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章：內情

  顧木橙沒有完全睡著，是處於將睡將醒的狀態，將這話聽得真真的，但是這時候如果醒來，誰面子也掛不住。

  況且她自己也很想聽別人的真實看法的。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葉華輕聲嘆了口氣，沒有說話，好一會兒他方才說道：「自古婚姻都講究門當戶對，姑奶奶便是因為愛慕上了一個窮小子，窮小子的爹娘那副嘴臉，祖父現在提起都還打哆嗦，全家人不同意，就姑奶奶一人參不透，於是跟著窮小子私奔，結果她到了約定的地點了，窮小子卻沒跟她一起走，姑奶奶性子剛烈，不願意回家，於是再沒有回來。」

  顧木橙驚了，原來是這樣。

  「大哥，我能夠學醫，是不是也和姑奶奶有關係？」葉瑾突然打斷他大哥，如此問道。

  葉華看向了顧木橙。

  顧木橙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她的第六感一向很足。

  所以知道有人盯著她，她知道葉華是大夫，可以通過她的呼吸的頻率知道她有沒有真的睡著。

  好在她本來就困極了，呼吸已經非常平穩，若不是聽到自己感興趣的話，她恐怕早就已經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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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華看了顧木橙一眼，見她呼吸平穩，腦袋歪在一邊，看樣子就是睡著了，方才輕輕點一點頭。

  「葉家一向不讓女子學醫，姑奶奶性子剛烈，又很聰明，奮起抗爭過多次，我們的祖爺爺，將姑奶奶關起來訓斥過多次，姑奶奶每一次都想辦法逃跑，然後自學，她擅長醫治疑難雜症，楓兒跟她最為相像。

  不過，縱然是學會了也無用，葉家根本就不許她掛牌行醫，因為葉家醫術自古傳男不傳女。

  姑奶奶不光是為了那窮小子，也是因為在這個家受盡委屈，所以才離開的。

  到你這裡的時候，你想學醫，但是家人本來也不讓，父親想到了姑奶奶，方才跪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然後求了祖父，經過了很多鬥爭，你又確實是塊學醫的料，方才網開一面。」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葉瑾知道葉家後來生了那麼多個女子，其實除了她以外，也都並沒有女子學醫，她還以為是她們都資質平庸，言語中多有擠兌她們的意思，卻不成想，竟然是因為父親和一個從未謀面的姑奶奶。

  葉瑾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的醫術在葉家談不上最好。

  祖父擅長針灸。

  大哥葉華擅長問脈，是個比較全面的大夫，他的醫術比太醫院大部分的太醫都還要好，又見多識廣，能夠醫治一些比較罕見的病。

  而二哥葉楓，則是專攻疑難雜症，他貪玩，喜歡扮成遊方郎中治病救人，雖也有神醫的稱號，但是那都是被他治好的人傳的。

  她上面有大哥和二哥這樣的人才，要發展出自己的名號真的很困難，她便想到了婦科。

  女子醫治女子的婦科疾病，怎麼也要方便一些。

  從此之後，她專攻婦科，經年下來，她已經是蜀南最負盛名的婦科大夫。

  葉華進宮也不是光給蘇慕看病，宮中好些個太醫診斷不好的女眷也需要他看病診治，便將葉瑾給帶上了。

  葉瑾本來還很有幾分自得，認為是自己天賦異稟，實在是聰慧，她的父親沒法放棄她，所以才教給她醫術。

  沒想到，竟然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她沾了姑奶奶的光。

  她的父親擔心她和姑奶奶一樣，然後憤而離家，再也沒有蹤跡，所以才扛住壓力，扛住世俗的目光，給她撐起了一片天。

  這件事情，從未有人跟她講過。

  今日若不是她追問，也許葉華也不會主動提起。

  也許大哥覺得她歲數大了，也該知道這些了，方才找個合適的機會提點她。

  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這個法子都奏效了。

  因為她現在覺得自己好幸福，被大哥寵著，被父母親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從未因她是個女孩子，便虧待著她，讓她學了一身的本領。

  只是，姑奶奶和她的身世和顧木橙還有蘇慕有何相干，大哥明顯是跑題了啊！

  葉瑾擦了擦眼角感激的淚水，吐槽道：「大哥，您跑題了吧！」

  「葉家這麼大的家族，以前從不讓女子學醫，到你這裡都可以破例，什麼事情，都有轉圜的可能性，我和你從閻王手裡搶過來多少人，生死往往在一念之間，顧掌柜是個很不錯的人，上進又很講義氣，這樣的女子，理應幸福的。」

  他說完又嘆了口氣，應該是想起了姑奶奶。

  顧木橙還是第一次用「裝睡」的方式，聽到別人誇她。

  都說背後一個人怎麼議論你才是真實的想法。

  葉華一個男子，還是家中長子，不在乎門第，有這樣的心胸，這才是最讓顧木橙震撼的地方。

  要說長子就是長子，葉瑾和葉楓雖然也很好，但是相比於葉華，確實就是被呵護得很好的小孩子脾氣。

  葉瑾本想和她的大哥議論八卦，冷不丁知道了一些過去的事情，對姑奶奶的身份便特別好奇，「大哥，我們的姑奶奶不會真的是顧掌柜的外婆吧！」

  葉瑾語氣里多有遺憾。

  就好像是顧木橙若和她真的是表姐妹，她還真的有點不能夠接受一般。

  其實葉瑾這樣想，顧木橙表示能夠理解。

  畢竟葉家世代行醫，懸壺濟世，在大新朝很有威望。

  葉瑾看不上顧家，看不上張氏，其實也是情有可原的。

  葉華和葉瑾許也是看了張氏的性子，覺得不可能和葉家有血緣關係，方才隱忍著一直沒有提到這件事情的。

  顧木橙裝睡裝的越來越清醒，瞌睡全無，但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機會睜眼，乾脆繼續睡著。

  倒也好，就當聽睡前故事了。

  葉華沒有著急回複葉瑾的問題，而是反問道：「顧掌柜的大哥若是沒有生病，也許現在已經考取功名了，顧掌柜一個女子，將客棧打理得井井有條，廚藝高超和男子比試也稍不遜色，卻也並不張狂，為的就是養活家人，證明自己，現如今又放下大好的前程，帶哥哥到蜀南治病，我不知道，她有什麼地方不如葉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