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兇手

  經理動作很快，換好衣服就和凌曉峰一起去了大嬸家。

  大嬸住在五號樓，十三層，三室兩廳的房子，戶型方正，格局和裝修也都沒有問題，不過，他們家裡確實陰氣非常重，一進門就感覺寒氣撲面，讓人想打冷戰的那種。

  除了陰冷，房間裡還有一股凶戾之氣，就跟被一個和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人盯著似的，讓人汗毛髮炸。

  新辦公樓下的那個地下室確實也陰冷陰冷的，可那也只是陰冷而已，並沒有仇恨和怨毒。

  而這房間裡的陰氣，簡直就跟刀子一樣。

  這麼說吧，新辦公樓下面的是餓鬼，飢腸轆轆，看見活人了就想吸點陽氣果腹，可這個房間裡的東西是惡鬼，兇惡的惡。

  同樣是吸陽氣，這裡的惡鬼卻是要把看到的活人全部都吸死。

  

  「這房間不對勁兒啊，好像還真有東西。」銷售經理下意識地抱了下胳膊。

  他雖然不是玄修，可畢竟是跟房產行業打交道十幾年了，各方面的事情也都懂點，真正的凶宅也見過幾次，知道不乾淨的宅子什麼樣。

  大嬸聽到銷售經理這麼說，更是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架勢，「我說得沒錯吧？你們工人裝修的時候死在這房子了，把房子弄髒了，居然還賣給我們做新房，你們安得什麼心？你賠我孫子！」

  大嬸說著，就又要上來撕扯銷售經理，凌曉峰趕緊攔住。

  「先別急著下結論，這房子確實不乾淨，可並不一定就是有工人死在了這房子裡了，到底怎麼回事兒，把那東西招出來一問，就真相大白了。」

  凌曉峰不卑不亢，對著大嬸做了個請的動作，等大嬸從玄關拐進客廳後，凌曉峰和銷售經理才跟著也進去了。

  還沒來得及在客廳多看上兩眼，就聽隔壁房間裡哐當一聲，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倒了。

  大嬸誒呦一聲，立馬跑了過去，凌曉峰和銷售經理對看一眼，沒敢跟太緊，在客廳遲疑了一會兒，又敲門問了下是不是方便，才敢進去。

  這畢竟是在人家家裡，隔壁又是臥室，兩人不能不小心，萬一這大嬸在屋裡給他們設個局，再栽贓他們點什麼事兒，倆人就真別想好好離開這裡了。

  以前可是有同事吃過這個虧的，好幾年上班的積蓄全都賠進去了。

  凌曉峰和銷售經理謹慎地進入臥室，透過臥室跟陽台之間開著的玻璃門，看見一個穿厚重棉睡衣的女人倒在陽台上，身上還壓著一條剛從洗衣機里拎出來的大毛毯。

  洗衣機的甩干功能好像不是太好，毛毯裡面還有很多水分，女人被壓在下面，一時竟掙扎不起來。

  大嬸也不是個聰明人，第一時間不去扯開毛毯，只是扯著女人的胳膊拼命用力拉。

  女人明顯被扯得非常不舒服，只能一邊用另一隻手往下扯毛毯，一邊吃力地想要站起來。

  凌曉峰趕緊過去，拎起毛毯，放回洗衣機里，又幫忙把女人攙了起來。

  女人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沒有多少血色，頭髮也是亂蓬蓬的，眼神渙散，身上的力氣勉強能夠維持走路而已，稍微大點的風就能給吹倒。

  凌曉峰沒敢接觸她的皮膚，可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她身體裡透出來的那股寒氣。

  還有，女人手腕和腳踝上有很多細小的牙印，有的已經結疤，有的，還是血淋淋的。

  大嬸一邊攙扶著女人往臥室裡面走，一邊抱怨：「誒喲，我的姑奶奶，誰讓你起床的？我出去前不是說了嗎，你孩子掉了才一個多月，身子還沒有恢復過來，一定得多休息，你怎麼就是不聽？」

  「我說了多少次了，洗衣機里的衣服等著我回來再曬，這些活都有我，你就好好休息，把身體養好就可以了。那陽台上開著窗戶呢，你身子這麼虛，再給吹出個好歹，你讓大強以後怎麼過呀？」

  大嬸絮絮叨叨地說著，努力地表示著自己對這個兒媳婦的關心，體貼地要扶兒媳婦上床躺著。

  可床上根本就沒有攤開的被褥，架子上也還有不久前擦拭過的水跡，可見在晾毛毯之前，兒媳婦並不是在床上躺著休息的，而是一直在做家務。

  還有，孩子掉了才一個多月這句話，怎麼聽怎麼覺得刺耳吧？

  不像是在說，你孩子才掉了沒多長時間，需要多多休息，而更像是在說，你流產都一個多月了，還這麼病病歪歪的，晾個衣服都能摔倒，還偏偏在有人來的時候摔倒，簡直就是在故意表演給別人看。

