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顛倒是非
2024-06-11 02:45:39
作者: 黑瞳叔
銀色科魯茲迎著晨光漫無目的的緩緩行駛在寂靜的街道上。
「難受嗎?」小樓開著車撇了一眼坐在副駕駛位上的我,重重的嘆息一聲。
我揉了揉雙眼輕聲說:「再難受的日子都挺過來了,不差這一道了。」話音落下時,我從中間扶手箱的煙盒裡拿出一支煙,點燃抽了口,沉聲說:「你把我離開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說說。」
「找地方吃點東西吧?邊吃邊跟你說?」小樓降下車窗邊尋找街邊的早餐鋪,邊道。
我抽著煙搖了搖頭說:「不吃了,你直接說吧。」
「是這樣……!」小樓沉默了片刻,語速不急不緩的將我四處奔逃到現在這段時間所發生的點點滴滴,一字不漏的全部說了出來。
在聽到啞巴老頭自首時,我夾著煙的手不住地顫抖,菸灰散落宰了我身上。
「前幾天我登了一下咱們三人之間的論壇,看到了你給我的留言,但那會我身上的傷還沒好,沒回你。」我夾著煙的手掌哆嗦著把菸頭塞到嘴裡,猛抽了一口後,我噴吐著煙霧皺著眉道。
小樓把車速放慢,點著頭說:「我知道,我在登錄記錄里看到了……找不到你人的這幾天別提多擔心了,滿世界到處找你。看到你登錄論壇我這心就給放到了肚子裡,最起碼知道了你人沒事兒!」
「那天警察抓我前有人給我通風報信,後來為了見這人的時候我挨了一槍差點沒死。這段時間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所以家裡的人一個沒敢聯繫……」
「咱倆之間不用說這個,你人沒事就行!」小樓扭頭看了我一眼,輕聲笑道。
我輕輕的嗯了一聲,抽著煙沒吭聲。
小樓似乎知道我在等什麼,他思索了一會兒,輕嘆了口氣道:「張伯進去之後我聯繫了金律師和他見了一面,關於陳忠的這起案子本身疑點就多,警方那邊完全組不成有效的證據鏈,所以外面對你的通緝一直掛著!你只要一口咬定那天晚上沒見過陳忠,陳忠的死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警察那邊就不能拿你怎麼樣。」
「小樓啊……這事乾的不是人啊。當初抓陳忠是他幫了我,可出了事以後,卻得讓人背鍋……」我把菸蒂順著車窗扔出車外,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聲音沙啞的道:「他都六十多了,年輕的時候因為方家莊的事舌頭被人割了半截,渾渾噩噩的過了二十多年……眼看日子快要安穩了,卻又因為這事進去了……」
「你跟我說這些有啥用啊,有能耐你也去自首啊。」小樓歪頭看著我,心裡同樣煩躁無比。
我喘著粗氣,急躁的道:「我他媽也想去自首,但是能嗎?我就是心裡難受!」
「難受有用嗎?就算你現在去警察局說人是你殺的,兩伙人也得想方設法的把你保出來。」小樓雙手握著方向盤,雙眼盯著前方譏諷的笑道:「我現在算是看明白了,希望你死的人肯定不在少數,兩伙人估計都希望你死,但又不希望你死的那麼清楚。如果做不到讓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死去,那兩伙人肯定希望你能繼續活著。」
我扭頭看著窗外,久久不語。
小樓停頓了片刻,繼續開口道:「這事就算是張伯不主動扛下來,北京那邊也得把事全推他身上……到了這一步咱說啥也沒用,順著他們的路子把你自己摘乾淨出來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別他媽沒完沒了的在這說了。」我心煩意亂的喝訴了小樓一句,沉默了一會兒後,又開口道:「開車吧,去市局。」
