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厄事咒

2024-05-01 16:19:42 作者: 半塊磚頭

  凌曉峰沉默地收拾東西,一句沒有解釋,也沒有看周圍人的眼神,更沒有聽他們議論,稜角分明的臉上,冷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他知道,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辯解換來的只能是更多的嘲諷,他也知道,席甜甜這樣做,就是為了羞辱他。

  保潔每天都幹什麼?擦窗戶、掃地、倒垃圾,被業主投訴,被保安欺負,被其他保潔大媽說三道四嚼舌頭根子。

  這是一個三年銷冠該幹的事情嗎?

  當然不是,可席甜甜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展示她的權威。敢招惹席家人,就算是銷冠也別想過安穩。

  凌曉峰什麼都明白,所以他什麼都沒說。

  既然你都跟我宣戰了,那咱們就較量較量吧,看看最後誰爬著從金城滾出去,特麼的誰慫誰是狗。

  凌曉峰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放進車裡,穿過小區,直接去了物業報到。

  物業經理也姓席,是席甜甜的姐姐,叫席婷婷。

  席甜甜清甜魅惑,杏子眼,蜜桃臀,在容貌方面占盡造化,智商、情商也都可圈可點,除了人品不好,實力還是很說得過去的,可席家的其他幾個姐妹就沒那麼幸運了。

  

  比如物業這個席婷婷,五大三粗、黑皮小眼,偏還喜歡化濃妝,叼菸捲,平日裡囂張跋扈仗勢欺人,是個典型的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貨色。

  凌曉峰敲門進去的時候,席婷婷正大說大笑地跟一個年輕保安聊得火熱,席婷婷只是多打量了凌曉峰幾眼,年輕保安臉上立馬現出了敵意。

  席婷婷笑著拿手絹打了保安一下,一臉寵溺地道:「瞧你這小醋樣,又多心了不是?放心,你永遠是姐的心肝寶貝、心頭肉肉,別的男人呀,在姐眼裡就是狗屎。」

  凌曉峰一陣噁心,不只噁心這個女人,更噁心這個男人,這年頭怎麼這麼多想不勞而獲的人?

  真應了那句話,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鵷雛竟未休。

  真特麼晦氣。

  可能是怕心肝寶貝再誤會,席婷婷隨便給了凌曉峰一件工作服和一套工具,打發他趕緊出去幹活。

  凌曉峰拿著東西剛要出門,迎面過來一男一女,居然是白寧和席大龍。

  這兩個人平常不怎麼來物業,現在出現,想必是來看自己笑話的,想躲開是不可能的,凌曉峰索性直接迎了上去,可眼睛卻並沒有看兩個人,昂首挺胸的,準備跟兩個人擦肩而過。

  席大龍的手一邊不安分地在白寧身上遊走,一邊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掃地的,哪去呀?」

  凌曉峰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

  席大龍被無視,眼睛立馬瞪了起來:「我問你上哪兒去?」

  見凌曉峰還是不理會,白寧一把扯住他,「凌曉峰,席主管問你要去哪裡,你聾了是嗎?」

  凌曉峰眼睛半眯,眼神冰冷地看向白寧,白寧一個激靈,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認識凌曉峰這麼多年,她第一次發現,凌曉峰的眼神居然還有這麼可怕的時候。

  「切!」席大龍不屑地斜了凌曉峰一眼,「你橫什麼橫?一個只能躲在女人後面的廢物!有本事你別讓顧青青出面,看勇哥弄不弄死你?」

  凌曉峰沒說話,他知道,顧青青明著是在找他麻煩,實際卻是在幫他。陳太的男人叫陳志勇,是個混黑的,如果知道有人敢在他老婆車上裝監聽,是要直接動刀子的。

  只是,席大龍在陳太車上裝監聽幹什麼?就為了嫁禍自己嗎?當時自己還沒有撞破席大龍和白寧的醜事,他沒必要這麼針對自己。而且,借陳志勇的手砍自己,不是太危險點了嗎?萬一嫁禍不成被拆穿,他不怕招惹上陳志勇嗎?

