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當恐懼占據大腦

  「行吧，那就送我回家吧。」張一東透過車內後視鏡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小樓，沉默片刻開口道。

  小樓誒了一聲，隨手打開車載屏幕上的導航一邊調試著一邊說：「我以為你得後半夜才能出來，沒想到這麼早就要回去了。」

  「今天我女兒過生日，回去陪陪她！」張一東毫無隱瞞的答道。

  小樓輕笑一聲說：「我知道你家地址，本來是打算去你家找你的，但一想到你還有個七歲大的女兒就沒往那跑，怕嚇到孩子。」話音落下後，小樓停頓了片刻，又補充道：「我從下午就在凱撒門口蹲著了，等你到現在。」

  「你找我幹什麼？」張一東越聽小樓說下去，眉頭就越是皺的厲害。雖語氣仍舊平穩，但右手卻不由自主的緊握了起來。

  小樓調試好導航，平穩的把車開出去，同時輕聲問：「前段時間陸有民被抓到了那邊市郊的食品廠，是你找人幹的吧？」

  

  「……」聽到小樓的話張一東微微有些呆愣，隨後反問道：「你是因為這事來的？」

  「他陸有民算個啥？我能為他跑這一趟？」小樓不屑的一笑，跟著又問：「昨天晚上是你給季南打的電話，讓他去榮盛家園西門口取的東西吧？」

  「你要這麼問的話……那我就明白了。」張一東瞬間領悟了小樓話里的意思。

  小樓不急不緩的開著車，繼續問：「你一個開會所的，怎麼還和這事扯上關係了呢？我就想問問你是在為誰辦事。」

  「這事不能說！」張一東咬著牙開口道。

  小樓很意外的從後視鏡掃了一眼張一東，剛才他話里已經很明顯的告訴張一東自己知道他家地址，這麼說明顯就是威脅，張一東只要不傻就能琢磨過來，但都這種情況下了張一東仍然死咬著不鬆口，這讓小樓有點意想不到。

  「我知道你清楚我家地址，也能隨時找上我！但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什麼事都能幹出來的人，從你在凱撒堵我而不是直接去我家找我就能看的出來！這事我要死咬著不松，你頂多弄死我一個人。但我要說了……我家裡人都得出事！」張一東攥著手掌，頭腦很冷靜的開口道。

  小樓抿著嘴，輕笑一聲，直接開口問：「李開找的你吧？」

  「……」張一東瞬間呆愣，抬頭看了一眼小樓。

  小樓舔了舔嘴唇，腳踩著油門輕聲道：「找你之前我就知道你是李開的人，我就想問問你，昨天的事細節是什麼！」

  「……」張一東仍舊默然無語！

  小樓有些不耐煩的道：「別死撐著了，撐著有啥意思嗎？我就想問問那東西是怎麼來的！問過以後我轉身就走，你只要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我今晚來找過你！李開啥人你心裡沒數嗎？我就算是想找他，有見面的機會嗎？」

  「那東西……是李開的秘書交給我的！除此之外他還給了我一個電話號碼，讓我聯繫那個人把東西隱晦的給他！至於是什麼東西，我完全不知情……這種事情我知道的越少對我越有好處！」張一東緩緩地吐了口氣，繼續道：「陸有民那一次也是他秘書安排的，電話里只交代讓我找人把陸有民找個地方看著！」

  「那些東西里有個視頻，你知道視頻的來源嗎？」小樓皺著眉問。

  張一東毫無猶豫的開口道：「你不用詐我，我真沒看那裡面是什麼東西！所以視頻什麼的，我真不知道！」

  「……」小樓無語凝噎，繼續開著車。

  過了許久，小樓又有些不解的問：「你一個開會所的，怎麼和他扯上關係的？」

  「干我們這一行的少不了和官口的人打交道，我和李開兩年前經人介紹認識的！這兩年來我們倆一直有關係利益來往。我干會所之外也涉獵房地產、建築等邊邊角角的行業，有時候政府有活李開都會用關係甩給我點活干讓我多掙點錢！同時，有些他不能辦的事我也幫他辦！」張一東完全沒有隱瞞，直接開口道。

  小樓瞬間明白了過來，這個張一東不過是李開在外面的髒手套。以李開的身份和地位一些事他肯定不能自己出馬乾，所以就得需要一個張一東這樣的人來幫他。

  「沒別的事，也用不著擔心，我送你回家。」小樓一句話結束話題，沉默無聲的開著車。

  張一東誒了一聲，同樣沒繼續多說。

  十多分鐘後奔馳S320停在山水國際門口，小樓從懷中掏出戰俘刀手掌握著刀柄隨後用力的將完全沒開刃的刀尖插在了副駕駛位的真皮座椅上。

  「噗！」

  一身悶響後，刀尖直接沒入了副駕駛位的真皮座椅，刺深最起碼有5公分！

  張一東抬頭看向小樓，小樓給車子熄火邊推開車門邊輕聲說：「不知道你女兒過生日，也沒準備什麼禮物，渾身上下就這把戰俘刀，送給你女兒當做是生日禮物！」

  「四十歲前活自己，四十歲後活家人！我媳婦給我生了個女兒後就走了，她走的時候我發誓一定要好好對女兒，我女兒今年七歲，以後的路還很長！我就算是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我家裡人考慮……所以，越境的事我不會幹！」張一東沉聲道。

