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惡化的眼疾

  從朱詩倩家道別後，卓蘭芝在大哥卓蘭明的家裡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告別返家。

  不過，在抵達鄉上的車站後，卓蘭芝並沒有急於回家。她坐上了去往縣城的巴士，一個人來到了縣城的醫院。

  依舊還是以前的眼科診室，依舊是之前的老醫生。而不一樣的，是老醫生眉頭更為緊鎖的神情。

  

  在用手電和驗光機觀察後，老醫生便帶著些許的怒意和卓蘭芝質問道。

  「我不是和你說過，叫你要按時滴藥，按時作息不要熬夜的嘛？你怎麼就是不聽我的呢？」

  聽著老醫生的質詢，摘掉眼鏡還未戴上的卓蘭芝，只是循著聲音望向模糊的身影。

  卓蘭芝並不知道該如何去作答，只能是尷尬的笑笑掩飾內心的緊張。

  「你知道自個兒現在是啥情況不？」

  老醫生的再一句追問，終是讓卓蘭芝不得不做出回應。

  「叔，啥結果你就和我說唄，後面我一定按著你的吩咐保護好眼睛的。」

  這番話，老醫生估摸著在卓蘭芝口中聽到了許多次。對於她的承諾，他表現出的一副並不相信的神情。

  雖然心裡很氣，但是在自己的病人面前，他還是盡力克制心裡的不高興。

  「如果按著現在的趨勢下去，別說之前的保守估計了。我看不用到你五十五歲，你這左眼就完全看不見東西，那時候，就真的是失明了。還有你這右眼，你自己算算，才兩年時間，這老花眼的程度上升了不止一倍啊。你這樣不聽我的勸告，過幾年，你就真的是睜眼瞎了。」

  老醫生的長篇大論，應該是震懾到了卓蘭芝的心理。

  腦海里，想像著自己真的到看不見東西的時候，到時候自己幾乎就是一個瞎子，什麼都看不到了。那對自己該會是怎樣的境遇。

  「我知道你不願意家裡人為你的情況擔心，可既然你不想他們擔心，那你就更應該好好保護好眼睛啊。現在這種情況，無論如何也要告訴你家裡的幾個孩子，你的病，是需要一個長期平穩的環境，那樣才有緩和治癒的機會。」

  老醫生的叮囑，卓蘭芝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在她沉默片刻後，便將身子微微前傾，儘可能湊近老醫生跟前。

  「叔，上次你說的那啥雷射的，真的能治好我這眼睛不？那要是手術的話，得花多少錢啊。」

  「目前來講，雷射治療是最為有效的辦法。不過，咱們這裡沒這條件，如果你打算雷射治療，可以去上海或者北京，那些地方的大醫院已經從國外引進這種機器了。」

  「哦。那我去治的話，應該要花不少錢啊。」卓蘭芝更在意的是手術費用，任憑老醫生說了什麼，她依舊還是想知道費用情況。

  「一般來講，做這種手術，費用在一萬到五萬左右。以你的情況，保守估計應該在三萬塊錢。畢竟你這個情況已經算是嚴重了，這需要一個很長的治療時間。」

  「三萬塊錢吶！」

  詫異地回應了一句後，卓蘭芝陷入了沉寂。

  她沒有再去多說多問，在配了些藥後，在老醫生的叮囑下，卓蘭芝到縣裡的眼鏡店配了一副加深的鏡片。

  回去的路上，卓蘭芝的心情很是沉重。她猶豫著自己是否真的要去選擇以雷射手術來治好自己的眼睛。可是，一想到家裡的情況。

  買拖拉機是貸款的錢還沒還清，胡姍姍讀研究生的花銷，以及為小兒子籌辦的婚事，這麼多要用錢的地方，這些現實，成了壓在卓蘭芝身上沉重的大山。

  她選擇了暫時放棄治療，用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態安慰著自己，將她的眼疾繼續隱瞞下去。

  回到家中，關於朱詩倩的情況，自然也是眾人所關心的好奇點。

  在看了卓蘭芝帶回來的朱詩倩的相片後，也湊到婆婆的身邊來，挽著她的胳膊嬉笑道：「娘，我看詩倩妹妹，和富華真不是一般的般配。」

  「你這麼說，你是覺著可以讓詩倩做你的妯娌啦。」

  「娘，瞧您說的。就算是我想，那也得富華他們倆都願意才能行啊。」

  聽完王思妙的回答，卓蘭芝也起身走到廚屋門後，將掛在樑上的竹籃夠了下來。

  「願不願意，就看富娃自個兒啦。我到地里摘些菜，晚上做了吃。」

  說罷，在兒媳點頭過後，卓蘭芝也挎著籃子出了門去。

  菜地里摘了些黃瓜西紅柿，在卓蘭芝返回家的路上，特意到了秋芬嫂的家中停下。

  早前秋芬嫂的家用做了村里養老所的食堂做飯點，卓蘭芝這會兒來，正好趕上食堂開灶時間。

  「國秀姐，忙活吶。」

  「呀，蘭芝，你咋來啦。」

  聘作食堂大廚的馬國秀，在看到卓蘭芝的突然到訪，興奮中帶著些許詫異。

  「我這剛到地里摘些菜，正巧從這路過，就順道進來看看。」

  回應著馬國秀的詢問，卓蘭芝也在灶台邊看著擺放洗淨的蔬菜和鮮肉。

  「今年這豬肉，比去年的價格漲了差不多一半，對咱們養老所的老人們伙食影響大不大？」

  「影響肯定是有影響的嘛，不過好在老人們也都能理解。反正現在也是儘可能保證他們伙食的葷素搭配，儘量讓他們吃著營養。」

  聽了馬國秀的表述，卓蘭芝頓足沉思了片刻。

  伸手探到籃子裡，拿出了五六隻西紅柿放到了灶台上。

  「剛摘得西紅柿我們家也吃不完，留幾個在這，你洗洗切了涼拌給老人們吃。就當給老人們加個菜。」

  「也好，天兒熱，拌個涼菜下飯些。」

  等到馬國秀轉身將西紅柿拿到水盆里清洗，卓蘭芝也道別離開了。

  在村子小橋那裡，卓蘭芝又和村公所處理完工作出來的徐傑威碰了面。看著他一臉興奮的樣子走過來，卓蘭芝原本還想正好和徐傑威說說關於養老所的問題，不過，還沒等卓蘭芝提出來，便被徐傑威先開口阻斷。

  「蘭芝，我正準備到你家去找你呢，想不到在這兒碰找你了。」

  「咋啦傑威大哥，我也剛從地里回來，你找我有啥事兒嗎？」

  「那當然是好事情啊。」

  不知為何，徐傑威的笑容，更是收斂不住。

  「蘭芝，我得恭喜你啊。你知道嘛，今兒鄉里打來電話說，咱們鄉今年在村幹部集體裡挑選十個候補黨員名額的名額，裡面有你一個。」

  「黨員？」卓蘭芝很是詫異地回了一句。

  而徐傑威，更是欣喜若狂的賣力點頭。

  「是啊，候補黨員，用不了兩年，只要通過政審，你就能成為光榮的共產黨員啦。」

  徐傑威帶來的這個消息，對卓蘭芝而言，既有驚喜，卻亦有擔憂。

  喜的是，她終是等到了這個對她一個普通的山村女人而言，最為崇高的榮譽。可她擔憂的是，自己的資格，勝任不好這個光榮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