  凌曉峰心中疑惑,不免就抬眼看向了席大龍。

  席大龍的手已經伸進了白寧的衣服裡面,完全不顧什麼場合,就是一通放肆的揉搓。

  「爽就直接叫出來,也讓這小子聽聽,他當了四年冤大頭,怕是還沒聽見過你叫呢。表子就該有個表子樣,清純能當飯吃嗎?」席大龍的手更加用力。

  白寧一張臉漲得通紅,很明顯席大龍的動作讓她不舒服,身體和心理都極端的不舒服,可她依舊緊緊摟著席大龍,連推開的勇氣都沒有。

  窮確實很可怕,可更可怕的是窮得沒有骨氣和尊嚴,卑賤的仰視,只能換來無情的踐踏。

  四年,白寧在大學裡到底經歷了些什麼?是什麼把一個執著上進的女孩子毀滅成了這副模樣?

  凌曉峰不想再看,轉身準備離開,身後卻傳來一句:「通知物業所有人,門口開會!」

  物業只有一間辦公室和一間倉庫,開會都是在外邊。很快,門衛室旁邊就聚集了一堆保安和保潔,席婷婷也在年輕保安的攙扶下坐到了門口的椅子上。

  她這個慈禧太后般的出場派頭,引得很多業主側頭來看。

  「叫大家過來,其實也沒什麼事兒,來了個新同事,給大家認識認識。」席婷婷坐在寶座上,斜眼睥睨底下的一眾員工,「接下來,掌聲有請他原來的領導給大家介紹新同事的情況。」

  席婷婷此言一出,還真要來了稀稀拉拉的掌聲,同時,席大龍也悠哉悠哉走到了前面。

  凌曉峰心中暗罵,領你媽的導,老子是銷售部的,跟你個掛虛名的主管有一毛錢關係嗎?你特麼就是個打雜的,打雜都嫌你礙眼。

  席大龍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領導派頭,指著凌曉峰道:「這個人大家都看到了,他叫凌曉峰,以前是我們銷售部的。」

  「可是,一個業務員為什麼會調職當保潔呢?因為他做了不要臉的事情,在客人車上裝竊聽器,偷窺客人隱私。」

  「本來這樣的人應該送到局子裡吃牢飯的,可甜總慈悲,還是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以後,大家都要好好監督他,有什麼髒活累活也儘管讓他去干,要是發現他有什麼不軌行為,物業部所有同事都能出手教訓。」

  「大家不要不好意思,你們這是在幫他改正錯誤,教訓他,是為了他好,是讓他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不明真相的保安和保潔全都鄙夷地看向凌曉峰,路過的業主也探著頭一副吃瓜模樣。

  「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幹出這樣的事情來?」

  「人不可貌相呀,有些人就是外忠內奸,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背後捅你一刀。」

  「對,對,以後大家洗澡可得注意點,有這麼個偷窺狂,睡覺都得睜著半隻眼。」

  ……

  凌曉峰氣得想笑,就你那張千溝萬壑的臉,我偷看你洗澡是為了學習刷核桃嗎?

  還好凌曉峰的情緒管控能力強,直到現在,他都是一言不發。

  席大龍如果就這麼離開,沒準還能好好過完這一天,可他好死不死,偏偏要在凌曉峰底線上再踩一腳。

  「大家知道他為什麼會做出這種違法犯罪的事情嗎?因為上樑不正下樑歪,他爹就是個偷盜國寶的賊,因為堅持不肯交代文物下落,最後被活活關死在了監獄裡。為了不讓他赴他爹的後塵,大家一定要負起責任來,切實起到監督作用。」

  凌曉峰只覺一股怒火直衝頭頂,周圍人又說了些什麼他完全沒有聽見。

  席大龍的表情滿是輕蔑,不知死活地走到凌曉峰面前,一口煙噴在了凌曉峰臉上。

  「怎麼?我說錯了嗎?你爹難道不是被關死在監獄裡?你握著個拳頭幹什麼?你還想打我是嗎?我告訴你,你但凡敢動我一下,你就得跟你爹一樣,被關死在局子裡。」

  凌曉峰當然知道這不是動手打架的時候,他冷冷地盯著席大龍,嘴唇輕動,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念了一句:

  「厄事咒,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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