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人馱鬼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很是枯燥，我想要問神秘人我身上被下的術是什麼術，什麼時候下的，為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神秘人似乎知道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但他在上車後就對我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又指了指開車的司機，意思是說有什麼話到了地方再說，車上不方便講話。接著他就靠在車座閉目養神。

  我很無奈，但也沒再繼續問，雙眼失神的看著窗外，腦子裡一直在想自己身上的術是誰下的，什麼時候被下的？

  大概一個半小時以後計程車司機把車開到了臨山縣的青淮路，這條街略顯落後，兩邊的店鋪都很老舊，一看就上了年頭。

  神秘人指揮著司機把車停在了一家小商店的門前，接著就讓我付錢下車。我沒計較那麼多，問了一下司機價錢就把錢給付了。

  下車的時候是神秘人攙扶著我下去的，如果只坐在車裡不動的話那還好一些，我這稍微一動就感覺身上壓著一座大山，特別重而且很難能挺直腰。

  神秘人攙扶著我往前走了幾十米到了一個胡同前，接著又拐彎進了胡同。胡同盡頭是幾間民房，神秘人帶著我在一座小院門前停了下來，想來應該是到了神秘人的家。

  神秘人讓我坐在門口的一塊大石頭上等一下，他要進屋準備一下東西，待會再讓我進去。我沒多問，點了點頭就坐了下來。

  神秘人拿出鑰匙進了院，過了大概四五分鐘神秘人才從屋裡走了出來攙扶著我進了小院。

  

  進了小院後我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神秘人很有生活品味。一個簡簡單單的小院子被他收拾的很乾淨，兩邊的泥地里種了一些素菜，院子的牆上有很多的爬山虎，在拐角處還架了一個葡萄架，下面擺放著一張桌子和兩個竹椅，頗有一番田園風味。

  院子內總共有兩間房，一間正房還有一間是東房。神秘人攙扶著我進了堂屋，我四處掃了一眼發現一個很奇怪的事情。

  堂屋正對門有一張木桌，木桌上有一些殘留的香灰。而且木桌其餘部位多少都有些灰塵，但香灰掉落的地方沒有灰塵，顯然是那地方是放香爐用的。有香爐在那肯定是在祭拜或者是供奉什麼東西，可木桌上如今卻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我猜測剛才神秘人提前進屋應該是把香爐和祭拜或者供奉的東西給收了，至於原因我想不明白，但我猜應該和他的身份有關。因為從我認識神秘人到現在，他一直在刻意隱藏自己的姓名。

  神秘人讓我先坐在沙發上，接著又給我倒了杯水，但完全沒提給我解開身上術的事情。我很難受，所以就直言詢問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給我把身上的術解開。

  「你身上的術其實很簡單，天黑以後就可以解開。不過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神秘人想了想回答道。

  我看了眼時間發現才下午的三點多鐘，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於是就讓神秘人問。

  「你知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下的術？」神秘人問。

  我搖頭說：「肯定不知道啊，如果知道的話剛才你去醫院找我，我會懷疑你嗎？」

  「你昨天把穿西裝的人背了一趟屍，回來以後有沒有什麼感覺到有什麼奇怪？「神秘人又問。

  我點頭說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沒有那種感覺，等你掛了電話我回殯儀館休息時出奇的累，而且頭也很疼。

  神秘人聽了我的話後語氣確定的說：「給你下術的人就是穿西裝的人，而且他在你背屍之前就給你下了術！」

  「不可能啊，如果是他給我下的術，我為什麼一點感覺沒有？」我愣住了，不可置信的問。

  神秘人看了我一眼，笑了一聲反問我說：「如果他會讓你察覺出在給你下術，那他給你下術的意義是什麼？」

  我一怔，心想的確是這個道理。

  「你身上有六個腳印，按照常理來言，你就背了一具屍，不會有六個腳印在身上…」神秘人眉頭皺了皺，很奇怪的問我：「你昨天晚上到底幫穿西裝的人背了幾具屍體？」

  我肯定的回答神秘人就只有一具，但仔細琢磨了一下他的話我感覺不對，於是就把今天早晨堤壩河撈屍、背屍的事情說了出來。

  神秘人聽完以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怪不得，如果你只背一具屍的話，身上不可能會出現六個腳印。」

  「你的意思是，我背的屍越多身上的腳印也會越多？」我小心翼翼的詢問。

  神秘人點頭，解釋說：「穿西裝的人給你下的術其實很簡單，如果你背屍的話這個術永遠不會生效。但你背了屍這個術就會自己觸動。他在你身上種了一個根基，你每背一具屍這具屍的魂就會一直壓在你身上，你背的屍越多，身上壓的魂也就越多。加上昨晚的屍體你總共背了三具屍，所以你後背會有六個腳印。六個腳成三雙，就是三個魂的意思。如果不把這個術解開你現在不會死，但你以後背的屍越多，壓在你身上的魂也就越多。或許你一時半會死不掉，但你的腰就會和駝背一樣被魂壓的起不來，如果你背的屍多了，這些魂會壓的你無法喘息，最後死亡。」

