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方家莊的傳聞

  我微微一怔，忙問：「那我爺當初為什麼會離開方家莊？」

  「這麼多年你爺從來沒提起過關於方家莊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我爸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我忙拿出打火機幫我爸把煙給點上。

  掐著煙抽了一口，我爸輕聲說：「你爺爺的弟弟叫方延卿，是二十五年前方家一族的族長。但如果你爺爺之前還在方家莊，那方家莊一族的族長，會是我堂叔你叔祖父方延卿嗎？」

  我反應了過來，說：「如果爺爺當年不走，那方家莊一族的族長或許就是爺爺，而不是我叔祖父方延卿？爸，你的意思是我爺爺當年出走並非是他的意思，而是被我叔祖父方延卿逼走的？」

  「不是。」我本以為我猜測對了幾分，誰知我爸卻搖頭說：「你爺當年離開方家莊和方延卿沒有任何關係，方延卿也沒有逼迫你爺離開，而是你爺自願離開方家莊的。」

  我愣住了，但很快又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性，忙說：「難道我爺出走的原因是不想做方家莊一族的族長？所以才離開的？」

  

  「對，是這麼個意思。」我爸猛抽了一口煙，噴出煙霧時嘆著氣說：「這幾十年來你爺一直沒回過方家莊，也沒提起過方家莊更沒說起過方家莊的任何人。或許你爺也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

  我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堂屋旁邊的側屋，屋裡昏黃的燈光照亮著，透過窗戶我能看到我爺佝僂著身子坐在床邊抽著煙，時不時的還會發出咳嗽聲。

  也就在這一瞬間我才發現，我爺老了，已經是黃土埋了半截的人了。

  儘管他心裡有著很多秘密，但我相信這些秘密並非是一些好事，若不然我爺也不能藏了幾十年不願說出來。

  一想起我之前一時激動口無遮攔說的話，我心裡就泛起陣陣愧疚之意。

  「老一輩的事情誰也說不清，你爺年紀大了，有的事就別問了，他要想說肯定會說的。」我爸掐滅菸頭，抓了抓我的肩膀沉聲道。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說：「爸，你放心吧，我爺不說我就不會再問。現在我爺還沒消氣，等明一早我去給我爺道歉。」

  「這才對，早點休息吧。」我爸欣慰的笑了笑，隨即就扶著膝蓋站起身進了屋。

  我在院子裡坐了一會兒也起身去了堂屋。

  我家堂屋左右兩面各有一間房，院子東側和西側還有兩間房。我在家的時候和我爸媽睡堂屋內的兩間房，我爺因為年紀大睡眠輕爸媽怕他休息不好，就讓他單獨睡在了東屋，而西屋一直空著。

  我一早回來時就告訴我媽要在家裡住幾天，所以下午的時候我媽就把西屋和剩餘的一間房給收拾了出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和大哥住在西屋，而顧輕語因為是女孩所以就單獨睡在了我以前的房間。

  山里人沒有什麼娛樂條件和娛樂場所，一般晚飯後等天黑就到了休息時間。回到西屋以後，我就把關於爺爺的事情告訴了大哥。

  大哥看著我右臉頰還沒消下去的紅手印，忍不住笑了一聲。

  我用手摸著臉，斜著眼睛看他問：「你自己不去問反而讓我去問，是不是怕挨揍？」

  「怎麼會。」我大哥輕笑一聲，隨即面色又鄭重了起來，說：「我大概知道爺爺當年為什麼要離開方家莊了。」

  「為什麼？」我忙追問。

  對於這件事我也覺得很好奇，爺爺當年要是沒有離開方家莊那肯定就是方家莊一族的族長。

  可爺爺為什麼要離開？是不想做族長，還是另有隱情？

  「我化名我父親的名字，還改變了容貌，你知道是為什麼嗎？」大哥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我說：「你不是說了嗎，用你自己當做幼兒想要引蛇出洞。」

  「這是其一，還有其二。」大哥沉默片刻，繼續說：「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調查有關方家莊的事情，也略微知道了一些傳聞。二十五年前方家莊的那場災難並非天災，而是人禍。是有人想要拿走方家莊一直守護著的某個東西，因此才釀成了方家莊的慘禍，也正因此方家一族才會引來滅門。」

