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八大滾刀肉

  明湖路有八個在城管隊掛了號的刺頭，被戲稱「八大滾刀肉」。

  有趣的是，這八個刺頭還都住在明大北門口的那條小巷，哦，也就是楚明遠的八個鄰居。

  這八個人或走街串巷，或違法擺攤，或偷拍隱私謀利，甚至還有以當乞丐為生，可謂是八顆毒瘤。

  城管每次大規模的整治工作，都把他們當成攻堅重點，雙方鬥爭多年，這八人不僅沒被和諧掉，反而是城管們被鬧的灰頭土臉，最後對他們敬而遠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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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城管們戰鬥力不行，實在是這八人都是撒潑耍賴的高手，更主要的是，他們還是弱勢群體中最具代表性的殘疾人，碰一下就躺那，你敢惹？

  沒錯！這八人都是殘疾人。但是千萬別小看他們，這八人身殘志不殘，在自己的殘疾領域都有傑出的成就。

  為此，明湖路居民們還為他們編了首順口溜：

  瞎子算命，聾子聽風；

  獨臂扛鼎，瘸子追影；

  傻子坑人，啞巴念經；

  侏儒風流，太監專情。

  「摸骨神相」孫瞎子，就是八大滾刀肉之首的「瞎子算命」。

  楚明遠停好自行車，趁孫瞎子不注意，悄悄摸向他擺在桌子上的香菸。

  孫瞎子探手就抓住他的手：「小二黑，你想幹什麼？」

  「俺能幹什麼？」楚明遠攤攤手：「俺只想告訴這位大姐，你是不是瞎子。」

  胖大姐一聽，騰的起身，甩開孫瞎子揩油的鹹豬手，喝道：「好啊，原來你能看見。」

  孫瞎子訕訕的打起機鋒：「佛祖曰：瞎即是不瞎，不瞎也是瞎，施主有何必在意呢。」，渾然忘記了自己是道士打扮。

  「哼！死騙子！」胖大姐扭著肥沃的臀部走開。

  「小二黑，擋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老道跟你拼了！」孫瞎子伸手就扯住楚明遠的T恤。

  楚明遠打掉他的手，說道：「孫道長，做人要厚道，那大姐是居委會劉大媽家兒媳婦，你也好意思騙？」

  「哼，就你小子也配說「厚道」二字？我呸！」孫瞎子不耐煩的揮揮手：「快點滾蛋，別阻擋老道做生意。」

  「孫道長，不至於這么小氣吧，走，俺請你吃牛肉麵。」

  「哈～我沒聽錯吧？明湖路有誰不知道你小二黑拉泡屎都要拉家裡，能捨得請人吃飯？我呸！你當老道是白痴啊！快走快走～」

  楚明遠拍了拍褲兜：「信不信由你，想吃就來，牛肉麵管飽，過時不候。」，說完，推起自行車就走。

  孫瞎子做的就是察言觀色的行當，見他貌似不像作偽，於是三兩下收了地攤，緊緊跟在後面。

  走沒幾步就到學校門口，正趕上飯點，人潮湧動。只見一個中年乞丐跪在校門口的馬路正中，口中流著哈喇子，一臉憨笑的向過往的學生討錢。乞丐是個看似肥蠢的胖子，長的圓頭肉臉、大鼻子小眼、剃著個鍋蓋頭髮型，一看就知道智商超不過80。

  一個踩著高跟鞋、穿著短裙肉絲哇的性感女生從旁邊路過，傻子乞丐上前抱住人家的大腿，順勢仰天躺倒地上，流著哈喇子死死盯著人家的裙底，死皮賴臉的要錢。

  女生驚叫著連踩帶踢欲掙脫，最後連耳刮子都上去了。傻子咬定青山不放鬆，鍋蓋頭都快伸到人家裙子裡了，他一邊揩油，一邊傻笑道：「紅色的！紅色的！」，女生臉紅成豬肝色，一邊掙扎一邊喊救命，乞丐傻笑道：「姐姐給我10塊錢。」，女士沒辦法，掏出10塊錢扔到地上這才脫身。

  楚明遠走過去，憨厚的黑臉蛋上透著說不出的親切：「二愣子，收成不錯吧！」

  乞丐二愣子閃電般把腳邊裝滿零錢的破碗抱在懷裡，警惕道：「小二黑，收成好不好關你什麼事？」

  然後有看到孫老道，疑惑道：「道長，你跟在這小子屁股後面去幹啥？」

  老道摸著嘴唇下的假鬍子，指了指楚明遠：「小二黑說要請客，此乃百年難得一遇之奇事也，貧道怎能錯過？」

  「哈～哈哈～」二愣子就像聽到天大的笑容，指著楚明遠樂不可支道：「請客？就他？別逗了～」

  「反正老牛的麵攤就在對面，你我同去見識一番如何？」

  「成！」二愣子很「實誠」，反正他單人一條，地攤都不用收，站起來拍拍屁股跟在後面。

  校門西邊就是牛家大哥開的麵攤，只見立著一面寫有「牛記拉麵館」的醒目招牌，隔著幾米遠就聞到一股肉香傳來。

  楚明遠的肚子不爭氣的咕咕叫了起來。

  三人快步走到麵攤前，只見一大群學生把麵攤圍的水泄不通。

  八大滾刀肉里，把正當生意做紅火的也就老牛一人，因為人家有一手單手拉麵的絕活。

  沒錯，牛大哥是個獨臂殘疾人。

  二愣子看著比東北那個程野男還傻，實則鬼心眼不少，所以人稱「傻子坑人」；而牛大哥雖然獨臂，卻力大無窮，以前跟城管打游擊，他一隻手舉起二百多斤的麵攤還能奔跑如飛，所以人稱「獨臂扛鼎」。

