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她戀愛了

  回家後，言蹊立刻放了熱水讓呦呦先去洗澡，然後又熬了一鍋薑湯給他灌下去，但到了半夜，呦呦還是發了高燒。

  言蹊在藥箱裡找了退熱的藥先給他餵下去，堅持到天亮，忙帶他去醫院裡吊水。

  好在呦呦本身身體素質極好，吊了一天的水，便退了熱，沒有什麼大礙了。

  

  晚上下班後，言蹊先去了超市，買了呦呦愛吃的，打算給他好好補補身體。

  提著購物袋到公寓樓下，正好碰到對門的張阿姨也買菜回來。

  言蹊和她打了招呼，剛要進門，突然被張姨伸手拉住。

  「小蘇，那個男人還在你家裡呢？」張姨神秘兮兮的問道。

  言蹊點頭，「是。」

  「小蘇，不是阿姨多事，阿姨的確是為你著想，你看你還沒有男朋友，家裡又養了這麼一個智商不正常的男人，以後還怎麼嫁人啊？」

  言蹊疏離的笑笑，「我是自願照顧他，多謝張姨的好心，不過，張姨還是不必費心了。」

  張姨不以為意，仍舊道，「小蘇，你還年輕，要多為以後打算。我有一個親戚，在收養所工作，她那裡環境很好，對待這些智障的人都很照顧，平時還會有一些針對神經科的專業治療，阿姨幫你問問，把那個男人送去那裡，你看怎麼樣？」

  見言蹊不說話，張姨接著道，「送過去對你好，對他也好，你總不能照顧他一輩子吧。」

  言蹊想起這段時日心裡的糾結，咬了咬唇，有些心動，「呦呦其實還是個孩子，我怕他到那裡會受欺負。」

  「不會！」張姨擺手搖頭，確定的道，「那裡都是這樣的人，人家都管的好著呢！吃飯睡覺都有人照應，怎麼會受欺負？」

  言蹊思忖片刻，緩緩點頭，「好，那我考慮一下，如果需要的話，我會找您的。」

  「好、好，你仔細考慮下，說實話，阿姨真是為你好，否則幹嘛為你操心，你一定要好好想想！」張姨笑著說了一句，拉著言蹊進了公寓，按電梯上樓。

  回了家，言蹊習慣的先喊了一聲「呦呦」。

  聽不到答應，言蹊邊換鞋邊向客廳里張望了下，沙發上也不見人影。

  平常她下班回來，一開門呦呦就會跑過來，握著她的手問冷不冷，又拿拖鞋又幫她脫大衣的，今天怎麼這麼安靜？

  換了鞋進去，臥房、廚房和浴室里都不見人影，言蹊又跑到玄關那，發現呦呦的拖鞋擺在那，平時出去時穿的鞋不見了。

  出門了嗎？

  呦呦很少出去，每天都很乖的呆在屋子裡等她回家，只偶爾會去樓下買些東西，難道今天又去超市了？

  言蹊走到陽台上，往下看了看，馬路上人流川息，沒有她熟悉的那道挺拔身影。

  此時太陽正落，夕陽的餘暉照在窗子上，反射出五彩斑斕的霞光，異常美麗。

  言蹊倚著窗子，懶懶的看夕陽漸落，突然想起方才張姨的話，本寧靜的心有些煩亂。

  真的要把呦呦送走嗎？

  這幾個月他們朝夕相處，呦呦已經成了她生活里的一部分，想到他離開，她胸口似空了一塊。

  可是如果他們繼續這樣下去，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她不敢想像。

  輕吁了口氣，想要把胸口的煩悶都一呼而出，卻似乎更煩躁了。

  不再想下去，言蹊挽了袖子去廚房做晚飯。

  燉好了蓮藕排骨，又燒了幾個呦呦愛吃的菜，言蹊從廚房裡出來，見時間已經是七點了，天色也已經黑透，而呦呦還沒回來。

  忍不住有些擔心，言蹊穿了大衣出門，打算去附近找他。

  公寓樓下華燈已上，天氣寒冷，除了下班急匆匆回家的人，很少有人在外面閒逛，言蹊找了附近的超市、小公園，甚至連更遠的街道都找遍了，都不見人影。

  言蹊漸漸心慌起來，後悔為什麼沒有給呦呦配置一個手機。

  這麼晚了，他能去哪裡？

  平時呦呦乖巧懂事，從來不四處亂跑讓她擔心，難道迷了路，或者過馬路的時候被車撞倒？

  言蹊忍不住胡思亂想，越想越覺得害怕，拿出手機想要報警，突然又想起人失蹤24小時警察才能立案。

  她站在車流涌動的大街上，四處張望，突然間惶恐的無以復加。

  看看時間已經快十點了，呦呦會不會已經回家了？

  想到這裡，言蹊轉身急急往回跑。

  回到公寓樓下，言蹊剛要進門，上台階的腳步突然一頓，倏然轉頭，只見幾米外牆角被路燈照出一道影子。

  因有綠化叢擋著，所以之前她不曾看到。

  言蹊緩緩走過去，果然是呦呦！

  高懸的心頓時落地，隨即而來的是怒氣，言蹊停在他前面，咬牙怒道，「這麼晚了，你坐在這裡做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呦呦高大的身體坐在地上，雙臂抱膝，頭埋在臂彎中，聞言只是微微一顫，一言不發。

