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交換條件

  小樓和季南干起事來風風火火，說是要走壓根就沒多做停留，當即就查了吐魯番到蘭州的路線。吐魯番到蘭州約有一千七百多公里，當天還沒有直達的飛機，於是二人就訂了下午三點吐魯番趕往烏魯木齊的高鐵，隨後再從烏魯木齊的機場登機飛往蘭州。

  「我跟你說的事，你得記在心裡。不管方啟明是不是方家的人，咱都得這麼幹……」時速高達234km/時的高鐵上，小樓坐在二等座的座位上扭頭看向一旁手指滑動著平板電腦屏幕的季南，緩緩地吐了口氣，不是很放心的再次開口叮囑了一句。

  季南聽到小樓的話微微一怔，將目光從平板電腦上移開，盯著小樓看了幾秒鐘後，問：「你能瞞他一輩子嗎？」

  「一輩子肯定瞞不了，但最起碼不能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知道這些事。等以後事情全部處理完了，我再慢慢跟他說……到那個時候他就算真的怪我，也不會做出什麼傻事，畢竟事情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小樓盯著手裡攥著的礦泉水瓶，輕聲說道。

  季南看了看小樓，眨著眼有些煩躁的說：「你說這算啥事？給我錢托我辦事的是他，回頭我還得瞞他一道，哎。」

  

  「你倆也不僅是僱傭關係，還是朋友呢，不是嗎？」小樓扭過頭似笑非笑的看向季南。

  季南斜著眼睛，心煩意亂的說：「我可算是看他媽明白了，不管幹哪行，只要關係方程呈現出僱傭關係。那就絕對不能和僱主扯感情，現在的人啊，只要被感情蒙住了雙眼，那就啥都看不清了……黑的也能說成白的。」

  「方啟明的事情查明白以後你跟我去一趟市里見一面班長，完事後除了班長給你的那一份，我私自掏錢給你訂一張飛普吉島的機票，你在普吉島好好玩一段時間放鬆放鬆，來迴路費包括住宿花銷我全都給你報銷。等你再回來的時候，估計什麼事……就都有個結果了。」小樓眯著眼睛，輕聲對季南道。

  季南愣了一下，問：「羅布泊，不查了？」

  「沒什麼好查的！正如你所說的一樣，五十多年過去了，羅布泊那地方都快發展成了旅遊景點。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去那旅遊，就算是有秘密也早就被發現了。」小樓嘆息了一聲，伸手揉著額頭繼續道：「1964年彭加木從羅布泊出來以後，596工程就宣布完工，我國第一顆原子彈也就此誕生。後來又於1964年的10月12日，原子彈就在羅布泊進行了測試引爆試驗！一直到1996年的7月末我國才宣布停止對羅布泊進行地下核試驗。這期間共有32年，而試驗在羅布泊進行了高達45次！這45次各種核試驗下來，羅布泊就算是有秘密也被他媽轟成渣了，還能剩下啥？」

  「道理是這個道理……要真都轟成渣了，那為啥李開還他媽死咬著這件事不放呢？他找那十二……不對，十個嬰兒不就是為了得到羅布泊那地方的確切坐標地址和地圖嗎？」季南費解的問道。

  小樓緩緩地搖頭，同樣百思不得其解的道：「那他媽誰知道他是咋想的？我現在只知道羅布泊這個地方就算真有秘密，班長也肯定不會去找，而且也完全找不到！因為其中一個人，已經火化了。」

  季南若有所思，沒再繼續問。小樓側頭看著他，順手拍了拍他的大腿，笑道：「這事查完你就可以徹底下課了，出國放鬆一段時間吧。把你卷進來，也是迫不得已。」

  「你和你班長是戰友，我倆同樣也是朋友。我身上有什麼技能你們是一清二楚，我要也會舞刀弄槍還真就和你們繼續共進退了，但問題是咱不會這些。」季南無奈的攤了攤手。

  小樓會心一笑，點著頭說：「你能幫我們這麼多，我們就已經記在心裡了。把你連累到這種地步我倆就已經過意不去了，還能再繼續拉著你玩命嗎？到那時候就不是朋友了，而是傻逼了。」

  話到了這裡，二人不自覺的相視一眼，又相視一笑。

  另外一頭。

  從銀行離開以後我就開著車去了方家莊，因為電話里的那個人什麼時候給我交易還不清楚，但也就這麼兩天，所以最近我不打算往外走太遠，但一直這麼等著我總是心浮氣躁，索性就去一趟方家莊看一眼。

  開著車趕到臨山縣時被我放在扶手箱裡的手機忽然叮鈴作響起來，我皺著眉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在看到來電顯示上的號碼和備註時我愣了幾秒，隨後滑動手機屏幕接聽電話。

