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遺憾

  懷揣著青春愛情中最美好的那一場交集，馬美華，望眼欲穿般的等候那個人的再一次出現。

  伴隨著冬日西斜，東邊天際漸漸的泛黑，卻依舊沒有等來那個熟悉的身影。

  做好晚飯的卓蘭芝，從廚屋裡出來走到了女兒的身邊。

  「美娃，要不咱們到廚屋裡等著吧？外邊兒起風了。」

  帶著不確信的口氣徵詢女兒的意思，然而，女兒並沒有開口回應，甚至連看都不看母親一眼。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小院門外的小道。

  女兒的不做聲，卓蘭芝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只能蹲下身，將暖爐拉了出來，又去廚屋裡新添了一些燒好的炭火。

  將暖爐重新塞到女兒的雙腿下，卓蘭芝也沮喪地走回到廚屋的門前，蜷縮著身子蹲坐在了門檻上。將孫子園園叫到了自己身邊，陪孫子做遊戲打發時間。

  沒多久，從山上雞場忙完下來的馬志軍夫婦。發現卓蘭芝和美華各自坐在屋前等候，還沒放下手裡的籃筐，馬志軍便困頓的問道。

  「嫂子，美華，你們咋不進屋呢？外邊兒風這麼大，吹感冒了咋整？」

  

  「我這不是剛做好晚飯，閒的沒事兒，就在等思妙他們回來嘛。」卓蘭芝尷尬的回應了馬志軍的疑問。

  「思妙她們還沒回來麼？」方春霞走到堂嫂跟前追問道。

  在看到卓蘭芝搖頭苦笑的回應後，馬志軍也不禁皺起了眉。

  抬頭望了望天：「都這時候了，有結果沒結果也應該回來了呀，咋還沒點音信兒呢？」

  「說不定是被啥事兒耽擱了，再等等吧。志軍兒，春霞你們倆餓了不？要不你們先吃罷。」

  「不打緊，我也不是特別餓，等等就等等吧。」

  就在馬志軍回應堂嫂的時候，院子外，傳來了動靜。

  等待了一天的出行人，總算是回了來。

  「思妙，你們可算是回來啦。」

  看到兒媳和徐傑威梅黎明三人的歸來，卓蘭芝懸著的心可算是稍稍放鬆了一些。

  只是，王思妙三人互視了一眼，卻並沒有接話。

  卓蘭芝也特意瞅了瞅他們後邊，確認黃韜沒有和他們一塊回來。

  「你們去了，人家咋說的？」卓蘭芝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娘，我們今兒去黃韜家裡，沒見著黃韜，只和他爹娘見了個面。我們本來是要和他們談談美華和黃韜之間的事兒的，可是。」

  說到這，王思妙突然就停了下來。

  不光是美華，就連卓蘭芝也感覺到了不對勁。沒等兒媳再說，卓蘭芝便連忙站了起來。

  「咱們先到屋裡吧，外邊兒冷，一邊吃咱們再一邊聊。」

  說罷，在卓蘭芝的授意下，所有人都走進了烘暖的廚屋裡。美華也在方春霞的攙扶下一塊跟了進來。

  明亮的廚屋裡，對話還沒開始多久，便陷入了一股讓人難受的氛圍中。

  而其中表現的最為激動的，還是徐傑威。

  「你們當時沒在場，你們是想像不到，黃韜爹娘說的那些話有多難聽。他們說不是他們兒子做的，說美華陷害他。更可惡的，我看他們的意思，是根本就不想和我們一塊處理這件事情。而且，他們還說，以後也不會讓兩個孩子見面了。他們竟然說咱們美華配不上他家兒子，說咱們不知道羞恥，還沒結婚就懷孕了，還要誣賴別人頭上。」

  徐傑威的一番話，他幾乎都沒有任何挑揀，差不多將黃韜父母的原話全都說了出來。

  不僅僅是卓蘭芝，就連在場的馬志軍他們，聽了都是震驚不已。

  「臭不要臉的，竟然敢說這些話。自個兒兒子做的不是人事兒，現在反倒說是我們美華的問題了。今兒我非要讓他們給個交代。」

  作為堂叔的馬志軍，看著美華自小長大的他，猶如自己的女兒那種親情，又怎麼忍受得了美華受到如此不堪的欺凌。

  惡狠狠地叱罵著，他操起灶台上的菜刀就要衝出去。

  「志軍兒，你這是幹啥，瘋了嗎？」

  作為妻子的方春霞，眼疾手快的便拽住了發了狂一般的丈夫。

  這一幕，唬的徐傑威和梅黎明兩個大男人，也急急忙上前阻攔。

  就在他們相互爭執的時候，美華一聲歇斯底里的咆哮『夠了』。才將哄鬧的廚屋恢復了平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美華那裡，而美華也在剛剛一聲咆哮過後，垂下頭徹底沉浸在了死一般的寂靜當中。

  「美娃。」

  心疼女兒的卓蘭芝當即起身走了過去，來到女兒身邊，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

  「志軍兒，你快把刀放下。」方春霞奪下丈夫手中的菜刀，藏到了自己的身後去。

  一時間，整個廚屋裡，眾人都陷入了一陣沉靜。

  過了許久，方春霞才走到徐傑威面前，輕聲詢問道：「傑威大哥，你看這事兒咋辦？總不能就這麼吃啞巴虧啊。」

  「回來的路上，我們商量了一下，我覺得這個事兒可以到縣裡去報警，讓公安同志出面，幫咱們處理。」

  「對，報了警，我們就可以請公安出面處理了。到時候，一定能讓黃韜家付出代價的。」

  王思妙也在一旁附和著徐傑威的言語。而她再說完這句話後，便又看向了自己的婆婆。

  「娘，要不咱就報警吧？」

  兒媳帶著詢問的語氣提議道，卓蘭芝卻並沒有立即點頭。

  卓蘭芝收回視線，抬頭觀察了一下美華的反應。

  「嫂子，報警吧，就讓公安同志好好教訓教訓他們。」馬志軍怒不可遏的向堂嫂交代道。

  就在卓蘭芝打算開口時，女兒握住她的手，緊緊的使了些勁。

  當她回頭再看女兒的時，女兒也已經抬頭輕搖了數次。

  雖然美華並沒有開口，但是從她的動作中，眾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美華，這可是關係到你的將來啊？難不成你打算就這麼放過那小子？」馬志軍不甘的提醒了一句。

  而平靜了很久的卓蘭芝，也終是開了口。

  「就這樣吧，既然美娃都說了。我看，這件事兒，就當它過去了吧。」

  雖然卓蘭芝表明了支持女兒的意思，但是她的心，卻是悲痛的。她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來宣洩自己對自己的痛恨。可是，在女兒面前，她卻連責罰自己的勇氣都沒有了。

  通亮的廚屋裡，即使暖意滿滿，然而，卻暖不了悲涼的人心。

  後來，胡姍姍曾和美華聊起過，問她為什麼那天夜裡沒有接受嫂子王思妙和徐傑威的建議。

  美華只是抬頭仰望星辰，口中輕輕呢喃，聲音輕的不能再輕，但胡姍姍依舊聽到了她的答案。

  「我不怪他，也不恨他，至少他也是陪我走過整整一個青春的人。要說現在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也不會再去刻意想要一個什麼答案了，畢竟人生嘛，難免有那麼一兩個遺憾。我和他錯過的感情，也算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