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再臨金華

  王曉丹的無私，卻讓卓蘭芝更是心痛不已。

  「姐，這些錢我怎麼能收啊，應該留給你孩子和婆婆。姐，你放心，不管咋樣，只要將來孩子和老太太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一定會盡力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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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蘭芝的真心坦言，並沒有讓王曉丹有絲毫懷疑。但是她的心裡，依然執著於，自己最後留給卓蘭芝的那筆錢。

  「蘭芝，我知道你心裡想的啥，你是怕我留的這些錢你拿去了，會被別人說三道四。我理解你的難處，所以，今兒，我才讓新國把家裡能叫來的都叫來了。我留著這最後一口氣，就是想親自把這錢交給你。你不肯收，難道連我這最後的請求都不能答應我麼？」

  誠如王曉丹所說的一樣，今天在病房裡的，除了張新國和她的孩子，在場的還有亡夫的兄弟和自個兒娘家的姐妹。

  看著王曉丹痛苦的樣子，張新國亦是傷心的擦拭眼淚，將手裡握著的信封，再一次遞到了卓蘭芝的面前。

  「蘭芝姐，這錢你就收下吧。表嫂已經說到這份上了，難道你真的忍心辜負表嫂對你的心意麼？」

  張新國的一句反問，終是成了讓卓蘭芝接下信封的直接因素。

  知曉了卓蘭芝接受自己的這筆錢，王曉丹，也仿佛如釋重負般的深深吸了口氣，虛弱地挺起她消瘦的胸膛。

  「我累了，讓我先休息一會兒吧。」

  話音落下，王曉丹也沉靜地不再應語，好似昏睡了過去。

  那一個下午，窗台外的白樺樹，在十月狂風的輕襲下，躁動不安。偶有飄落的枯葉，仿佛沒了精魄，在狂風的帶動下翻滾亂舞，最後悄然落地。

  王曉丹是在第二天的凌晨走的，當時的病房裡，只剩下她的兒子和卓蘭芝兩個人，其餘人大多呆在了走廊過夜。

  卓蘭芝發現不對時，連忙出門去喊了值班醫生，只是當醫生和護士趕來時，王曉丹已經沒了心跳。

  王曉丹的逝世，是卓蘭芝久久不能平息的一個痛處。這個女人和她的丈夫，給予過卓蘭芝一家人那麼多的額無私相助，他們的心地善良是卓蘭芝餘生都不曾忘懷的感動。

  用王曉丹留下的這筆錢，卓蘭芝和馬志軍夫婦，因為已經過了雞苗的孵化時間，家裡並沒有添置新的雞苗。考慮再三後，卓蘭芝還是決定再一次的啟動了雞蛋批發的生意。

  忙活了一個下午，將撿回來的雞蛋裝進筐子裡。

  「嬸娘，叔嬸兒，飯做好了，洗了手可以吃飯啦。」胡姍姍握著鍋鏟從廚屋裡探出半個身子來，向院子裡忙碌的卓蘭芝她們呼喊道。

  走到水槽邊洗了手，隨後直直地舒展了一下身子。卓蘭芝也叫馬志軍方春霞洗手吃飯。

  坐到飯桌上，還沒吃幾口，方春霞便向堂嫂詢問。

  「嫂子，真的不讓志軍和你一道去金華麼？那邊兒要是每個人幫你，怕你應付不過來啊。」

  「沒事兒，金華的那些客戶都是老熟人了，要是有啥事兒他們也會幫忙的。再說了，志軍現在這樣子，也不方便辦事兒，就讓他留家裡幫著你照看雞場吧。至於到鄉鎮上收雞蛋的事兒，我已經和我大哥二哥聯繫過了，請他們幫忙。」

  卓蘭芝的安排，馬志軍夫妻倆倒也沒了再多顧慮。

  「娘，你帶我一塊去吧。」

  坐在一旁的馬景華，向卓蘭芝懇請道。

  卓蘭芝並沒有急於回應兒子的請求，咬著筷子，似乎在猶豫著什麼。

  方春霞，也適時的為馬景華開了口：「嫂子，你帶著景華一道，畢竟大哥以前不就想讓景華多歷練歷練嘛，往後能幫家裡做更多活。這樣去了金華那邊兒，也有他在你身邊陪著，我們也能放心一些。」