小樓斜眼掃了我一眼,沒再吭聲,給車調了個頭奔著市局的位置趕去。
十多分鐘後,科魯茲『吱嘎』一聲停在市局門口。
我扭頭掃了一眼市局,一邊推開車門一邊對小樓說:「你回去吧,我這進去今天能不能出來還是個問題。」
「……我去那邊盯著點?」小樓想了一下問道。
我沉默了一下,神色黯淡的點了點頭說:「是得盯著點,那幫人啥事都能幹得出來。她……她和這事一點關係沒有,不應該卷進來!」
「放心吧,有我盯著不會出事。」小樓輕笑著寬慰了我一句,又抬頭看了看市局,多餘的提醒了我一句:「事都已經這樣了,難受也沒辦法……好好解決吧。」
我嘆了口氣把車門關上,轉身要走時忽然想起一件事,回頭又沖小樓叮囑道:「你打電話把季南叫回來,錢不能白給他,得讓他干點事了。」
「有線索了?」小樓微微一愣。
我眯著眼睛,舔著嘴唇說:「有點不是線索的線索,這事我搞不明白,還得他這個專業的來。」
「行,我待會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小樓點了點頭沒往深處問。
我擺了擺手,邁步就朝著市局內走去。
而小樓則在我離開後就發動起車子開了回去。
「找到方有德了?」剛起床正在家裡吃早餐的陳隊拿著手機,皺著眉頭語氣有些驚訝的沖電話里問道。
電話里值班的警員回答說:「不是我們找的他,是他自己來的警局!」
「他這是怕我們找不著他啊?」陳隊愣了一下,忙追問警員:「他有說什麼嗎?」
警員有些無語的道:「他說他是來報案的!」
「報案??」陳隊再次呆愣。
早晨九點多鐘左右,陳隊趕到市局上班,並且和一直跟查陳忠案子的小袁在審訊室內見到了我。
我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既沒有戴手銬,手機等隨身物品也沒有暫交上去,因為我來警局既不是被抓來的,也不是自首來的,而是報案來的。
「啥意思啊?怕我們找不著你啊?自己就送上門來了?」陳隊進門坐在了椅子上,點了支煙擰著眉毛看著我。
我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陳隊,反問道:「我又沒犯法,你們找我幹什麼?我來是報案的。」
「呵呵,行!犯沒犯法的事咱一會兒再說,先說說你為啥報案吧。」陳隊抽了口煙冷笑一聲問道。
我從外套的口袋裡掏出煙盒抽出一支煙,給自己點了一支,同時直言道:「半個多月前市里王府街的後巷發生了一起槍擊案,不知道你們警察有沒有注意到!我是那起槍擊案的被害人!」
「王府街後巷的槍擊案你是被害人?你早幹什麼去了?半個月了才來報案?」聽到我這話陳隊旁邊的小袁立馬竄了起來質問道。
我猛嘬了一口煙,噴吐著煙霧斜眼掃了一眼小袁,隨後嘴巴里叼著煙從椅子上站起來當著陳隊和小袁的面把身上的外套脫掉,又轉過身去將貼身的襯衣掀起來,把包紮著的傷口敞開給陳隊看。
「槍擊案發生的時候我中了一槍差點沒死,能逃出去已經是萬幸!你們要是不相信可以找醫生來鑑定一下傷口,看看是不是槍傷留下的傷。跑出去以後,我遇到了一個家裡開診所的好心人,是她幫我把子彈取出來讓我留在她那養的傷!」我把襯衣放下,一邊穿著外套一邊開口交代著。
陳隊抽著煙,皺著眉看著我,張嘴詢問道:「這半個月裡你為啥不報警?偏偏等到現在才報案?」
「我不敢報警!」我用手把嘴巴里叼著的香菸取下來,彈了彈菸灰直視著陳隊道:「半個多月前的一個晚上,我從濟寧趕回來剛回到家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里那人告訴我有人要殺我,讓我趕緊跑。我問他是誰,他說他是警局裡的人!我還想再問,他就把電話給掛了。後來我一想,他給我打電話只說了一句有人要殺我,其餘的什麼也沒說,應該不是騙人的……所以我接完電話以後就離開了家跑出去了。」
