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你是我弟弟

  我怔怔出神感覺腦海中一片混亂。

  按照我爸媽話中的意思，神秘人就是我的大哥，親生大哥。他的這個身份的確讓我大跌眼鏡、另我萬分沒有想到。這也證實了冒充左向東那人的一句話。

  

  可現在的我腦子很亂，有很多的疑問沒能解惑。我本以為在知道神秘人的真實身份以後這些問題都會有答案，而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反而在知道神秘人的身份後，我之前的猜測全都被推翻掉變的更加撲朔迷離。

  「方家莊出事以後我和你爸去找過你，但是找了很久都沒能找到。你爸說那麼大的水孩子可能回不來了，但我偏不信。這二十多年來媽經常做夢夢到你，夢到你在外面吃不飽、穿不暖……」我媽抓著神秘人的手，流著眼淚哽咽著道。

  我爺抬頭看了一眼我媽，說：「別哭了，不管怎麼說孩子都回來了，回來了就好。」

  「當年的事的確怪我和你爸媽，你要怨恨我們，我們也無話可說。但回來認了親以後你就還是我方水生的親孫子，還是方家的長孫。以後對你也會像對二伢一樣。」我爺又看了一眼神秘人，蒼老的臉上露出很複雜的神容。

  神秘人搖著頭說：「我誰也不恨，誰也不怨。是是非非都逃不過一個命，當年被搶走的人是我，這就是我的命。二十五年前方家莊災難發生而我僥倖沒死，這依舊是我的命。二十五年後又回到了這裡，認祖歸宗還是我的命。」

  「孩子，受苦了……」我媽咬著嘴唇伸手撫摸著神秘人的頭，咬著牙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只說出了這五個字。

  我面色複雜，看著神秘人的眼神也有些複雜。但我什麼都沒說，也沒多問一句話。

  神秘人是我大哥的事情讓我驚訝，但同樣讓我爸媽感到高興。因為不管怎麼說，這終歸是他們的親生骨肉。在堂屋說完話以後我爸媽就拉著他一直問長問短，神秘人本身就不善言辭，如今被夾在中間臉色發紅，但還是問什麼答什麼。

  我在旁邊聽了一耳朵，知道了一些關於神秘人也就是我大哥的往事。

  二十五年前方家莊出事之前尚還在襁褓之中的大哥就被一位叫做忠伯的老人帶走逃離了方家莊，這之後一直是忠伯撫養我大哥。

  可在我大哥剛滿十歲忠伯就因病去世，在收拾忠伯留下的遺物時我大哥略微了解了一些關於方家莊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身份。

  「後來我就回到了臨山縣找自己的家人，接著就遇到了有德。」說話時我大哥直接略過了他十歲以後的事，但任誰都能想到這十五年我大哥的日子並不好過。

  我看著大哥嘆了口氣，心裡雖有諸多疑問，但還是忍不住的想，如果二十五年前被抱走的不是他而是我，又會發生什麼？我又會有什麼遭遇？

  這個問題沒有答案，因為事情早就以及發生過了。

  我爸媽心疼的看著我大哥，一直再問最近幾年發生的事情。我大哥簡單的回答了幾句，但都是一些沒有營養的答案，顯然他並不想提起這十五年來的經歷。

  看著我爸媽和大哥交談，我默然無聲的走出了堂屋到了院子裡點了支煙，一邊抽一邊抬頭看著天空。

  「方大哥，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就在我出神的時候顧輕語忽然出現在我身後笑著開口問。

  我愣了一下，回頭看了她一眼苦笑著搖頭說：「這有什麼好吃醋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我知道你有什麼事情想不明白。」顧輕語冰雪聰明，我話還沒說完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柔聲道：「方大哥應該是在想自己的身世，對嗎？」

  我抽著煙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的說：「你和我身上都有梅花印記，在這之前我們猜測並且確認身上有梅花印記的人都是十里莊或者是方家莊的後人，因此我斷定我爸媽並非是我的親生父母，所以我才回家想追問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可現在的情況讓我萬分沒有想到。」

  「這件事情的確很奇怪。方大哥身世也有梅花印記，這證明你就是方家莊或者是十里莊的人。可叔叔卻說阿姨當年懷的是龍鳳胎，而被搶走的只是你大哥並不是你。所以方大哥身上有梅花印記的事情就無從解釋。」顧輕語點了點頭，又猜測說：「方大哥，你說會不會有這種可能性。二十五年前被搶走的不光是你大哥，還有你。只是到了後來，你被叔叔和阿姨抱了回來，反而你大哥沒能回來……這麼一來的話，你身上的梅花印記也可以解釋的清楚。」

