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引咎辭職

  在馬志強的喪事處理完後，一個清晨風和日麗的青春，卓蘭芝背起孫子出門去了。

  和她一道的，還有徐傑威。

  當他們來到鄉政府，進到廖書記的辦公室里，在聽取了關於下溪村里發生的悲劇匯報，以及卓蘭芝遞交的辭職信後。

  摘下眼鏡的廖書記，揉捏了幾下太陽穴，對於卓蘭芝的這份辭呈，他似乎有些難為。

  「蘭芝啊，其實這件事情呢，鄉里和縣公安局都派人去調查過了。過錯並不在你，你犯不著引咎辭職的。」

  「廖書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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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蘭芝一聲急喚，打斷了他的話語。只是，欲言又止的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廖書記又接著剛剛的話說了下去。

  「蘭芝啊，其實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不是麼？你做到了即維護和堅持了黨和國家交給你的任務，而且你也杜絕了再次發生這種悲劇的可能性。你們應該也聽說了呀，咱們縣裡的一些鄉鎮，也發生了好幾場這種自殺性事件。」

  「嗯，聽說過的。好像前幾天東渡那邊有個村子有兩個老人自殺啊。」

  坐在一旁的徐傑威，饒是困惑的應了一句，廖書記也應和的點了個頭。

  兩個男人討論著，雖是刻意說給一旁的卓蘭芝聽得，只不過，已經下定決心的她，再也不會做出改變。

  懷抱著有些哭鬧的孫子，卓蘭芝也面露處一絲為難。

  「廖書記，我們家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平日裡，家裡三個娃都在外邊兒上大學，家裡呢，兒媳婦也出門去打聽園園他爹的下落。就剩我一人兒在家裡照顧園園，我又要幫著家裡雞場做活，不是我不想繼續做下去，而是家裡就這情況。我再怎麼能幹也應付不過來啊，我是真的覺著有點累了。」

  再一次的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只是，她的態度變得堅決。

  廖書記和徐傑威對視了一眼，或許她的倔強，沒有人能夠勸的通。

  「要不這樣吧，這兩天我召集鄉里的幹部們開個會議討論討論，聽聽大家的意見。是去是留，就看討論的結果吧。」

  廖書記所提的建議，讓卓蘭芝一時想不到如何去做回應。

  不過，在一番深思熟慮後，她還是點頭答應了廖書記的安排。

  「那行，就聽廖書記的意思。反正我就是希望，廖書記和鄉里，能考慮到我的情況吧。」

  卓蘭芝最後的懇求，得到了廖書記的口頭答應。

  在交待過一些後，卓蘭芝和徐傑威便起身離去了。

  回村兒的路上，徐傑威又一次苦口婆心的相勸。

  「蘭芝，你剛剛看從來沒有，其實廖書記是不想你就這麼辭職的。」

  「我知道，廖書記人好，他不想我背著這個包袱離開。」

  回應徐傑威的言語，卓蘭芝的臉色卻表現的很是平靜，她又怎麼會看不出廖書記的心思。

  或許這樣離開，的確會讓一些人心裡不高興，然而，在卓蘭芝的心裡，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對於卓蘭芝所作出的選擇，村子裡的人在聽說後，大多數人都選擇了沉默。

  他們不知是因為愧疚而不敢面對，亦或是對她的選擇而坦然接受。下溪村，表現出的一副有些壓抑的安靜。

  那一年的夏天，悄然而至，卻也去之極速。

  仿佛一眨眼，人間已入金秋。

  在家久等了大半年都沒有等到鄉里下來關於卓蘭芝辭任下溪村村支書一職的通知，期間卓蘭芝也曾特意去了幾趟鄉政府，卻都是被廖書記避開不見。

  除了緊要的事情，卓蘭芝也選擇了刻意避免處理村子裡的大小事務。大部分的時候，都還是交由徐傑威跑前跑後，辛苦支撐著。

  在小院裡挑揀雞蛋的卓蘭芝，和到家裡作客的秋芬嫂聊著天。

  兩個人聊天的話題，除了家長里短之外，自然也避不開關於卓蘭芝辭職的話題。

  「蘭芝啊，其實我覺著吧，你犯不著非要辭職不幹了。你想想，咱村兒里，除了你以外，還能有誰能做的好這工作的。」

  「姨，你可別涮我了，說得好像沒了我，咱們村兒就不行了一樣。」

  「不然呢，辦合作社，辦養老所，修路，哪一樣不是你帶著大傢伙兒乾的。你說，除了你以外，誰能短短几年功夫，為村子辦得成這麼多事兒。」

  秋芬嫂的一番話，並沒有讓卓蘭芝聽了忘乎所以。

  她只是很隨性的笑了笑，停下手裡的活計，望向伸開雙臂環護著小園園踱步的秋芬嫂。

  「姨，你可別這麼誇我了，你這麼說下去，我可是要嘚瑟了。」

  聽了卓蘭芝的回答，秋芬嫂先是附和一笑。只是，旋即卻是低垂下頭，表現出一絲愧疚的模樣。

  「蘭芝，你是不是怪我當時志強那事兒，我沒幫你在大傢伙兒面前說話？」

  聽到這些，卓蘭芝當場愣了一下。

  她有些疑惑於秋芬嫂奇怪的自責，她的心裡，從來都沒有那樣想過。至始至終，都沒有過的想法。

  卓蘭芝也有些難過的伸手搭在了秋芬嫂的手背上：「姨，你可別多想，蘭芝心裡可從來都沒有那樣想過。志強叔就這樣走了，說到底我也有錯。我心裡原諒不了我自個兒，我怕將來再干出對不起大伙兒的事，所以我還也想著早一些讓自個兒下來，讓其他人來帶著鄉親一塊兒致富，過上好日子。」

  她的解釋，算是給出了她對秋芬嫂儘可能的寬慰。

  雖然字裡行間卓蘭芝都沒有說過一句埋怨，但秋芬嫂的心裡更是過意不去。

  「你心腸好，從來都不肯說別人半點不好，有委屈也都是自個兒往肚子裡咽。蘭芝，你要是還認我這個姨，你就聽我一句勸，不要就這樣辭職了。如果你林叔還在，他肯定也不願意你會這麼選的。」

  卓蘭芝沒有再繼續做出回應，那一刻，她選擇了沉默。

  秋芬嫂也瞅了一眼恢復沉寂的卓蘭芝，也沒有再出聲。

  一時間，小院裡除了園園偶爾的童稚之音，僅有的只剩下時而清風拂過山林綠葉的沙沙物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