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爭執

  言蹊以為他醒了，倏然回頭，卻見元少冉仍舊閉著眼睛，眉頭緊皺，嘴裡不停的囈語，不斷的喊著她的名字。

  林語給他餵水的勺子砰的一聲落在碗裡，臉色青白，猛然抬頭，目光陰鷙，死死的盯著言蹊。

  元母握著言蹊的手臂一緊，淡聲道，「小蹊，不然你再坐一會，也許少冉很快就會醒了！」

  湛南城握緊言蹊的手，淡聲道，「不了，我們還有事，有空再來看元少！」

  「好吧！」元母勉強笑了一聲。

  言蹊兩人出了醫院，剛坐到車上，韓青青的電話便打了進來。

  「言蹊、你在哪？我剛從醫院回家，元少冉情況已經穩定了，你先不要去了，我在的時候，林語已經去了，而且、」她語氣一頓，才繼續道，「元少冉昏迷中一直喊你的名字，我猜的不錯，他一直沒忘記你！」

  言蹊垂著長睫，遮住了眸子，不知道想什麼，半晌才道，「我剛從病房裡出來。」

  「你預備怎麼辦？」韓青青問了一句。

  車猛然停下，湛南城深吸了口氣，眼眸漆黑如墨，轉頭，幽深的看著她。

  

  言蹊默了一瞬，平靜的道，「現在他身邊的人是林語，我和他，在四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湛南城薄唇勾起一抹弧度，將言蹊的另一隻手握在手裡，重新啟動車子。

  一連幾日，言蹊都未再去過醫院。

  只偶爾給元母打了幾個電話，了解到元少冉已經清醒，情況也很好，只是左腿受傷嚴重，沒有知覺，元家已經從國外請了專家來，準備第二次手術。

  周末的時候，言蹊去了一趟療養院，一個人去的。

  天氣很好，蘇母正在花園裡曬太陽，臉上表情平和，見到她後也不再像從前那般有過激的反應。

  言蹊走過去，在木椅上坐下，微微將頭靠在她肩膀上，蘇母疑惑的看了看她，卻沒有把她推開。

  這樣，言蹊已經很滿足了。

  記憶力，母親對她時冷時熱，即是是心情好的時候，兩人之間也有一種若有若無的疏離，所以她和父親更親近，偶然父親出差她便去元少冉家住幾日，元母對她更像是個母親，甚至第一次女子來潮，也是元母給她煮了紅糖姜水，告訴她女子之間的一些事。

  「媽媽，少冉他為了受了傷，我很難過！」言蹊眨著眼睛，輕輕道了一聲。

  這幾天她雖面色平常，在湛南城面前也未表露半分，但心情一直壓抑難解，之前心裡對於元少冉和林語，她一直是處在被虧欠的那一方，如今，她卻覺得自己虧欠了元少冉。

  清風徐徐，遠處噴泉正放著輕緩的音樂，襯著藍天白雲，格外的讓人沉靜。

  「如果元少冉的腿落下殘疾，恐怕我一輩子都心裡難安了，我要怎麼面對元伯母。」言蹊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卻無法將胸口的沉重一起呼出。

  蘇母皺了皺眉，轉頭看著她，手放在她頭上，將她額前被風吹亂的碎發理到耳後，柔聲問道，「我女婿呢，他怎麼沒來？」

  言蹊一怔，臉紅了紅，嘆聲道，「媽媽，他現在還不是你的女婿！」

  蘇母輕斥道，「胡說，他就是我的女婿，我女兒喜歡他，他也喜歡我的女兒！」

  言蹊無語，然而被母親一攪，煩亂的心情反而如風一樣輕淡了許多。

  走的時候，蘇母突然大聲喊道，「如果見了我家小蹊，告訴她，不要貪玩，早點回家，我和她爸爸不吵架了，讓她不要害怕！」

  陽光下，言蹊淚目盈盈，重重點頭，「好！我一定告訴她！」

  隔了一日，言蹊買了水果去醫院看望元少冉。

  進去的時候，房間裡靜悄悄的，元母不在，元少冉正半躺著，手裡拿著一本書翻看。

  聞聲看過來，頓時雙目一亮，「言蹊？」

  說罷，自嘲的一笑，「我還以為你不會來看我。」

  言蹊抿了抿唇，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問道，「好些了嗎？傷口還疼嗎？」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裙，頭髮在額頭中間分開，編成精緻的髮辮在腦後盤起，看上去溫婉俏麗。

  元少冉俊逸的面孔上暈開淺笑，淡聲道，「沒事兒，坐！」

  「元伯母呢？」言蹊問道。

  「這裡沒事，我讓她回去休息了！」

  「那天，真的謝謝你！」言蹊真誠的說道。

  元少冉挑了挑眉梢，溫潤如玉的面孔比之前幾次見到都要平和的多，他笑了笑，勾唇道，「如果想謝我的話，能不能削個蘋果給我吃，我有點口渴！」

  言蹊一怔，忙應了聲，「哦」，起身從帶來的袋子裡取了一個蘋果，拿了刀子，細細的削皮。

  陽光照進來，在她精緻的面孔上跳動，那樣靈動、耀眼，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元少冉淡淡的看著，想起那張照片，目光不由的柔和下來。

  林語推門進來的時候，便看到的是這副情景，頓時臉色便沉了下來。

  「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打擾兩位了！」林語站在那，渾身充滿戾氣，挑眉看著言蹊。

  言蹊把削好的蘋果放在床頭的桌子上，起身，道，「我有事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言蹊！」元少冉眉頭一皺，伸手想拉住他，一抬手頓時扯動肩膀上的傷口，無力的垂了下去。

  言蹊只當沒有看到，轉身往外走，卻在門口被林語伸臂攔住。

  「我一來你就走，心虛什麼？」林語冷聲問道。

  言蹊看著她這張陌生而刻薄的臉，好似從來不認識過，她抬起眼眸，淡淡的看著她，「林語，以前種種都已經過去，少冉他現在是你的男朋友，他受了傷，你好好照顧他！」

  林語頓時嗤笑一聲，曾經清秀溫厚的面孔處處都寫滿了抑色和偏執，「我的男朋友，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差點喪命，蘇言蹊，你是以什麼身份吩咐我照顧他，憑什麼他為你拼命，卻要我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