  我眉頭一皺，感覺並非沒有這個可能。但我爸媽卻完全沒有提到過這個事，當然也許是他們不願讓我知道。

  「其實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疑問……」顧輕語把小手背在身後，在我面前來回踱步，邊走邊搖晃著腦袋說：「方大哥的爺爺叫方水生，自然也是方家一族的人。方家族人應該都居住在方家莊，可爺爺卻居住在浮山村，這一點很讓人想不明白。而且爺爺和他親弟弟方延卿的關係也並不那麼融洽，當然這有可能是當年方延卿和方謙修搶走了你大哥的原因。」

  「可問題是，方延卿和方謙修搶走你大哥之前爺爺就居住在了浮山村這邊。所以，我覺得爺爺和方延卿之間的關係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顧輕語的話很有道理，她本身就聰明又以局外人的身份看待整件事情，所以她的話邏輯嚴謹、條理清晰。

  我沒有想過這件事情，也想不明白。我總覺得二十五年前的事情太複雜，這之中可能不光隱藏著什麼東西，還有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

  「嘎吱。」

  就在這時堂屋的門被推開，我和顧輕語同時扭過頭，看到我大哥從中走了出來。

  來到我身邊時，他猶豫了一會兒，對我說：「出去走走吧，我有點話想跟你說。」

  「剛好，我去幫阿姨做飯。」顧輕語對我們吐了吐舌頭，挽起袖子就走向了廚房。

  我也沒拒絕和神秘人一同走出了家門口，然後順著家前的土路慢慢的朝著村外的田地走去。

  路上我大哥一直保持著沉默，我最受不了這種尷尬的氣氛，於是主動開口笑著說：「從今以後就要叫你大哥了唄。」

  「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了。」我大哥扭頭看了我一眼，笑著說。

  作為神秘人他之前臉上露出過笑容，但像是現在這般發自內心的笑容我卻從沒在他的臉上看到過。

  這個笑容證明著從現在開始他不再是神秘人，而是我大哥。

  我同樣一笑，問：「我現在就想知道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我有三個名字。」大哥說：「一直以來我以方謙修的名字自稱，但實際上我叫方啟明。同時，我還叫方有才。」

  「方有才……不用想，這名字肯定是爸……咱爸媽取的。」我想了想忍不住笑了出來。

  大哥沒有笑，反而表情有些嚴肅的說：以後的日子不會再有方有才和方啟明，只有方謙修。

  我一愣，有些沒了解他話中的意思剛想開口詢問，就聽見我大哥說：「不要多問，有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但有的事情絕對不會告訴你。」

  「為什麼？以前瞞著我，為什麼現在還要瞞著我？」我看向大哥，語氣充滿了不解。

  大哥語氣清冷的道：「以前不告訴你是因為怕你知道的太多，現在不告訴你是因為你……你是我弟！」

  「你要真拿我當做是你弟，你就更應該把事情告訴我。二十五年前你被搶走誰也沒有想到，這二十五年來你顛沛流離吃了多少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安逸了二十五年。而我的安逸，是你的顛沛流離換來的。」我咬著牙，振振有詞的說：「你的身份我一直在想，在懷疑，但不管我怎麼想都沒有想到你竟然是我哥。但現在咱爸媽叫你一聲兒子你答應，我叫你一聲哥你也答應了，那就證明咱們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那就沒有必要所有的事情都讓你自己扛著！」

  大哥停下腳步扭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我，一字一頓的道：「你和我所承擔的東西完全不一樣，我們兩個更不一樣！關於十里莊和方家莊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會處理。回去以後你就去殯儀館安心上班。」

  「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的？你說的是這個嗎？」我瞪著眼睛直接脫掉上身的衣服，隨即露出右肩用力的拍打了幾下，我右肩後發紅的皮膚上頓時出現了一朵梅花印記的圖標。

  大哥在看到我右肩上的梅花印記時頓時愣在了原地，等他回過神後匆忙的抓住我的胳膊，仔細的盯著右肩後的梅花印記看起來。

  「你身上怎麼會有這個東西？」大哥應該是確定了梅花印記的真假，問我話時語氣異常的急促。

  我搖了搖頭如實回答說：這個印記從我記事的時候就發現了，但我一直不知道它有什麼作用，直到上次你讓我幫你看屍體上是否有這個印記我才察覺出這個印記有問題。

  「怎麼會這樣？」大哥眉頭擰在一起，像是再問我，也像是再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