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一屍一盜

  我看完啞巴老頭寫的所有內容，沉默了約有半分鐘，方才顫抖著嘴唇說：「所以，一切事情的導火索都是方謙修，對嗎？」

  「……」啞巴老頭沉默了片刻，拿起紙筆寫道：「方家莊的內部矛盾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有用的訊息也都告訴了你。」

  「那二十五年前的事情為什麼會有軍隊、盜門的影子？」我窮追不捨的問。

  啞巴老頭再紙上寫：「二十五年前的屍門和部隊某個元首的關係一直要好，當年屍門是奔著方家莊的死物去的，而他們想要得到那死物就必須滿足方謙修的要求。對方家莊進行滅門的事情會引起很大的轟動，恰巧那個部隊的元首對方家莊背後的活物很感興趣，於是屍門與部隊就有了合作關係……至於為何會有盜門的影子，我也不得而知。」

  我沒吭聲，心裡對這段往事實在是有些無法接受，最主要的還是無法接受方謙修的所作所為。真的很是難以想像方謙修會為了自身利益就將滿族人的生死度之身外，我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讓方謙修選擇這一步。

  「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後，屍門的人知道了我和姜天書出面幫了方家莊人，所以這二十五年來屍門一直在對我和姜天書進行追殺。我安然無恙的原因大概是因為屍門的人以為我當年被方謙修殺了，所以我才安穩的度過了二十五年的時光。」

  我看著啞巴老頭寫下的內容，又聯想到了老薑臨走時留下的信，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所以，方謙修還活著，對嗎？」這時候，我想到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啞巴老頭點了點頭，寫道：「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方謙修肯定還活著，畢竟他當年選擇投靠了屍門。」

  我輕輕點了點頭，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問題也有了答案。我之前很不明白方謙修為什麼會搶走啞巴老頭懷裡的東西並且割掉了啞巴老頭的舌頭，現在看來是有了答案。不是啞巴老頭搶走了那東西反而他還幫了方家莊人，而方謙修卻選擇背叛了方家莊人，所以才會有我一直想不明白的那一幕發生。

  「對了，你聽說過方水生嗎？」這時候我忽然想起老薑認識我爺爺，說不定啞巴老頭也會知道，於是我就張嘴問了一句，畢竟我對我爺爺的事情也有很強的好奇心。

  啞巴老頭聽到方水生的名字愣了一會兒，隨即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方家莊背後的活物應該就是那個嬰兒，但是那個死物是什麼，你知道嗎？」我再次詢問。

  啞巴老頭想了片刻，寫道：「具體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因為二十五年前那會兒時間緊急我根本來不及看，抱著那個東西就開始了逃亡。但那個東西絕對有問題，我記得我抱著那東西的時候感覺裡面傳出很大的熱量，至於是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沒繼續往下問，心裡卻感覺有些怪異。二十五年前屍門的目的是方家莊背後的死物，因為方謙修的背叛屍門應該已經拿到了那個死物，也就是說屍門已經達到了目的。但活物的下落我們暫且還不知道，所以部隊的人並沒有達到目的。

  那西裝人背後的人十之八九是部隊的人？

  聯想起我退伍後被安排的工作我愈發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但這卻不是什麼好事。因為這要對抗起來的話，我們的敵人不是屍門這種民間組織，而是部隊甚至整個國家……

  想到這我牙齒根部連接著牙齦的部位就又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我緩過神來撇了一眼啞巴老頭，輕聲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啞巴老頭沉默了一會，隨即搖了搖腦袋錶示不知道。

  我想了想，建議說：「要不你還是先留在殯儀館，反正你有背屍的手藝，而咱們殯儀館也剛巧需要背屍匠。最主要的是，你這段時間一直待在殯儀館裡也沒人找你，所以相對而言這地方也算是安全。」

  啞巴老頭猶豫了片刻，最後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啞巴老頭能回憶起二十五年前的事這的確出乎我的意料，但不管怎麼說這都是我想要的結果。當初之所以把啞巴老頭安排在殯儀館一方面是怕他被人殺人滅口，另一方面就是我想從他嘴裡得到一些關於二十五年前的信息。