  這一點我之前就猜測過，事出無常必有妖。二十五年前方家莊的事情發生的太過奇怪和詭異。是人為，那就必然會有什麼東西有人想要得到，若不然不會引出如此之大的波瀾。

  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方家莊裡隱藏著什麼。

  我看向大哥，隱約覺得大哥會知道一些內情。

  「這幾年我四處打聽，倒是聽得了一些傳聞。」大哥皺著眉微微一頓，繼續說：「這些傳聞有真有假，而且版本很多，但被傳的最廣的只有一個。」

  「他們說，方家莊一族的族人所守護的東西不是富可敵國的寶藏，也並非是讓人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而是一個可以讓人長生不老的東西……」

  「讓人長生不老的東西？」我直接呆愣住了，隨即抬頭看向大哥，震驚的說：「你之所以把你的容貌變成二十多歲時的方謙修，就是為了想要證實這個傳聞，然後讓那些覬覦方家莊背後東西的人來找你？」

  「沒錯。」大哥淡淡的點了點頭，又說：「方家莊的背後若是隱藏的東西真的有令人長生不老的功效，那我這種做法就是對的。」

  「二十五年前事發後說是方家莊內無一人生還，而近兩年卻又有人找到了當年從方家莊內逃出的孩子，因此二十五年前方家莊內到底還有無人生還誰也不知。而且從他們這些人開始尋找方家莊內遺留下的孤兒就可以證明他們當年並沒有得到那個東西。所以我化名方謙修，並且更改了自己的容貌。目的就是，落實這一個被傳的神乎其神的傳說，並且告訴他們長生不老真的存在，而我已經擁有了長生不老的能力……」

  聽完大哥的解釋和分析我坐在床邊怔怔出神，久久不能回。

  「你……你這麼做很危險。」沉默了半天，我方才點了一支煙輕聲的說了一句。

  大哥笑了笑，說：「有些事情總得有人來扛。我是方家族長一脈的人，又是目前為止方家方水生一脈的長孫。這個擔子我不扛誰來扛？讓你扛嗎？」

  「為什麼不可以？你已經遭了二十多年的罪，如今重新回來爸媽多高興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你再有個什麼意外，我怎麼向咱爸媽交代？」我咬著牙極力的爭辯著、解釋著。

  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傻子，方家莊的事情我從十歲那年就開始接觸、調查，十五年過去了，我怎麼能放得下？你和爸媽包括爺爺是我身後唯一的一片淨土，也是我長那麼大以來唯一可以守護住的東西。擔子我來扛、風雨我來擋，你們只要好好地活著就足夠了。」

  我咬著嘴唇，夾著煙的手微微顫抖著，有點想哭但是卻被我硬撐著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這幾十年來爺爺一直在浮山村，不難看出爺爺是一位淡泊名利又清心寡欲的人。當年他選擇離開方家莊或許一早就知道了方家莊內驚天的秘密，為了不引來沒必要的麻煩所以他才選擇一早就抽身出來的吧……」大哥嘆了口氣把自己心裡的猜測全部說完。

  大哥說的這一點我倒是認同，我從小再爺爺身邊長大，爺爺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清楚。除了處事方面為人強硬一些，從不與人斤斤計較，也沒和村子裡的人發生過口角之爭。

  當年浮山村要選舉村長的時候爺爺是被推選最高的人，但最後卻被爺爺給拒絕了。爺爺給出的理由是：「拿了一輩子的鋤頭上了一輩子的山，到老卻讓我拿筆寫字干點教育人的事，實在是干不出來。」

  話是這麼說，但我知道爺爺這是不想去和別人爭，也不屑於和別人爭。因為他的性子和脾氣做不出這種事。

  「早點休息吧，我準備最近兩日就離開這裡。」我大哥鋪好床鋪也沒脫衣服，直接和衣而臥。

  我愣了一下，問：「走那麼早幹什麼？你剛回來，爸媽想你想的緊，肯定想讓你多留幾天。」

  「我怕我留在這裡會給他們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所有的事情都結束以後，我再回來陪爸媽安度晚年。」大哥輕嘆一聲說。

  我張著嘴還想說什麼，但卻發現自己說什麼也不頂用，於是就只好作罷。

  就在我脫了鞋子剛躺在床上時，被我放在床頭安靜了一天的手機忽然冷不伶仃的響起了來簡訊的消息。

  我微微愣了一下，側身扭頭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現發給我簡訊的人是一串亂碼，我本以為是什麼垃圾推銷信息正準備關掉時，忽然掃了一眼下面的內容頓時眉頭一皺。

  我把手機解鎖並且將簡訊打開看了起來，見上面寫著這麼一句話。

  「該回來的人已經來了，而要走的人終歸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