  言蹊怒火不消，在他身前半蹲下去，握著他的手腕，氣呼呼的喊，「你又耍什麼脾氣？」

  呦呦抽回手，緩緩抬頭，清澈純淨的黑眸幽幽的看著她，「你要送呦呦走，你不喜歡呦呦了，呦呦只會惹你生氣。」

  言蹊一怔，「你、你聽到張姨的話了？」

  呦呦俊顏黯然，緩緩點頭，失落的樣子似是被丟棄的孩子，眼中溢出絕望的悲傷，「呦呦不去安置所，也不會再煩蹊，呦呦沒有家。」

  言蹊心臟猛然一縮，心痛的無以復加，握住他冷透的手，搖頭道，「不，呦呦有家，我的家就是呦呦的家，我們回家好不好？我給你做了很多你愛吃的菜。」

  呦呦眼眸低垂，緩緩搖頭，小心而疏離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了言蹊剛帶他回家的時候。

  「我錯了，我不送你走，我們一直不分開，呦呦，原諒我！」言蹊低下頭去，咬唇低低的道。

  「蹊不喜歡呦呦，不喜歡親呦呦，也不喜歡和呦呦一起睡，呦呦不回去。」呦呦聲音落寞，又有孩子般的執拗。

  「沒有！」言蹊惶然搖頭，眼淚一點點滑下來，「我沒有不喜歡呦呦，我喜歡呦呦的親吻，很喜歡，只是我顧慮太多，怕誤導了你，怕有一天你清醒後怨恨我，怕很多，所以不敢喜歡。」

  呦呦睜著小鹿般的眼睛看著她，目光有些懵懂，似不很明白言蹊的話，但漆黑沉寂的眼眸卻漸漸有了光亮，小心翼翼的問道，「蹊、喜歡呦呦？」

  言蹊重重點頭，「喜歡，和呦呦在一起，我很開心。」

  呦呦目光炯亮，揚了揚唇角，口中卻道，「呦呦不信，蹊還會送呦呦走！」

  「不走，我們一直都在一起！」言蹊白淨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吸了吸鼻子，承諾一般的回道。

  「那、」呦呦俊臉微紅，「蹊親呦呦一下，呦呦就相信。」

  言蹊摸了一把臉上的淚，大眼睛瞪著他，「你這是趁火打劫！」

  「那我不回去！」呦呦嘴一抿，有低下頭去。

  言蹊輕呼了口氣，男人的本質都一樣，簡直慣不得！

  這樣想著，言蹊卻四下看了看，見已是深夜，周圍沒有人經過，咬唇糾結了一瞬，看著男人俊美的側顏，終還是俯身低頭，手指輕輕勾起男人精緻的下巴，紅著臉，在他唇上輕輕一吻。

  唇瓣輕輕一碰，她便想撤離，不想男人突然抬眸，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啟唇含住她的唇瓣，重重的吻進來。

  言蹊腦袋裡嗡的響了一下，本能的掙扎一瞬，還是放棄的輕啟皓齒，任他闖入，輕挑慢撥，攪亂一池春水。

  男人伸手把她打橫抱起放在腿上，雙臂緊緊困著她的腰身，吻的專注而用力，冰涼的唇瓣漸漸變的熾熱，從溫柔到粗暴，幾乎是蹂躪的吮吸她的唇舌。

  這個時候的呦呦已經完全從一個孩子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全身都充滿著荷爾蒙氣息。

  言蹊閉上眼睛，從被動的承受到主動回應，腦子裡漸漸混沌。

  就這樣吧！

  她又戀愛了，再不糾結和掙扎。

  他們彼此依靠、彼此依賴，不問未來，只順從此時心意。

  也許他會是她的負擔，也許他根本不明白喜歡代表什麼，也許她還沒做好準備和他走過未來的人生，但如今她只知道，他們需要彼此，無法離開。

  或許，她早就已經愛上了他的純真，享受他的依賴，只是不敢承認，自己喜歡上了一個心智只有六七歲的男人。

  愛情，也許就是這樣不講道理，因為某一個瞬間的感覺，就沉陷了進去。

  心結放心，言蹊頓時覺得渾身都輕鬆起來，手臂環上男人的肩膀，胸口滿滿的歡喜和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