  「這種術在厭勝之法里被稱為人馱鬼。」

  聽完神秘人的話我的臉上刷的一下就白了，因為我沒想到西裝中年竟然這麼狠的心，在我身上下了這麼一個恐怖的術。

  他這是擺明的想讓我死，因為我在殯儀館做背屍工不可能不背屍！就算是不在殯儀館裡背屍，也會在他那裡背屍。也就是說我早晚會一命嗚呼，這不過是個時間問題罷了。

  這時候我發現神秘人緊皺著眉，一臉的苦惱。我奇怪的問他在想什麼。

  「我在想老薑為什麼不救你。」神秘人用手托著下巴，看著我說：「你今天早上背屍的時候老薑應該就已經看出了你身上有問題，既然是這樣他為什麼不救你？」

  我愣住了，忽然想到老薑今天在堤壩河裡叮囑過我的事。

  如果老薑一早就知道我種了這個叫『人馱鬼』的術，那他肯定也知道人馱鬼到什麼程度我會死亡。既然是這樣，那他今天在堤壩河裡為什麼會百般叮囑我讓我把屍體背起來，難道老薑是想害我，想讓我死？

  我把自己的想法說給了神秘人，神秘人卻直接開口否認說：「老薑絕對不會害你，這一點你不用懷疑。」

  「那為什麼老薑不救我？」我更加疑惑。

  神秘人嘆了口氣，說：「他大概是和那個穿西裝的人一個用意吧。」

  「什麼用意？」我不解的問。

  神秘人解釋道：「穿西裝的人或許沒有真正想要害你的意思，他之所以在你身上種下一個術是想試探你身後有沒有人。」

  「你的意思是，西裝中年想利用我，引你出來？」我忽然間明白了。

  我身上的人馱鬼是西裝中年種下的，這個術的發作表現很強烈，如果我身上這個術被解開西裝中年肯定看得出來。到那時候他就會知道我身邊有個懂『這方面』的人，也就成功的識破了神秘人在背後幫我。

  相反，如果我身上的術沒被解開，西裝中年就會知道我身後是沒有人再為我出謀策劃幫我的。畢竟我不會拿著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想到這我有些毛骨悚然，抬頭看向了神秘人，不知道他到底願不願意幫我解開人馱鬼的術。

  「我不能幫你解開這個術，如果我幫你解開了這個術，那我以前的努力都白費了。」神秘人輕聲對我說。

  一聽到這話我立馬炸毛了，很想大聲質問神秘人是他的努力重要還是我的生命重要。但是這話到了嘴邊我硬是沒說出口，因為我和神秘人沒有什麼關係，最多就是相互利用，我的命在他眼裡可能一文不值。

  「那我該怎麼辦？身上的三個鬼就馱著嗎？」我像是泄了氣的氣球坐在沙發上。

  神秘人搖了搖頭說：「我之前說過，老薑的用意可能和穿西裝的人一樣。他也想要把我引出來。」

  「你現在就回殯儀館，然後找老薑，讓老薑救你！」神秘人說。

  我愣住了，問他如果老薑不救我呢？

  「不會，我之所以不出手就是想讓他們知道你背後根本就沒有人！」神秘人雙眼陰沉的盯著桌面，冷哼一聲說：「只有隱藏的深，才能更方便進行下一步！」

  神秘人又叮囑我說：「老薑救了你以後，如果穿西裝的人再聯繫你，你不要刻意壓抑自己的情緒該怎麼和他說就怎麼說。如果他問你是誰幫你解了身上的術，你就實話實說。」

  「這樣會不會害了老薑？」我遲疑了片刻詢問。

  神秘人搖頭說：「沒人能害得了老薑。」

  我很好奇老薑到底是什麼身份，神秘人竟然這麼信任他，難道他和老薑認識？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我也不好繼續說下去，神秘人看了看時間這就攙扶著我準備送我上車，往市裡的殯儀館趕。

  出了他家的門，我很無語的問他：如果早就這麼決定了，還有必要費盡周折的來一趟你家嗎？多花了多少錢。

  「我之前沒有考慮到這個問題。」神秘人沉默了片刻，然後說：「我可以把路費給你報銷了。」

  我一愣，擺了擺手說算了，你過的也不富裕。

  神秘人沒吭聲，扶著我穿過胡同到了路邊。在路邊等了十多分鐘才有一輛計程車，把我送上車以後神秘人想了想對我說：「事情過去以後你給我打個電話，如果可以的話明天帶我去那個地方。」

  我知道神秘人說的那個地方是哪裡，於是就點了點頭。但心裡長了個心眼，心想如果老薑給我解了身上的人馱鬼，那一切都好說。但要是沒解的話，你不幫我解開人馱鬼那就別想知道西裝中年在哪挖的屍體。

  這的確屬於威脅的手段，可現在這個節骨眼上就得這麼幹。

  有句話說的很好，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沒有誰會在乎你會怎麼樣，也沒人在乎你的死活，任何人任何事都是自己的利益最大。

  想到這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了殯儀館內的前幾任背屍工。

  神秘人之前講過，他說是因為前幾任背屍工沒聽他的話沒有選擇相信他所以才落得現在的下場。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前幾任背屍工出事是神秘人間接性害的？

  比如第一任背屍工的死亡，他是不是就死於人馱鬼？神秘人害怕救了他會暴露，所以選擇了無視？

  第二任背屍工入獄，如果神秘人提醒了他，他是不是可以躲過一劫？是不是因為神秘人害怕暴露了自己，所以又一次的選擇了無視？

  還有就是張林？如果神秘人幫他，那他的下場會不會不至於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