  現在我的目的達成也沒必要卸磨殺驢，殯儀館也算是比較安全的地方，所以把啞巴老頭安排在這裡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著實讓我意外的還是二十五年前屍門與部隊進入方家莊的真相，看似這點疑問是解開了，但實際上還是有很多疑點沒有答案。比如說，方謙修為何會背叛方家莊？方家莊背後的死物是什麼、活物又是什麼？屍門和部隊的人追尋這兩個東西的目的又是什麼？最重要的一點是，方家莊內方氏一族的族人為何會有這兩個東西？

  這些隱藏在暗處的問題都還沒有答案，但我覺得答案距離我越來越近，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就會知道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肯定會知道……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人讓我完全琢磨不透，比如給容顏那封信的人再比如給啞巴老頭那張照片的人……這些人都隱藏在暗處，他們好像對什麼事情都了如指掌一般。特別是啞巴老頭這件事更加讓我感覺有些恐懼，因為那隱藏在暗處給啞巴老頭照片的人仿佛知道啞巴老頭看到這張照片會想起什麼，所以才將照片給啞巴老頭，而事實上啞巴老頭的確根據照片回憶起了二十五年前的事情。

  除了這次事情之外還有之前給啞巴老頭遞照片的那幾次，這背後的人一開始好像並不想讓啞巴老頭直接回憶起這件事情，所以才訊循漸進的把一些線索通過照片的方式遞送給啞巴老頭，等時機差不多時方才拋出重要訊息讓啞巴老頭徹底找回丟失的記憶。

  這就仿佛我被他牽著鼻子走，而他又在前面把一個又一個坑給挖好讓我往裡跳。這種感覺很被動，又很無助。

  中午沒活我一直在宿舍和啞巴老頭進行語言和肢體的溝通，畢竟他不能說話只能我說他寫，這種交流方式很累但好在我已經習慣了。

  我本想問一些關於方家莊的事情，但無奈與啞巴老頭不是方家莊人對方家莊內部的事情知道的很少，於是我就只好把話題轉向屍門，詢問起一些關於屍門的事情。

  一中午交流下來啞巴老頭所說的大致內容和大哥以及老薑告訴我的基本一致，不同的是啞巴老頭說的更加詳細一些。

  在民國以前屍門尚還只是雛形，民間傳統以『屍』謀生的人都能算是屍門的人。可到了後來的民國時期因為戰爭的緣故導致民不聊生，屍橫遍野，因此屍門在那個混亂不堪的年代崛起。

  也就在民國時期，屍門從一個對民間傳統以『屍』謀生之人的統稱變成了一個遍布全國各地的組織，而這個組織的名字就是屍門。到了後來不管你承不承認，只要你謀生的手藝與『屍』有關那就是屍門的門徒，從此就能看的出屍門在民國時的影響力有多大。

  說到這的時候啞巴老頭又提到了另外一個組織——盜門。

  根據啞巴老頭所說，盜門比屍門存在的時間還要長，要真的追本溯源起來光是屢著盜墓這一條線就能說到三國時期去，更別說其餘有關『盜』的謀生手段。

  但相比之下盜門比屍門要低調的多，因為盜門所幹的事並不光彩，畢竟盜門主盜，多多少少都有些作奸犯科的意思。但在民國時期屍門盛行時盜門也並不示弱，在當時就有言傳『一屍一盜，各有千秋。為屍者鬼神不懼、為盜者盜亦有道。』

  「在當年盜門與屍門的關係怎麼樣？」我聽的起趣，主動詢問道。

  啞巴老頭緩緩的搖了搖頭，在紙上寫道：「民國時期盜門與屍門表面風平浪靜，實際上暗地裡根本不合。因為屍門的人很看不上盜門，常說盜門中人為盜鼠，只知道小偷小摸。而盜門的人因此與屍門也經常暗中較勁。但事無絕對，也有屍門的人與盜門中人私交甚好，但因為立場的原因，這私交也註定上不了明面。」

  「後來破四舊時，被打擊最慘的就屬盜門。因為盜門本身就是犯罪，更何況盜門中有很多盜墓賊。這些盜墓賊所掌握尋龍點金的風水秘術在破四舊時幾乎就是被批鬥的典型，所以在破四舊時最慘的就是盜門。後來到了共和時代國運昌盛，屍門與盜門所體現出的作用就越來越少，久而久之便被世人所遺忘。但遺忘也並不代表不存在，最起碼屍門和盜門現在仍然存在這盛世的最底層。」

  聽完啞巴老頭的話我對屍門與盜門的淵源暗自咂舌。若是放在之前，我很難相信在民間還會有屍門與盜門這種組織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