「你扯淡,當初你要跑難道不是因為知道陳忠的案子東窗事發,我們要抓你??」小袁聽到這話立馬淡定不起來,直接站起身拍著桌子大聲質問道。
我迷茫的眨著眼,皺眉問:「什麼陳忠的案子?和我有什麼關係?」
「陳忠的案子和你有沒有關係,你自己心裡沒數嗎?我問你,青山殯儀館的陳忠,你認不認識!?」小袁面無表情的再次質問道。
我依舊一臉茫然,但還是認真的回答道:「我認識他!他是青山殯儀館的館長,當時我進青山殯儀館的時候還是他負責接待的我。後來不知道為啥陳忠一直想殺我!幾個月前他約我去西郊林場的一個莊園,回來的途中他雇了一個亡命徒殺我,但被我給制伏了,後來我還報了警,但陳忠就直接跑了,一直到現在也沒露過面。」
「你……」小袁張嘴就要繼續說話,但卻被陳隊給擺手打斷:「小袁,你先別說話!」
小袁漲紅著臉咬牙切齒的瞪了我一眼,隨後一聲不吭的坐在了椅子上。
陳隊把手裡的煙掐滅在菸灰缸里,指著我說:「你繼續說!」
「那個人通知完我有人要殺我後,我就從家裡跑了出去,因為害怕被人給盯上,我車都沒開。跑出去以後我沒敢去別的地方,和給我打電話的那人聯繫,他沒接我電話,讓我等著他主動聯繫我!直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他才打電話聯繫了我,說要和我見一面聊聊。因為他說他是警察,我也好奇到底誰要殺我,於是我就答應和他見面。見面時間是當天晚上十一點半,地點就在王府街的後巷!但當天晚上我趕到地方後沒找到給我打電話的人,而是來了一輛麵包車,車裡的人上來就給了我一槍。中了一槍後,我轉身就跑了。但跑的途中有人拿刀要殺我,我防衛還擊後從那人身上搶了一把槍,當時我身上有槍傷怕被這群人抓到,於是就對著空氣壓制性的開了兩槍,這才得以脫身。」我掐滅手裡的煙,思路很清晰的把那晚王府街後巷發生的事情陳述道:「脫身後我沒跑多遠,就遇到了一位家裡開診所的好心人。因為我身上的槍傷很嚴重,她就沒著急報警,而是幫我先處理了傷口把子彈給取了出來!我醒來以後她要報警,但卻被我制止了。因為給我打電話讓我跑的人說他是警局的人,但他約我見面後又出現了一批要殺我的人。我不確定這人是不是警局的人,如果是的話我報警後他要殺個回馬槍我就沒了反抗的餘地,因為我身上還有傷!所以,我就暫時沒報警,等身上的槍傷拆了線以後才親自來你們市局報案!」
陳隊雙肘拄在桌面上,雙手交叉在一起放在下巴前,雙目緊緊地注視著我。一旁坐著的小袁明顯想要說話,但話到了嘴邊又撇了一眼旁邊的陳隊,硬生生的把話給咽了下去。
「我說的句句屬實,我手機里也有通話記錄,你們可以自己去查。另外,我從要殺我的那伙人手裡搶來的仿54也被我給帶來了,槍里原本滿彈夾,後來我為了防衛壓制對方開了兩槍,剩下的子彈我一發沒動全都在槍里。」
陳隊反問道:「那你手機之前為什麼關了機?」
「那人最後一次電話聯繫我的時候,告訴我說要殺我的那伙人鎖定了我的手機信號,能根據手機信號發出的位置找到我,所以他讓我把手機卡給丟掉。」我如實回答道。
陳隊抬頭注視著我,我毫無畏懼的和他對視著。過了片刻,陳隊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桌面說:「行,你先坐會,待會我問你點事!」
話音落下後陳隊就站起身對旁邊的小袁使了個眼色,二人這就準備離開審訊室。
「誒,陳隊。」就在陳隊要走出審訊室時,我忽然開口問:「你覺得……給我打電話通知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們警局裡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