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有多可憐,你就有多可憐
2024-06-11 07:19:48
作者: 月莫
月無雙那時候叫葉兒,沒去過十里青山,不認識靳少宸,也不認識楚瀾州。更不會武功,只是涼州城一個貧窮家中,不上不下的一個女兒。
涼州城是當今天下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大梁國的京城,天子腳下,有錢的有權的一個不缺,街上熙熙攘攘,穿著錦衣華服的公子夫人帶著丫頭小廝,來來往往。
縱橫交錯的街道寬敞明亮,酒樓茶館百貨鋪子各種叫賣,再更深一些的地方,還有一些白日裡靜悄悄,半下午才開始熱鬧的場所。
醉花蔭,便是這麼一個地方。涼州城裡一個風花雪月,迎來送往的青樓。
在涼州城最大的紅燈區,不用進入只要走的近便能聞到陣陣脂粉香味,連著這後面口的,是個窄小陰暗的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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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一身布衣,面相刻薄的婦女帶著一個怯怯的女孩子,女孩子看起來不過是六七歲年紀,
女孩子穿的更加破爛,十月的天氣並不暖和,她卻只穿了一身單衣單褲,一雙露著腳趾頭的布鞋,沒有穿襪子。
婦人像是怕女孩逃跑一樣,死死地抓住她的胳膊,將她細瘦的胳膊硬是抓出了五指痕跡。
到了院子前,推開門,婦人將女孩推了進去,此時,一個穿紅戴綠,插了一頭珠翠,面上神色還有些朦朧,看著剛剛起床的女人迎了過來。
「梅老闆。」婦人忙攥著女孩子的胳膊將人推了過去:「您看看,我把人帶來了。」
梅老闆正是這家醉花陰的老闆,她像是審視一件物品一般將女孩子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最後伸手捏了那張瘦的下巴尖尖的臉:「嗯,長得是還不錯,這小臉挺標誌。幹活兒怎麼樣?」
「幹活也是一把好手。」婦人忙賠笑道:「粗活兒細活兒都能幹,洗衣做飯生火劈柴,都是從小做慣了的。您儘管吩咐她,也聽話。」
「嗯。」梅老闆挺滿意:「好,我要了。你放心,也沒什麼粗活兒要她干,粗活我這兒自然有雜役,要姑娘做粗活,毀了這細皮嫩肉的,可不是我的損失。」
「是是。」婦人道:「梅老闆說的是。」
長相俏麗的丫頭,在青樓里自然不是用來做粗活的,雖然女孩子這個年紀還小,但是最多也就是再過上五六年,就可以開始掛牌接客,那賺的錢可比一個雜役要多的多。梅老闆在愛惜自己的錢這方面,特別的憐香惜玉。
「翠喜。」梅老闆招呼一旁的丫頭:「給她五兩銀子。把賣身契拿來讓她簽字畫押。」
丫頭忙應著,婦人早就丟開了女孩子的手,捧著五兩銀子欣喜不已。
女孩子一直沉默,自進了門便一句話都沒有說,此時抬頭看了一眼母親,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說話。
大約也是沒有什麼好說的吧,什麼祈求的話都說過了,但凡是還掛記著一點血脈之情,又有哪個母親會把自己的孩子送到這樣一個不見天日的地方來,只是因為家裡窮麼,窮的人太多了,還因為家裡有一個可以傳宗接代的男丁,家裡有男丁的人家也太多了,女孩子這個年紀畢竟小了些,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索性就放棄了。
想明白又如何呢,就算是想明白了也改變不了什麼。
只是這個地方是做什麼的,女孩子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心裡有些模糊的念頭,卻還不是很明白。
五兩銀子在豪門一擲千金不算什麼,對普通人家來說可是一筆相當可觀的收入,婦人收了錢其他的便都不在意,喜滋滋的在賣身契上畫了押,便算是正式將自己的女兒,年僅七歲的葉兒,賣了出去。
「娘走了。」婦人將錢揣在,最後摸了摸女兒的頭:「葉兒,你要聽梅老闆的話,知道麼?」
葉兒點了點頭,視線一直跟著母親消失在門外。
門關上了,婦人的身影再也看不見。梅老闆端起居高臨下的笑臉:「葉兒是吧,翠喜你去找一身衣服給她換上,隨便安排點什麼活兒乾乾。嗯,再長几年,也是個標誌的美人。」
月無雙就這麼在醉花蔭住了下來,做的活兒說輕不輕不輕說重不重,吃的喝的說好不好說差也不差,每日天不亮起身,然後便要去各屋收集姑娘們換下的髒衣服,在院子裡搓洗。
每日,她都會看見院子的角落裡,有個比她大不了幾歲的男孩子,穿著一身和她一樣單薄破舊的衣服,舉著一把比他胳膊還要粗的斧子,一下又一下砍著巨大的柴堆,永無止盡。
男孩身上臉上都髒的很,經常見他帶著傷,胳膊或者臉上青紫一塊一塊的,也不知從何而來。
但無論怎麼瘦弱,無論什麼傷,男孩從來一聲不哼,月無雙覺得他身上帶著股狠厲之氣,叫人不敢靠近。只知道他叫小舟,萬里行舟的小舟。為了讓自家的姑娘賣上更好的價格,梅老闆旁的地方小氣,有些地方卻是大方,專門請了先生教月無雙讀書識字。
就算不用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是當作花魁來重點培養,那也不能大字不識幾個,平白的就顯得不值錢了。
這一天月無雙又在院子裡洗衣服,小舟依然在院子的角落裡劈柴,一下又一下。
突然,院子的門一下子被推開了,一個姑娘被推了進來,緊跟著又進來兩個男人。
月無雙知道那姑娘是醉花蔭前面接客的姑娘,而這兩個男人的穿著,應該是樓里的夥計。
這是出什麼事了?七歲的月無雙一時間還沒能太明白,緊跟著便看到梅老闆從房子裡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根鞭子。
樂無雙的身體不由得縮了一下,那鞭子她認識,是醉花蔭里專門用來打不聽話的姑娘的,鞭子看似平滑上面卻粗糙的很,挨上一鞭子能掉一塊皮,可痛可痛了。
梅老闆一臉的陰沉,大步走了出來:「好你個死丫頭,竟然敢逃跑,也不打聽打聽,我醉花蔭這些年可有跑的掉的丫頭。我今天若不把你教訓的服服帖帖,你不知道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