  麵攤前人不少，但大都是在看熱鬧，吃飯之人不多。

  「來～讓讓～讓讓～」楚明遠三人擠進人群，只見一個獨臂大漢正在拉麵。大漢看著四十出頭，身體賊壯實，國字臉，古銅色皮膚，看著頗有些勇武之氣。

  大漢拉麵的方式很特別，或者說有點神奇。

  一個汽油桶做成的火爐，上面座著一口大鍋，裡面熱氣騰騰。旁邊還有個鋁合金灶台，放著和好的麵團。獨臂牛老闆站在灶台前，拿刀切下一塊長型麵團，然後單手揉細揉圓。等麵團成為一尺長的圓柱體後，牛老闆把面搭到面案上一個形似擀麵杖卻很柔軟的長棍上，繞了幾圈，棍的前端懸在鍋的上方。

  牛老闆開始高頻率、小幅度的震動長棍，麵條逐漸伸長，繞在長棍上的圈數越來越多，但始終保持著整根麵條都粗細一致，肉眼看不到有任何的差別。最後麵條就像是盤在樹枝上的蛇一般，漸漸游到長棍前端，最後一直游到鍋里。

  「啪啪啪～」四周響起激烈的掌聲。

  楚明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帶著兩個混飯的傢伙找了張空桌子坐下：「牛家嫂子，給來六大碗牛肉麵。」

  牛家嫂子一看就是農村出身的賢惠媳婦，長相普通，衣著土氣，但身材壯實，手腳利落，正在收拾一張客人剛走後的桌子。

  「哎～來了～」她聽到招呼，趕忙應聲，可一見是他們，臉上的笑容便僵住：「喲，是你們啊，感情是過來消遣俺的吧？」

  二愣子拍著桌子，嚷嚷道：「牛家嫂子，你這叫什麼話？我們可是來照顧你生意的，小二黑請客，讓牛大哥快快上面。」

  「小二黑？他請客？別逗了～」牛大嫂直接就笑出聲，都是街坊鄰居，誰還能不了解誰？能吃饅頭就絕不買燒餅的傢伙，能捨得請客？

  楚明遠感到自己的尊嚴再次被踐踏了：老子好歹是身家上億的大款，你這是什麼表情。

  小楚同志拍了拍褲兜，散出了濃濃的土豪氣息，大聲道：「牛大嫂，讓你做就做，不就幾碗面嗎？不差錢！」

  牛大嫂將信將疑的走了，總不能把人趕走吧。

  二愣子疑神疑鬼的看著楚明遠，小聲道：「小二黑，一會吃完你不會放我們鴿子吧？」

  「絕對不會，小二黑絕不是那種人！」一聲突兀的聲音響起，把三人嚇了一跳。順著發聲處看去，卻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吳大郎，你他娘躲在啥地方裝神弄鬼咧？」二愣子很不滿的說道，明顯從聲音上聽出是熟人。

  「老子沒躲，你他娘才裝神弄鬼呢。」只見從一張桌子後冒出個亂糟糟的腦袋，脖子將將過了桌面。或許別人會以為是有人蹲在桌子後面，可楚明遠立即認出，這傢伙站起來就是這麼高，正是八大滾刀肉之一的「三寸丁」吳大郎，身高三尺三，順口溜里的「侏儒風流」。

  吳大郎繞著桌子走了出來，挑著個足有他身高兩倍長的扁擔，走到三人桌前，諂笑道：「小二黑請客，怎能少得了我呢？」

  楚明遠實在是不待見這位，因為他不僅為人刁滑，而且奇醜無比，比之周星馳電影裡演聾五那個葉竟生還丑十倍，實在倒人胃口。但是誰讓人家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叫潘銀蓮，中午剛用天眼通偷看人家媳婦過了眼癮，咋也不能白看吧！

  「牛大嫂，再多加兩碗。」楚明遠只得和牛家嫂子打招呼。

  二愣子探手揭開他扁擔挑著的竹籃上的白布，傻笑道：「吳掌柜，你這挑著的是燒餅吧，讓俺嘗嘗味道咋樣。」

  「滾！」吳大郎拍開他的手，說道：「小二黑說請客，老子可沒說請客。」

  「吳矮子，你咋這么小氣捏？」

  「這不叫小氣，叫窮！老子可沒小二黑的手段，能傍上女大款吃軟飯。」

  「啥？女大款？吃軟飯？」孫瞎子和二愣子瞪大眼珠子齊刷刷看來。

  即使以小楚同志的臉皮，也不禁有些尷尬。他算是想起來了，中午白傲霜過來接他時，被潘銀蓮看到了，沒想到這婆娘嘴巴這麼大，反嘴就告訴了他男人。

  二愣子饒有興趣道：「小二黑，快說說，咋回事。」

  楚明遠還沒想好怎麼解釋，吳大郎已經添油加醋的說了出來。

  「狗ri的小二黑，是真漲本事了啊！」二愣子心裡想著，怎麼會有大款美女瞎了眼看上小二黑這種貨色，口中卻大聲招呼：「牛家嫂子，每個碗裡再多加倆雞蛋。」

  楚明遠的臉頓時更黑了，比奧八麻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