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江湖，並不浪漫

  深夜，南城一條小巷深處，有一座大院。

  這夜深人靜時，天上飄飛著一點點雪花。

  天水幫副幫主游揚升正披著一件長袍站在大院門口，此時，大院門口正停著幾輛馬車，一隊護院正整裝待發。

  中間一輛馬車的帘子緩緩掀開，是一個容貌姣好的婦人，眉眼之中有一些憂愁，輕聲道：「老爺，您要保重！」

  游揚升臉上露出一抹微笑點了點頭，而後，臉色又變得鄭重，說道：「你先帶著孩子回娘家，如果，我說如果，如果三天之內，沒有收到我的消息，永遠不要再回臨江城。」

  「老爺……」那婦人有些哽咽，道：「要不，咱不鬥了吧，咱們家已經很好了，足夠我們幾輩子榮華富貴了，咱們一家人遠走高飛，不再理會江湖的是是非非，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好不好？」

  游揚升伸手，輕輕摸了摸那婦人的臉頰，然後看了看馬車裡熟睡的兩個孩子，輕聲道：「夫人，你知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一日是江湖人，終生都是江湖人。

  以前啊，咱們窮，為了生存，我不得不提著刀闖這江湖，但是，這江湖就這樣，一點都不像說書人說的那麼浪漫，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才是真正的江湖，

  我一步步走到如今，要榮華有榮華，要身份地位有身份地位，但是，這些東西有代價的，夫人，如果可以，將來別讓咱們孩子來江湖蹚渾水，平平淡淡的，其實挺好的！」

  游夫人微微抽泣了一會兒，說道：「老爺，什麼江湖的，我也不懂，我只希望您能好好的，我和孩子都會等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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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揚升點了點頭，又說道：「夫人，如果……我沒能來接你們，你就帶著孩子遠走高飛，記住，千萬不要給他灌輸什麼仇恨，不要想著報仇，這齣來混江湖，沒什麼什麼仇的，從來都只有輸贏，贏了就站著，輸了就躺下，如果輸了，那也只是技不如人，怪不得任何人。」

  游夫人猶豫了一會兒，問道：「老爺，我娘家在這臨江府乃是大族，孩子留在娘家……」

  游揚升搖了搖頭，道：「我這一生，能夠走到這一步，就是倚靠的你娘家的支持，但是，成也如此，敗也如此，你娘家總歸是大族，一切都是以族裡利益為重，孩子留在那裡，將來就註定會來蹚渾水，他們的命運，就沒辦法自己做主，夫人，記住我的話，如果我輸了，就帶著孩子遠走高飛！」

  天上的雪，下得更密集了。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一隊人馬漸漸消失在夜色里。

  游揚升望著那遠去的方向微微嘆了一口氣，

  「只嘆江湖幾人回啊！」

  雪花飛舞著，偌大的院落，突然就變得空蕩蕩了，顯得有幾分落寞和孤獨。

  深夜之中，

  緩緩出現一道人影，戴著斗笠，腰間掛著一柄繡春刀，來到游揚升面前，那人緩緩取下斗笠，正是錦衣衛百戶高君。

  「游副幫主，大可不必，咱們不可能輸的！」高君笑了笑。

  游揚升擺了擺手，道：「高大人，我游揚升二十歲就開始闖蕩江湖，這一路而來，見過太多太多的不可能，這世上啊，沒有任何事情是絕對的，就比如前幾日，顧斬在白鼠軒那一戰，你不就輸了嗎？」

  高君皺了皺眉，道：「那只是一次意外而已。」

  「可你在顧斬身上的意外有些多了。」游揚升說道。

  高君訕訕的笑了笑，道：「哪能次次都意外呢，這一次，我們已經做了萬全之策。」

  游揚升笑了笑，說道：「我不信什麼萬全之策，我更喜歡給自己留點後路，而且，今夜百花樓的事情，想來高大人您應該知道了吧？」

  高君說道：「你是說顧斬宴請南城各大幫派的事情？」

  游揚升點了點頭。

  「意料之中，」高君說道：「雖然我很不喜歡顧斬那豎子，但是，不得不承認，此人雖然易衝動，行事張狂，但是，做事情的確很有章法，人也夠聰明。

  所以，他會察覺到我們在暗地裡對他有所謀劃這是正常的，他要是這點警覺性都沒有，早就已經慘死街頭了。」

  游揚升問道：「那，高大人可有應對之策？」

  高君搖了搖頭，道：「錯了一步，就需要用更大的代價來彌補，這是沒辦法的事情，上一次，我和羅千戶都低估了顧斬的實力，不但沒能壓住他，反而讓他一戰打得南城各派不敢冒頭，

  當時，我就已經知道了，這一步我失誤了，顧斬必定會借著這個機會，把南城各大幫派卷進來了，南城各大幫派也沒辦法再置身事外。」

  「是啊，」游揚升嘆了口氣，道：「人在江湖，誰還不是身不由己呢，連我天水幫都成為了南城百戶所與千戶所博弈的棋子，更何況是他們呢？」

  「游副幫主切莫如此說，你們可不是棋子，咱們是合作夥伴，是盟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高君說道。

  游揚升笑了笑，沒有多說。

  高君又說道：「這件事情，羅千戶在離城之前，已經做了準備，他留下了一大批高手協助我們，再加上你們天水幫的實力，我實在想不到顧斬還有什麼可能破局？」

  游揚升說道：「南城百戶所本就不弱，如今又召集了南城各大幫派，高大人，你可別太小瞧顧斬了，小心陰溝裡翻船。」

  高君輕笑道：「顧斬這一手，看似恢宏，實則有一個致命缺陷，一切都建立在他一個人身上，若是到時候，顧斬率先死了，南城百戶所以及各大幫派就瞬間化身烏合之眾。」

  游揚升眯了眯眼睛，問道：「高大人準備怎麼做？」

  高君微笑道：「我記得游副幫主箭術通神，曾一箭射殺過一品高手！」

  游揚升緩緩道：「高大人是想讓我偷襲顧斬？」

  「不錯，」高君說道：「做好萬全之策，如今，我們已經是明槍明刀，顧斬那裡有多少戰力都是有數的，我們以最大的力量騰出高手圍攻顧斬，游副幫主你找准機會，必然能夠一擊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