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真有起死回生嗎

  其實老薑現在的生活挺好，雖每天過的日子枯燥乏味，但這種日子放在老薑身上來言卻有種看淡世俗、隱退江湖歸深山的感覺。姜伯的前半生一直在操勞忙碌，後半生又因方家莊被捲入各種紛爭當中，如今好不容易隱退下來也實屬不易。

  現在的生活是老薑自己選的，所以我覺得老薑現在的狀態和心情比之前身在殯儀館要好許多。

  最起碼，這段時間老薑臉上經常浮現出舒心的笑容。這種笑容並沒有出現在當初身在殯儀館的老薑臉上。

  進了堂屋後，我順手把買來的東西放在旁邊的柜子上。老薑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個杯子，隨手抓了點茶葉丟進杯子裡，又提起爐子上燒的滾燙的開水倒進杯子，隨後一杯茶就被他泡好放在了我旁邊。

  我抬頭打量了一下堂屋，發覺老薑把堂屋歸置的很有意境。堂屋兩邊連接東房、西房的牆被老薑給拆了，整個屋子顯得很是通透。堂屋內擺放著一些木質的茶桌、飯桌。堂屋東西兩側各放著兩扇老薑自己打造的屏風，裡面是兩張床。整間屋子裡除了頭頂暗黃色的燈泡以外，近乎沒有什麼現代家具，看起來古樸素雅。

  「那邊的事，都處理完了？」老薑坐在我身旁隨口詢問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說：「該處理的都處理差不多了……」話到這裡我嘆息了一聲，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對老薑傾訴的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老薑。

  我說話的過程中老薑沒出言打斷，一直在喝著茶靜靜的聽著。等我話音落下，老薑方才嘆了口氣說：「沒想到最後是那姑娘。」

  「是她，我也沒想到……姜伯，其實我想保她一命的……她無論是對我還是對那個人來言都沒有太大的作用，她不過是一枚棋子。我本想再了解了事情的起因和過程以後就放她走，讓她離開……但小狼出事後小樓心裡憋著氣，他想撒這股氣我又不能阻止！」我咬著牙聲音充斥著無力。

  老薑輕嘆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這種事情你不用去自責，自責也沒有用。從她進入這個局開始，結局就已經註定了……其實不光是她，或許所有人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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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我很痛苦的搖著頭，或許只有在老薑這裡我才能打開心扉，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暴露出來：「小狼出事，絕大多數的責任都在我這裡。如果當時……我考慮的多一點，也不會有這種局面。」

  「有德啊，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老薑搖著頭用手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咬著牙沉默著沒再吭聲。

  「今晚還回去嗎？」過了半晌，老薑方才詢問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搖著頭回答道：「今天不走了，再您這住一晚。」

  「這段時間你也挺累，在這多住兩天放鬆放鬆吧，我這有床有鋪。」老薑笑著挽留了一句。

  我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手頭上最近也的確沒什麼事，於是就應了下來說：「那就多住兩天，麻煩麻煩您。」

  「哈哈，我現在最不怕的就是麻煩。這地啊，除了從德隔段時間過來一趟之外就沒別的啥人了。這地方雖然沒有市里發達，但貴在空氣、環境好，你在這待兩天，這個心情就會不一樣。」老薑爽朗一笑，說話時站起了身從旁邊柜子的抽屜里拿出一個老式的手電筒說：「走吧，帶你去看看她。」

  聽到老薑這話，我忙從椅子上站起身，說：「不管在哪，還是您最懂我。」

  「你來不就是為了這點事來的嗎？」老薑和善的一笑。

  我不好意思的一笑，跟著老薑離開了堂屋。

  走出院子後老薑順手把院子門給掩上，隨後帶著我輕車熟路的走在方家莊內錯綜複雜的小路上。約有三五分鐘後，老薑帶著我趕到了方家莊的宗祠。

  「你那邊傳來消息後，我就和從德一起把她給弄到了這裡。我帶你進去看看。」老薑把手電筒遞給我，一邊拿出鑰匙打開宗祠門上的鎖，一邊輕聲道。

  我用手電幫老薑照著亮，等老薑打開宗祠的大門後，我和老薑一同進了宗祠。

  宗祠被老薑收拾的很乾淨，台上的靈位規整的擺放著。在靈位台的兩邊放著兩盞煤油燈，昏黃且微弱的煤油燈照亮著不算太大的宗祠。

  在靈位台的前面擺放著一口實木的棺材，棺材敞著並沒有上蓋。

  我拿著手電三步並兩步的走到棺材前，朝里掃了一眼，立馬就看到了躺在棺材裡的顧輕語。顧輕語衣衫整齊的平躺在棺材內，雙手擺放在胸前，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

