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後事

2024-06-11 05:17:24 作者: 白伶

  對於薛寶琴的婚事,辛夷並未直接鬆口。

  若是倆家已經有默契之後,來找她作保,辛夷倒也樂於成人之美。可這般欲以勢壓人,哪怕捨出正妻之位,辛夷心中也稍有微詞。

  當然,也可能因為這求娶的對象是薛寶琴,才讓辛夷更介意幾分,終歸初始好感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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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夷只道不會將薛寶琴隨便指給別人,再多的,就需孫五福這個傻小子自己去努力了。

  當年的小太子都不能隨心所欲,更別說是孫五福這個康熙外孫。反正時間還多得是,人家小姑娘明年是真的不參選。

  臘月二十八,康熙忽然降旨,大封后宮。

  真的特別忽然,饒是辛夷這個手握實權的太子妃,預先也未聽到半點風聲。可見這上面沒了太后孝道轄制的一國之君,是能有多浪的。

  後宮中,儼然已維持多年的四妃六嬪格局,徹底打破。

  宜德榮宣四妃位份不動,另晉良嬪衛氏為良妃、成嬪戴佳氏為成妃,和嬪瓜爾佳氏為和妃。此外,從二十到二十四阿哥生母盡皆封嬪。

  旁人還在揣測康熙意圖時,有人蠢蠢欲動,將目光瞄準近年嶄露頭角的大將軍王胤禎身上。

  雖然這幾年那些小心思被康熙打壓的所剩無幾,可萬一呢?

  他們也不是非要跟上頭對著幹,但怎奈生不逢時。康熙太過長壽,現今的不少官員在進入朝堂時,想蹭一個從龍之功的尾巴都不行。

  太子那邊的灶台已經燒得太熱,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是排不上號。但退一步開始在皇孫中站隊,自恃才高的那一撮人,又覺得有點憋氣。

  可惜,他們倒看好了胤禎,但胤禎眼下還在外面征戰,想要聯繫,也聯繫不上啊。

  而不等正主回京,康熙便將石文炳次子慶德之女,太孫妃俄日敦的侄女,指為胤禎長子弘春嫡福晉,兜頭給他們潑了盆冷水。

  這是警告,還是暗示?

  錯覺嗎?

  是年九月,胤禎在拉薩舉行了隆重的坐床典禮。至此,由策旺阿拉布坦所策動的西藏叛亂徹底平定,胤禎憑此威名遠震。

  可還不等底下人歡欣雀躍,翻過年來,康熙就將賈赦提拔為九門提督,執掌京畿守衛。

  朝臣:……萬歲別鬧,求您要不就給臣等一個痛快好了!

  康熙:行,安排。

  同年六月初二,十五歲的太子嫡次女,破格受封為和碩康寧公主,指婚土默特達爾漢貝勒阿喇布坦,婚期容後再議。

  十月,從大阿哥胤褆到十四阿哥胤禎,康熙為膝下已有成年子嗣的各府定下世子,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京中氣氛有種詭異的粘稠感。

  臘月十二,諸王大臣以皇帝在位六十年,再次請行慶賀禮,康熙欣然應允,並提出欲再辦一次千叟宴。

  消息傳到內庭,當夜,辛夷一邊為胤礽除下官帽,一邊遲疑開口:「汗阿瑪他……」

  雖未直言,可隨著康熙這越發明顯的動作,各人心中其實已經都有了猜測。

  明明年初諸王大臣請於皇帝在位六十年時行慶賀禮,康熙還拉扯什麼現在西陲用兵,軍民勞苦,這月日食、那月日食,海洋颶風飄沒官兵船隻。山左東三府水發被淹,百姓處於饑饉之中。淮黃水大,僅能搶護。人心風俗未盡淳,官箴政事未盡理。此正君臣孜孜求治之時,慶賀之事著停止等等。

  怎麼不到一年時間,便改口這般迅速,連三推三請的流程都不再走了。

  說句不敬的話,種種跡象,實有種安排後事之感。

  胤礽反握住她的手,這話也不知是在告誡辛夷,還是在告誡自己,只道:「別想那麼多,不過區區百日而已。」

  辛夷看他一眼,確定緊張的人不是自己。

  好傢夥,高考倒計時都快折騰出來了。

  風雨欲來,又或是塵埃落定,大家全都已經是等待了太長的時間。

  康熙六十年,正月初二,康熙將八旗滿洲蒙古漢軍文武大臣官員,及致仕退斥人員,年六十五歲以上者,盡皆召到乾清宮前,設宴款待,還命諸王、貝勒、貝子、公及閒散宗室等授爵勸飲,分頒食品。

  正月初五,又召漢文武大臣官員,及臻仕退拆人員,年方十五歲以上者,宴於乾清宮前,命諸王、貝勒、貝子、公及閒散宗室等授爵歡飲,分頒食品,一切禮儀同前。

  席間,康熙還與七言律詩一首,又命參宴滿漢大臣官員每人也各寫一首,記述參加宴會的盛況,並命名為「千叟宴詩」。

  整個新年期間,京中滿是迷醉的歌舞昇平之態。

  三月十八,康熙萬壽,已做了十二年太孫妃的瓜爾佳氏,挺著個將近八個月的孕肚,跟在自家婆母的身後。

  再是旁人以為毓慶宮上下現今該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俄日敦面上卻是強撐出來的笑意。

  這真的不是她經不住事兒,實在是汗瑪法他,在折騰人這一方面,手段實在太高超了些。

  從新年的第一天起,每一個皇家正式場合、每一次宴席,那規格、那氣氛,都叫俄日敦深切以為是盼到了時候。

  可事實的結果就是,她每一次,都只是白白期待了一場。

  哪怕是條皮筋,在被這麼不斷折騰之後,只怕也是要疲軟了,更遑論她還是一個孕婦!

  俄日敦都有心想要躺平了,她感覺再這麼玩下去,她只怕是小命休已。

  但凡不是因為太孫妃不能隨便出宮,俄日敦簡直恨不得想要自請被發配別院修養。

  只要留在京中,她就總忍不住去聽、去看,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好吧,她還真的是躲不起。

  康熙坐在上首,雖然眼睛早已經不好使了,但近年來從未有一日,像現今這般,覺得將一干人等的眉眼官司盡收眼底。

  他兀自一樂,沒有憤慨,也沒有釋然,只是再平常不過的開口道:「梁九功,傳旨吧。」

  「嗻。」

  梁九功緩緩應了一聲,肅容出列,大家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盡皆屏息下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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