  小樓咧嘴一笑，推開車門裹了裹衣懷，轉身就順著大馬路走去。

  坐在奔馳S320內的張一東從倒車鏡看著小樓的背影，緊繃著的神經鬆懈下來，西裝里的襯衫已經被冷汗打濕。

  「呼呼……」看著小樓漸行漸遠的背影，張一東倒抽了口氣劇烈的喘息著。

  張一東剛才的表現很從容淡定，但那都是佯裝出來的！你要問他怕嗎？即便他嘴裡不說心裡也會回答怕！為啥呢？因為越是有錢人、越是成功人士越是怕死。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東西太多，當死亡降臨時不甘、惋惜、不舍……等一系列綜合症狀都會占據他的大腦。

  「啪！」良久後張一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隨後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等電話接通後張一東不等對面的人開口就直言說：「你收拾收拾東西趕緊給我滾，我不想明天去凱撒的時候還能見到你！我讓你辦事的時候怎麼囑咐你的？說沒說事乾的乾淨點？你回來的時候怎麼跟我保證的？是不是說乾的一點毛病沒有？那我問你，為啥24小時不到人就找上我了？你不用跟我解釋，去財務領了工資就給我滾犢子！」

  「餵？我這邊查完了，給咱東西的人是李開在外面的一個髒手套！東西是啥他完全不知道，接到的命令就是把東西給咱們。也就是說……咱手裡拿到的這些資料就是李開給的！」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小樓裹著衣懷一邊衝著手機另一端的季南說著一邊抽著煙。

  季南沉默了片刻說：「這個李開絕對和你們是對伙，既然是這樣，那這東西他給咱幹啥？」

  「這點破事估計就班長能搞懂了，畢竟有的事咱們不清楚，而班長清楚！」小樓彈了彈菸灰說。

  季南想了想道：「這事暫時還不能和他說，因為這事沒憑沒據只有那點資料！這時候要是把事告訴他，他肯定心裡沒底。咱們還是老思路，查查視頻里的那個『方水生』看看能不能有什麼線索。」

  「你現在在哪呢？我去找你！」小樓直言問道。

  季南回答說：「在市裡的一家招待所，你要來我把地址發給你，你直接過來就行。」

  「好！」小樓把菸頭彈飛出去應道。

  季南沒著急掛電話，而是笑著說：「你這辦事效率挺快，不到一天就把事給解決了。」

  「就這點破事我還能扯個三兩天啊？」小樓輕聲笑道：「你就說，我的表現夠不夠過實習期的吧！」

  「過了！我宣布從今兒起，你就是我的御用總管了！」電話另一頭的季南說到這，撇了一眼坐在招待所房間內流著口水看著電視的小杜，煩躁的說：「我手底下的人要都是你這樣的，我這事務所早就干大了，也用不著天天憋在濟南了！」

  小樓善意的一笑，說了一句：「我兩三個小時以後就到地方。」跟著他就把電話給掛斷。

  三個多小時後的凌晨一點多鐘，來回在濟南與市里一天折回兩三次的小樓雙眼有些發澀的進了季南和小杜臨時居住的旅店。

  「你這邊咋樣？」進屋後小樓一屁股坐在季南旁邊順手拿起旁邊的礦泉水擰開灌了一口。

  季南嘆了口氣回答說：「我和小杜去了濟南的精神病院打聽了一下，他們醫院根本就沒有叫方水生的病人。濟南精神病院也不像是視頻里的那個醫院。」

  「咱們得細想一下！」小樓雖然困的眼睛發直，但腦子很清晰，他擰上礦泉水瓶輕聲道：「如果視頻里的人真的是方水生，那問題就大了……這證明方有德現在的爺爺根本不是方水生！那他冒充方水生肯定別有所圖！最重要的一點，如果視頻里瞎了眼的老頭真的是方水生，那就說明二十多年前的事肯定沒有那麼簡單，這其中肯定還有別的事！」

  「太他媽複雜了……你們再說啥？？」躺在床上的小杜翻了個身，眨著眼冥想了半天愣是沒搞懂。

  「你他媽睡你的！」季南煩躁的把枕頭丟到小杜臉上，跟著說：「這個方水生如果真是方水生的話，那他現在人在李開手裡就說明李開一早就找到了這個方水生……但是一直把他藏著！」

  「對！」小樓點了支煙點著頭說：「但這些都是對的情況下，如果這個方水生是假的，是李開給咱設的一個套，那所有的事就是另外一個答案了。」

  季南習慣性的用手摸了摸下巴新長出來的鬍渣，費解的問：「我想不明白的是李開把這個消息告訴咱是什麼意思？」

  「把這個消息告訴咱不是他的初衷！」小樓眯著眼道。

  季南聽到這話微微一愣，換了個思路去想問題後立馬與小樓對視了一眼，明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