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兒子的婚慶

  提前一夜打了電話到王思妙的家裡，在確認無誤後，臨婚前的最後準備已然妥當。卓蘭芝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

  第二天清晨，天都還沒有放亮，家中便已如同過年般開始了忙碌。相較於新年，這個一大早，更為熱鬧喧譁。

  因為卓蘭芝在村子裡的為人處世，鄰里和睦。卓蘭芝的大兒子娶親，村裡的許多嬸姨，但凡能夠抽得出時間的，都來了家裡幫忙。

  不光是廚屋裡，院子裡都是忙著洗菜擇菜燒菜的。就連鄰居孫桂雲家，都特意空出灶台來幫著卓蘭芝一家生火造席。

  「蘭芝，蘭芝。」

  秋芬嫂在院子裡張望了一番，沒有看到卓蘭芝的身影，急的喊了幾聲。

  剛到孫桂雲家送菜回來的卓蘭芝，匆匆忙跑到了秋芬嫂跟前去。

  「姨咋了，叫我啥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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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芬嫂回過身，朝她犯了一記白眼。

  「你看都幾點了，景娃他們走了不？沒走趕緊去催催。」

  指著放亮的天，秋芬嫂向忙過頭的卓蘭芝吩咐道。而卓蘭芝也只能訕訕一笑，連連點頭。

  看著卓蘭芝跑進了堂屋，秋芬嫂又望向了在水槽邊撈菜的男人那邊兒。走到老村長孫志明身邊，拍了下他的肩。

  「志明，先別忙著洗菜了。你和傑威叫幾個人準備準備，待會兒景娃他們出門的時候，你們到院子外邊兒把煙花爆竹放了。」

  「好嘞，知道了姐。我們這就去準備。」

  說罷，孫志明便招呼著徐傑威和身邊幾個男人一塊到了院子堆放煙花爆竹的地方。

  找來竹竿，到院子外將爆竹懸掛起。

  里里外外的忙碌，呼喚吶喊聲此起彼伏，雖是有些雜亂，但所有人也都盡力安排妥當。大家的臉上，也因為即將迎來的一對新人，都洋溢著高興的笑臉。

  「景娃，你們在上邊兒收拾完了不？」

  雖然卓蘭芝走到樓梯拐角還沒進門，但她的聲音已經傳進了屋子裡。

  「好了，就快好了，娘。」

  回應她的並不是大兒子馬景華，而是女兒美華。

  當卓蘭芝走到房間門口，看到美華和姍姍在為他簡單的梳理容妝。

  卓蘭芝一時沒再出聲，靜靜地望著兒女們忙碌的身影。

  過了一會兒，等到美華和姍姍收拾好盒子，馬景華才匆匆忙站起身。

  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不大情願，嘴裡還輕輕嘟囔著：「真是的，犯得著整這麼麻煩嘛，我一個大男人，化啥妝出來？」

  馬景華的一番表態，當場引來美華的一記白眼。

  只不過，沒等她回復，看到母親進了屋來，美華又回過身收拾著桌上的物什。

  微笑著來到兒子面前，伸手為他整理了一下衣領結子。

  「好了，你就別擱這兒念叨了。這兩天你也沒休息好，她們倆給你拾摞拾摞看著也精神些。」

  母親的言語，讓馬景華也當場嘿嘿直笑。

  「你也別在這兒杵著了，時候不早了，你抓緊些弄好了就去吧，別叫思妙和她爹娘在家裡等急了。」

  「知道了，娘，我們這就去。富華，我們走。」

  坐上方書樂的轎車，伴隨著震耳的爆竹聲響，藍色轎車載著新郎駛往了十餘里外王思妙的家。

  看著車子遠去，卓蘭芝這才回身準備回院子裡。沒等她走兩步，從人群里跑出來的秋芬嫂，就一把拽住了她。

  夾帶著不滿的語氣：「蘭芝，你還在這兒杵著幹啥呢。咋還不進屋換衣裳？」

  「姨，你這著啥急呀。這活兒不是還沒做完嘛，再等會兒不急。」

  「廢話，能不急嘛。你也不看看今兒啥日子，你是新郎官的親娘，媳婦兒的婆婆。你不抓緊些去拾摞拾摞，打扮一下，待會兒新娘子來家了，像啥樣子。你快去，快去，今兒大伙兒幫你忙活就是了，保准不拖你後退。」