  除了蒼白如紙的皮膚和沒有任何呼吸以外，此時的顧輕語和正常人近乎沒有什麼差別。

  前幾天為了落實方語情的身份，我給啞巴老頭髮了個簡訊，讓他趕往方家莊和老薑一同把顧輕語的屍體挖出來。如果輕語的屍體不腐不爛，那就可以很確定的證實輕語的身份。

  但再挖出來以後，老薑就沒再給輕語下葬，而是自己打了一口棺材將輕語的屍首放在了方式宗祠內。

  「為了防潮防蟲，棺材周圍我撒了點自己磨製的藥草。」老薑背著手站我身後輕聲寬慰了一句，跟著又嘆息了一聲說：「你和她說說話吧，我出去等你！」

  我盯著顧輕語的容顏，有些失神的嗯了一聲。

  老薑退出宗祠輕輕的把門給虛掩上，我彎腰站在棺材前手掌輕輕撫了撫顧輕語冰冷的面頰，聲音輕柔的訴說著：「最近發生了很多事，現在剛忙完，所以來看看你……那個方語情她不是你姐姐，你姐姐在兩年前就已經離開了……還有你養父母，他們現在還不知道你已經走了……只是以為你失蹤了……我怕兩個老人接受不了現實，就沒告訴他們……等一切塵埃落定了，我再去找他們……把真相告訴他們……方家的活物也找到了，現在和容顏一起在緬甸，那伙人暫時找不到……我最近過的也挺好，就是有點累……」

  「累點其實也挺好……不至於瞎想。家裡什麼事都沒有……大家都挺好……你也不用惦記，都挺好……」我手掌下滑幫輕語整了整有些褶皺的衣衫，聲音變的有些沙啞：「我最近一段時間沒什麼事，這幾天都待在方家莊……我常來看看你……」

  十多分鐘後，我站起身拿起旁邊的手電腳步很輕的走到門口，回頭掃了一眼宗祠靈位台上的牌位後我嘆息了一聲拉開門走了出去。

  把宗祠的大門鎖好後，我和老薑一同朝著家的方向走去。

  「姜伯，您說……這世界上有起死回生嗎？」我雙手插在口袋裡，一邊低著頭往前走著，一邊輕聲的詢問道。

  老薑聽到我的話微微一愣，問：「好端端的問這個幹什麼？」

  「就感覺好奇！」我抬頭仰望了一下夜空中的繁星，開口說：「我在部隊服役那會完全不相信鬼神這些東西，以為這些是無稽之談！後來到了青山殯儀館在見識到那些所謂的厭勝之法後，我這心裡就產生了動搖……前段時間查十二個人的身份時，我收到了一個錄像帶。錄像帶里記錄的是一次醫學實驗！原本躺在手術台上的那個男人已經沒了心跳，死了五六分鐘，可到了後來……他就又起死回生了！外加上方家莊那位一直不老的小祖宗……」

  「長生不老和起死回生一直是人類窮極一生所追求的兩種東西，可真正得到的又有多少呢？」老薑背著手搖著頭說：「古時，秦始皇掃六合，權傾天下。他派遣徐福帶五百童男童女去海上仙境尋求長生不老之藥，可後來呢？秦始皇最終不還是暴斃沙丘？從秦始皇開始，歷代官員、百姓面見聖上時皆會喊出『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口號，這其中是一方面的尊重、尊敬，另一方面則是滿足這些皇帝的心裡。可以說……從古至今任何朝代的皇帝都想過要長生不老。例如那漢武帝、唐太宗、武則天、唐玄宗等。李唐存亡約有二百九十年，共有二十帝，這二十個皇帝中最少有三五個是因為大量服用所謂的『長生不老之藥』而死……」

  我皺著眉，靜靜的聽著老薑往下講。

  「有德啊，我說那麼多其實就是想告訴你，所謂的長生不老、起死回生是否存在沒人知道。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歷史上從未出現過這兩種情況！秦始皇嬴政掃六合後權傾天下，這天下間什麼東西不是他唾手可得的？可最後呢？」話到這裡老薑微微一頓，話鋒一轉又說：「事實上，所有東西都是相互的。那些追求長生不老的皇帝瘋狂去試藥，最後的結果是駕崩。你們方家莊的小祖宗或許真的可以長生不老，但現實是什麼？現實是……他永遠只是個嬰兒！這是因果循環，也是有得有失的道理。」

  我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呵呵，你說那錄像帶里的人起死回生了，可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你知道嗎？如果那伙人真的做到了這一步，又為什麼會繼續去追尋十二個人？又為什麼會追尋方家莊的活物呢？」老薑意味深長的一笑道。

  我微微一愣，頓時醒悟過來。

  對啊。

  如果那伙人的實驗成功了，那他們又為什麼繼續尋找十二個人呢？又為什麼會繼續找方家莊的小祖宗呢？結果或許只有一個吧，那就是他們並沒有真正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