將手中的宣紙遞給紅玉。
嘉寧郡主看著合宜郡主手中乾淨沒有沾染粉末的宣紙,仿佛不可置信,驚呼道:「這怎麼可能!我明明——」
一張臉殷紅可笑,衣衫不整,卻不自知。
不說還好,一說合宜郡主的怒氣又翻騰起來,若不是這個嘉寧郡主從中作梗,又怎麼會出了這檔子事。
合宜郡主看著嘉寧郡主冷笑,眸中怒意磅礴,「你沒想到吧!這幅畫作絲毫未染,依舊如新,嘉寧郡主可失望?我這還有許多顏料,嘉寧郡主是否還要再失手打上一瓶,灑上一回?」
「你——你胡說八道——」
原本想著再怎麼樣也不算吃虧,反正合宜郡主的畫已毀,卻不想根本不是,嘉仁郡主暗恨,平白挨上一鞭,內傷加外傷,心口就像被刀子剮一樣,這下倒好,沒逮到狐狸反倒沾了一身騷。
「郡主,我們趕緊先回去上藥吧,也不知道會不會留下疤痕。」
嘉寧郡主原本還想出聲,被身旁的宮女月見用力扯了一把,自知理虧,但心中卻委屈難受,恨恨怨著那合宜郡主。
她也實在撐不住了,後背傷口生疼,點頭應了聲。「回王府。」
好在畫作尚未毀壞,又討了公道,合宜便也隨著姜妧一同離開。
嘉仁縣主嫉恨的看著幾人離開的背影,眼中是蝕骨恨意,今日她受此奇恥大辱,來日必將讓她們悉數償還。
最好是讓嘉寧那個蠢貨留下疤痕,一輩子也消不掉的那種。
嘉仁縣主在心裡恨恨咒罵。
走出沉書閣後,姜妧認真的望著合宜郡主,言辭誠摯:「阿妧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對於挺身而出的姜妧,合宜郡主心中滿是感激,若今日不是她,恐怕此事難以善了,反倒還狠狠出了口惡氣。
「阿妧妹妹,你儘管放心開口。」
姜妧緩緩點頭,臉色嚴肅,「還望合宜姐姐日後行事萬不可如此魯莽,不計後果。嘉寧郡主畢竟是皇室宗親,不能任人喊打喊殺。再來長安城也不是以武論英雄的地兒。」
「嘉寧郡主是平王的嫡女,訕訕挨了一計狠鞭,自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只怕平王會藉此由頭上書參齊王叔一本。合宜姐姐回府後,速將此事向皇叔皇嬸全盤脫出,商量好對策。」
「最好是回去便派人備些上好的金瘡藥,送去平王府,以免落人口舌。」
合宜一愣,先前她尚在怒火中,並未意識到舉止不妥,她自小長在邊關軍營,內心血性,凡事都是用武解決,心服口服。
合宜郡主感激不盡,雙手抱拳,舉止帶著將門風範,「合宜謹記阿妧妹妹的話,今日多謝阿妧妹妹仗義出手,日後若是有用得著合宜的地方,合宜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姜妧失笑,道:「阿妧本就欣賞合宜姐姐的性情,況你我又是嫡親堂姐妹,不必如此見怪。」
合宜郡主深諳自己一鞭絕不是普通人能承受住的,嘉寧郡主是細皮嫩肉的貴女,這一鞭下去,恐怕沒有數月休養,怕是養不回來。
反正一時半會也好不了,送點藥也無妨,合宜郡主也不再多話。加快腳步出了國子監,忙策馬回府取藥。
姜妧坐上來時的絳紅色軟轎回宮,公主儀仗隊在前,金吾衛在後。
離宮門還有數米遠,軟轎忽然停住了。
紅玉在轎外的聲音隔著帷帳傳了進來,「是前些日子的春闈會試在放榜,百姓聚眾正在看榜,圍堵的水泄不通,儀仗隊過不去。」
「你說什麼?」姜妧掀開帷帳,聲音驟然拔高。
紅玉莫名其妙重複了遍,「是春闈會試在放榜。」
春闈!
姜妧心頭大震。
她竟然忘了,二月底三月初是春闈的日子,而那人今年十四,正好是今年中的狀元。
十四歲就位及丞相的長孫翌。
「你快去,看看那榜中的會元是誰?」姜妧壓住心頭思緒浮動,忙吩咐紅玉。
今年她才八歲,前世她是在十一歲時才遇見長孫翌,一見傾心,再見痴情,錯將心意交付與他滿滿十年,夫妻五載,卻落得個孩兒早夭,自個命薄如紙的下場。
她的阿敘。
是她害了阿敘。
姜妧心中湧起陣陣傷痛,無法自拔。
其實她並不恨長孫翌,她以公主之身逼迫他強娶,他不願只是正常的,要怪只能怪自己錯托痴心。
此生她只願遠離長孫翌,匡扶社稷,今生不渝。
一道聲音拉回了姜妧的思緒,紅玉欣喜嚷道:「公主,中榜會元的是衛國公府的長公子,聽說已經連中兩試第一名,聖上也對他讚譽有加寄予厚望,不知到時殿試會不會一鼓作氣,斬獲三試第一名。」
姜妧勾起嘴角,卻笑容苦澀:「人群可已散開?若沒有便繞路回宮吧!」
紅玉倍感詫異,雖在轎外,卻也能感受到濃重的感傷之氣。
作為下人,也不敢多問,只是在心中暗暗嘀咕稱奇。
「是,起轎回宮。」
軟轎經過宮門前的紅榜,春風恰巧吹動帷帳。
姜妧下意識側頭望去,倆人視線頓時交織。
一個身著月白織錦長袍的男子站在紅榜前,紅白相間,謫仙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