  說著，秋芬嫂便推著還想再說幾句的卓蘭芝穿過院子進了堂屋。

  「美娃，你把姍姍叫過來，帶你娘去換衣裳，順便給你娘打扮打扮，精神氣兒足一些的那種。」

  「姨，我都這歲數，還打扮啥？」

  苦笑著回應秋芬嫂的囑咐，不過，秋芬嫂卻是回了她一記白眼。

  「蘭芝，你咋這麼多廢話呀，叫你去弄就去弄。娃娃大喜的日子，你這當娘的不得弄得體面些嘛。好了，美娃，快去叫姍姍吧。」

  美華點了頭，放下手裡的抹布到桌上，扭頭跑到了外邊去。

  沒一會兒，美華便和胡姍姍陪著卓蘭芝去了樓上。

  卓蘭芝快速地洗漱了一番，櫥窗鏡前，扎辮理領，碎花襯衫，棕鞋敷腳，輕撲妝粉，淡紅唇彩。

  胡姍姍和美華一前一後，不緊不慢地為卓蘭芝梳理著妝容。

  直至裝束過罷，直立在櫥窗前的卓蘭芝，雙眼直勾勾地望著鏡子裡的自己。

  年近五十的卓蘭芝，靜靜的欣賞著自己的打扮。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梳洗打扮。即使是在二十多年前，她與馬援朝的新婚那一天，她都沒有好好打扮過。即使是口紅，也是她這一輩子，第一次塗抹。

  不僅僅是她，就連站在身側的美華和姍姍，都與她一樣，驚異地表情。

  「嬸娘，你今天真好看。」

  「娘，你今天這身打扮，足足年輕了有二十歲呢。我都不敢喊娘了，我們是不是應該叫姐更合適呀，嘿嘿。」

  呢喃著，美華忍不住握住母親的臂膀，嬌昵地在母親的肩膀上輕輕磨蹭。

  「貧嘴，今兒最好看的可是你們嫂子，今兒她才是最漂亮的。」雖然嘴上數落著兩個姑娘的油腔滑調，不過，卓蘭芝依舊露出了滿意而幸福的笑顏。

  「還是姍姍帶回來的這些東西好使，不光能把你們大哥打扮得精神，還能讓娘看著順眼了。」

  兩個姑娘為她打扮的效果，看起來卓蘭芝還是挺滿意的。

  等她整理好後下樓來到堂屋前，在院子裡忙活的大伙兒，也被卓蘭芝的這一身打扮所驚訝。

  先是好一會兒沉靜，最先出聲的，是徐傑威。

  「喲，這是誰家大姑娘呀，恁漂亮，這要是換上身兒紅衣賞，我還以為新娘都來了吶。」

  徐傑威的一句玩笑話，讓院子裡的人忍不住哄然大笑。

  聽著大傢伙兒的誇讚，卓蘭芝都難為情的捂住了臉。要是地上有個洞，她能立馬跳進去。

  「大傢伙兒就別笑話我了，真的是了，我也不想這樣，倆孩子非得拉著我化妝。」

  「美華姍姍倆孩子真不賴，能給姐打扮得這麼好看。姐，今兒看著你，真的年輕了好多，精神氣兒足足的。」

  廖如蘭走上前對她所說得贊語，卓蘭芝也走下台階來，握著她的手說道：「如蘭，趕上你們家哲輝結婚的時候，到時候讓倆丫頭也給你打扮打扮。」

  「好好，那就這麼說定了啊，姐。」

  兩個人的笑言相談，讓卓蘭芝一開始的難為情，漸漸地消散。

  在和大家交流了幾句，視線不經意轉向了院子外邊，村子的小橋那裡。

  相望憧憬著，兒子兒媳乘坐婚車的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