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打算

  倒不是說雲來客棧離了顧木橙就運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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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來客棧的生意畢竟經營了那麼多年，有很多的老顧客，

  而且雲來客棧一直很講誠信，服務態度又好，相對其他客棧，離著驛站最近，也比較安全。

  所以，生意倒是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影響，還是客如雲來。

  真正有意見的都是那些老顧客。

  他們吃慣了顧木橙做的菜，有些時候沒做生意，還專門命管家趕著馬車來吃，結果來了兩三次沒有吃到招牌菜，便開始有意見了。

  輕則拉著薛六罵罵咧咧，重則拂袖而去，說以後再不來了。

  雖然為此流失的老顧客並沒有多少。

  但是做生意都講個口碑，總不好一次次欺騙顧客。

  其實要不是茶棚的夫妻來過客棧兩趟，說了顧木橙遇到的困難，錢掌柜早就找上門來了。

  他們家的地址，之前聘用的時候出生證明上便有。

  帳房發工錢的時候，都是記錄下來，核對以後才會發的。

  顧木橙也不敢作假，所以她知道錢掌柜找上門來只是遲早的事情，她回不回去，都應該給錢掌柜一個交代。

  「你倒是說得輕鬆，你半個月的工錢豈能彌補我的損失，你若是不回客棧，我可能真要去衙門告你了。」錢掌柜一聽急眼了，噌地一聲站了起來。

  「我們當初簽合同的時候，確實說明了就算是我要離開，也需要提前至少兩個月說明，可是您看見我家的情況了，是不可抗力，我無法預料，也並非有心違約。

  但是我現在真的無法離開大哥和弟弟，我擔心離了我的照顧，他們會惹出更大的亂子來。」

  拿著嗓子說話很累，顧木橙覺得自己的嗓子眼都快冒煙了。

  蘇慕聽了顧木橙的話乖乖躲在房間裡，但是顧木橙捏著嗓子說話的聲音，悉數傳到他的耳朵里，讓他忍不住想笑，但是又要憋著，有點辛苦。

  他已經完全搞清楚了。

  原來，這丫頭膽大包天，居然女扮男裝到人家客棧里去打工，現在，掌柜的因為她無故離開而找上門來了。

  他一直覺得顧木橙不一般，沒想到她還是一個奇女子。

  在大新朝，女子扮男裝被衙門發現，是要挨板子的，雖然只象徵性的挨一下板子，以儆效尤。

  但是有哪個女子能夠受得了挨板子的奇恥大辱，挨了板子之後，很少有厚臉皮能夠活下來的，都是選擇自殺了的。

  而且大新朝女子的髮飾和髮髻都很有講究，未婚和已婚，男子和女子都有著很大的差別。

  大家通過髮飾和髮髻就能看出這女子是否婚配，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

  而他自從見到顧木橙，她便是以一個農村男子最為常見的單髮髻示人，像是個糙漢子似的。

  這樣不講究的女子，也是大新朝少有了。

  他原本以為是顧家太窮，她沒有辦法打扮。

  原來竟是因為她擔心太過露了女兒家的痕跡，被追上門來的錢掌柜發現端倪。

  沒想到竟是這麼有打算，懂得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的丫頭。

  「你不能放著後廚不管。我當初決定用你，便是看重你，你若是這樣走了，我如何再去找稱心如意的主廚？」錢掌柜可謂是火冒三丈了。

  顧木橙身子微微抖了抖，她其實也怕錢掌柜發飆。

  她和錢掌柜共事的這段時間，發現他是一個小事睜隻眼閉隻眼，大事卻很講原則的人。

  雖然愛吹牛，愛講大話，但是卻也是個很有手段的人。

  若是錢掌柜真的將她告到衙門，那麼事情將一發不可收拾。

  為此，她也並非沒有任何的準備。

  畢竟關係著顧家的未來，她不可任性，所以她請錢掌柜坐下，然後說道：「錢掌柜您別著急，我現在無法抽身，我的大哥和弟弟都需要人照顧，我們家的情況，想必我也不用贅言了。」

  錢掌柜這次沒有馬上就打斷顧木橙，而是抬眼看著她，一臉「我看你能夠說出什麼話來讓我平息怒火」的意思。

  面對錢掌柜質疑和打量的眼神，還是讓顧木橙有些害怕的。

  她還從未面臨過這樣的考驗，有一種隨時會被人將真面目撕下來的感覺。

  她的指尖微微發抖，但是還是強迫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事情要解決，要不然始終就是懸在腦袋上的一把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掉下來。

  「錢掌柜，我在雲來客棧當主廚的時候主打的招牌菜，我可以無償將食譜和秘方貢獻出來，從此以後您再不受限於人，您也不用擔心我被其他的掌柜挖走，只是我的契書您要還給我，給您造成的損失，您看在我無償將食譜和秘方拿出來的情況下，也能既往不咎。」

  顧木橙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緩緩說道。

  一個廚師賴以生存的根本便是廚藝。

  每個廚師都有主打菜，這些主打菜是絕對不能公開給僱主的，因為一旦公開，那麼一個廚師的核心競爭力便喪失了，僱主隨便找一個人便可以替代。

  而顧木橙居然願意將她拿手菜的菜譜和秘方來作為交換，這是錢掌柜絕對沒有想到的。

  而且對於錢掌柜而言，這絕對是比將顧木橙叫回去更加划算的做法。

  做商人的，心裡都有一把算盤，此刻錢掌柜心裡的算盤撥得噼啪響。

  顧木橙見他沉默，也不知道對她這個提議是動心了還是沒有動心，反正一副談判中占了上風的人的穩健模樣。

  顧木橙知道錢掌柜已經動心，他是為了占得更多的好處，所以故弄玄虛，想要嚇她一下。

  這個時候的顧木橙，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她也不再害怕，只靜靜等著錢掌柜開口說話。

  蘇慕靠著窗戶坐著，這樣能夠聽見顧木橙和錢掌柜說話。

  才可以在錢掌柜對她不利的時候出現保護她。

  不知為何，顧木橙的堅韌打動了他。

  一個丫頭，扛起家中生計不說，還不惜女扮男裝去客棧打工來給大哥治病，若不是要照顧摔斷腿的弟弟，怕是還會繼續在客棧呆一段時間吧！

  若不是家中有了突發情況，以她的聰慧，到時候也一定能夠找到離開客棧的方法，也不至於現在被人堵在自家院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