  大嬸扶著兒媳婦，讓兒媳婦趕緊躺下休息，兒媳婦也是一臉茫然和受寵若驚，可能以為凌曉峰和銷售經理是大嬸的客人，還掙扎著想要去泡茶。

  大嬸趕緊扶住，道：「不用，不用，不用，他們也不是什麼客人，就是售樓處的而已，我招呼他們就可以了，你可千萬得好好休息，現在沒有什麼是比你的身體更重要的了。」

  說著，又是幫媳婦整理衣服，又是幫媳婦蓋被子的，殷勤地看著都假了。

  凌曉峰和銷售經理站在那裡也是尷尬，只能退到臥室外面。

  大嬸在房間裡體貼完，也就匆匆出來了，還順便把門給關上了。

  「她身體不好，讓她休息吧，她那個房間你們剛才也看過了，有什麼需要問的，問我就行。」

  凌曉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道：「我不會太打擾她休息的，我只需要問她一個問題，絕對是只有一個。甚至她可以連話都不說，只要點頭或者搖頭就行，一分鐘都用不了。」

  大嬸還是一臉狐疑和不情願，可凌曉峰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要是再阻攔，就顯得太心虛了，只能答應，並推開了媳婦臥室的門。

  凌曉峰並沒有進入媳婦的房間，只是站在門口問了一句：「女士，麻煩您回想一下，你身體是什麼時候開始出現狀況的，在那之前，家裡是不是來過什麼人，比如風水先生之類的。」

  媳婦一怔，眼神再次呆住，似乎是在努力回憶。

  大嬸卻是有點急了，扯著凌曉峰道：「你想幹什麼？你看看她這個樣子，你為什麼還要故意說話刺激她？」

  說著，大嬸就要再次關上臥室的門。

  凌曉峰這次卻變得非常強勢，卡著門，一副不得到答覆，絕對不離開的樣子，任那大嬸怎麼撕扯都不動地方。

  媳婦呆愣一陣，終於說話了：「有，孩子掉了之後，我媽一直心神不寧，總是夢到孩子，就請了一個道士來家裡。」

  媳婦突然抬頭看向門口的婆婆，原本卑微討好、逆來順受的眼神中，突然閃出了一抹刀鋒樣的光，那是被折磨許久，突然明白真相後，指認兇手時才會有的光。

  「你孩子流產後，身體雖然虛弱，可也只是正常的虛弱，而你婆婆卻是夜夜被噩夢折磨，生不如死，那個孩子在夢裡抓她咬她，讓她無法有一刻安寧。」

  「所以你婆婆請了道士過來，道士來了之後，確實成功拯救了她，你婆婆的所有症狀都消失了，可你原本恢復得不錯的身體，卻突然開始急轉直下，甚至，連婆婆的那個噩夢，也到了你身上。」

  「你夜夜夢到孩子回來，質問你為什麼要害死他，你回答不出，他就開始對著你露出獠牙，對著你又抓又咬。」

  「婆婆假意照顧你，可事實上卻處處刁難。你晚上被孩子折磨，白天被婆婆折磨，人都已經快要被熬幹了，對不對？」

  凌曉峰沒有等媳婦慢慢敘述，一口氣把自己的猜測全都說了出來。

  婆婆不等他說完，就衝過來要跟他廝打，卻被銷售經理牢牢控制住了。

  別看銷售經理在售樓處的時候吃了大虧，那是不想把事情鬧大，忍氣吞聲不敢還手而已，真要撕扯起來，三個大嬸也不夠他打的。

  「你特麼的給我閉嘴，你個說話如放屁的小兔崽子，你剛才說只問一個問題，現在你這都問了多少了？你長那張嘴，是尿尿使的嗎？」婆婆被銷售經理制住，可嘴裡卻依舊在不停謾罵。

  凌曉峰完全不理會她罵得有多難聽，一直盯著床上的女人，等著她回答。

  女人終於流著眼淚點了下頭，隨即從床上滾下來跪倒在地上，咚咚朝凌曉峰磕頭。

  「大師救命，大師給小女子做主啊。」

  兒媳婦如同見了青天大老爺的冤屈苦主，哭得泣不成聲。

  凌曉峰沒過去扶她，只是幫她關上了房門。

  凌曉峰重新回到客廳，冷冷地看著面前的大嬸。

  大嬸還真有點被嚇到了，「你，你想幹什麼？我可告訴你，現在是法治社會，你這是私闖民宅，我隨時可以告死你們。」

  凌曉峰一臉平靜，「不是你帶我們進來的嗎？你陪著我們坐的電梯，你自己給我們開的門，如果這都算私闖民宅的話，那能判刑的人也就太多了。」

  「說吧，是你現在就交代，還是等晚上那小鬼來了，把你再打一頓後，你再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