  「也行，那景華明兒就跟我一道去吧。」卓蘭芝還是應允了馬景華的請求。

  再一次坐上去往金華的火車，到了目的地後，依舊按照曾經的慣例，卓蘭芝領著兒子來到了她第一次跟隨王曉丹夫妻倆下榻的旅店。

  推開店門，看到旅店的老闆娘，卓蘭芝面帶著微笑喚了聲：「佳姨。」

  佳姨戴上老花眼鏡，看了一眼卓蘭芝，這才反應過來，隨即變得興奮起來：「是蘭芝啊，可算是又把你們等來啦。」

  「哈哈，我在家的時候，也一直想著能來您這兒吶。景華，快過來，叫奶奶。」

  說著，卓蘭芝將兒子拉到了跟前。馬景華也禮貌地喊了一聲。

  其實，馬景華和佳姨也是見過的。以前馬援朝來金華的時候，也領著他到這裡住過。或許，卓蘭芝一下子並沒有想起來。

  佳姨也微笑著點頭以作回應，隨口問了一句王曉丹。

  「蘭芝啊，曉丹沒和你一道來嘛？」

  佳姨的這句話，讓卓蘭芝當場愣了一下。片刻後，長長嘆了口氣：「佳姨，丹姐在上個月就過世了。」

  聽到這個消息，佳姨亦是和卓蘭芝剛剛那樣呆滯了一會兒。神色有些暗淡，回過身到了屋裡去取鑰匙。

  「還是三樓的那屋子，一直給你們空著的。」

  「嗯，好。謝謝佳姨了。」

  接過鑰匙後，順手拎了一瓶熱水，卓蘭芝便和兒子上了樓去。

  之後的日子，雖是平淡，卻也忙碌。好在，家裡的窘迫也都井然有序的漸漸緩解。

  當時間來到第二年的開春季節，卓蘭芝強撐著病體，在方春霞的攙扶下，查看今年新孵化的雞苗。

  「嫂子，這邊的是，志軍這幾天跑了十多個村子，買回來的這些雞崽。那邊兒隔出來的，是咱們雞場裡今年新孵的雞崽。」

  順著方春霞手指的方向，卓蘭芝也細細觀察了一番。

  買回來的雞崽和家裡孵出來的雞崽隔開來飼養，也是卓蘭芝以防外面買回來的較大一些的雞崽，和自家晚了一兩周孵出來的雞崽搶食。

  雖然長勢喜人，但卓蘭芝仍不忘囑咐方春霞：「春霞啊，這段日子，可要多留意些。等到下個月這些雞崽長大些了，到時候別忘了給它們打疫苗。」

  「放心吧，嫂子，忘不了。」

  點點頭，卓蘭芝便示意方春霞扶著自己到別處轉悠。

  看著疾病纏身的卓蘭芝，方春霞有些不忍的向她叨念道。

  「嫂子，自打去年入冬，你這身子就時好時壞的，醫生都說了叫你多休息，你就踏踏實實在屋裡躺著，悶了到院子裡曬曬太陽嘛。這些事兒，交給我們辦就好了。」

  「哈哈，你看我像是那種能安心閒下來的人嘛。我呀，不是不放心你們，就是想多走走而已。我擔心的，還是景華，這幾次都是他一個人到金華那邊兒和客戶做生意，我就怕他捅出簍子。」

  卓蘭芝的擔憂，反倒是讓方春霞聽了輕鬆地笑了。

  「嫂子，你就放心吧。景華自個兒一個人都跑了那麼多趟，能出什麼岔子啊。要我說呀，你就安心養病，把身子養好了，才是要緊的。」

  側過頭，看了一眼方春霞，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兩個人在雞場又轉了一會兒，方春霞便扶著她下了山去。

  至於卓蘭芝的身體，也不知道為什麼，冬天以來，一直都是時好時壞的，醫院也去過，醫生也檢查不出什麼原因來，只是囑咐她多多休息，調養身體。

  竟不曾想，拖拖拉拉的也不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