  「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事嗎？」電話剛接聽，方啟明的聲音就從中傳了出來。

  我眨著眼近乎是瞬間就想到了在商場的二樓、麻辣香鍋店裡我和方啟明的談話，隨機鼻子出氣的嗯了一聲。

  「現在時機到了……你找李開談吧。」方啟明停頓了片刻，緩緩地開口。

  在聽到這句話時，我眉頭猛的緊皺在一起，腦子猶如一個快速運轉的馬達迅速轉動著，並且把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在腦海里過了一遍。

  漸漸地，我的臉色變的陰沉了起來，偏頭掃了一眼倒車鏡見後方沒車，直接拐了一下方向盤順帶一腳剎車將車停在了路邊。

  「吱嘎！」

  我伸手拉上手剎，按開雙閃，沉聲對著電話道：「你一早就知道緬甸的那個不是活物！你他媽把我們所有人都當傻子騙，你一直在等，等小祖宗死！」

  之前我一直不理解方啟明所說的『時機還沒成熟』是什麼意思，也有過猜想，但都不符合邏輯！前段時間小祖宗日漸衰老，我身在緬甸電話通知了方啟明，方啟明的反應的確讓我心中起疑，但因為當時全身心都在小祖宗身上，所以我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

  可現在方啟明的一句『時機到了』讓我全都明白了過來。

  「對。」方啟明語氣平淡的道：「現在他死了，事情也該結束了。你只要從緬甸找一個十個月大的嬰兒用他來冒充所謂的『活物』，拿他與李開做交易，把方家莊後人的屍體全部換回來做火化處理，那所有的事情就全都結束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所謂的『活死物』，也不會再有關於長生不老、起死回生的秘密。」

  我捏著手機的手微微用力，手指關節略微泛白。我透過前置擋風玻璃面無表情的盯著前方，胸口上下起伏劇烈的喘著粗氣。

  「你不是一直想讓事情儘快結束，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嗎？這麼做了以後，他們即便是心有不甘，也會選擇放棄。因為所謂的活物已經死了，而關係著這一切的方家莊後人也都已經被你火化，他們相當於沒有了任何線索。」略微停頓片刻後，方啟明繼續輕聲道。

  我腦子快速運轉，沉默了幾秒鐘後，果斷的開口道：「我可以幫你這麼做，但我有個條件，你要答應我立馬就照辦。」

  「……」方啟明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麼，沒有去問我什麼條件，同樣沒有吭聲。

  我深吸一口氣，聲音清冷的把後面的話補充完：「輕語怎麼躺下的我就要讓陸棲枝怎麼躺下，姿勢不對我還要讓他爬起來重新躺！」

  「有必要嗎？」方啟明沉默片刻，問。

  我咬著牙，聲音鏗鏘有力的道：「有必要嗎？？呵呵！我從一開始就掏心掏肺的對你，和你推心置腹，無話不談。可你呢？？你他媽從一開始就沒對我說過一句實話！我怎麼對的你，你又是怎麼對的我？？當所有人都懷疑你不是我大哥的時候我怎麼做的？方啟明，我很嚴肅的告訴你，我能撐到現在走到如今的這一步，就是為了給輕語報仇。」

  電話內的方啟明仍舊一言不發。

  「呵，怎麼？明謀暗策、不擇手段的規劃了這麼久，你是要放棄嗎？」我手扶著方向盤，嘲諷的一笑道：「方啟明，你心狠手辣的把所有人都當做是棋子，現在呢？心軟了是嗎？」

  話音落下後，我沒再等方啟明的回話，直接『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呼呼。」將手機丟在副駕駛位上，我雙手扶在方向盤上劇烈的喘了幾口氣，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怎麼著，我腦袋開始隱隱作痛。我咽了一口唾液，彎腰從副駕駛的手扣里拿出一盒吃了沒幾粒的去痛片。打開後，我倒出兩粒塞進嘴巴里『咯吱咯吱』的開始咀嚼。

  「不他媽去了！」將去痛片咽下去後，我心煩意亂的拍了一下方向盤關掉雙閃，給車掉了個頭就往回開去。

  方啟明看著被掛斷的手機面無表情的想了片刻，在僅有幾個人的通訊錄里來回翻找了許久，方才深吸一口氣手指有些抖動的點擊了那個他一早就看到，卻一直當做沒看到的聯繫人信息。

  「餵？」電話剛接通，就有人開了口。

  方啟明將手機貼在耳邊，目視著前方一言未發。

  對面的人似乎明白了什麼，同樣沉默了下來。

  相對沉默了足有一分多鐘，對面的人方才笑著開口，聲音輕柔的道：「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去做。」

  「心裡還有什麼事嗎？」方啟明嘴唇微微抖了抖，詢問道。

  電話里的人沉吟了一番，淡然的開口道：「沒了，其實一早心裡就踏實了。我不怪您，如果沒有您，我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不會活這麼長時間。我的命是您救的，您要想拿走，那就是您一句話的事。只是……我不在了以後就沒人照顧您了，您自己多多注意身體。」

  「……」貼在耳邊的手機順著臉頰緩緩滑落，方啟明咬著牙沒再繼續聽電話內傳來的聲音，直接用手指按滅屏幕，終止了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