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壺關的月

2024-06-11 02:14:53 作者: 隨便老哥

  袁紹還真不覺得奇怪,在他看來這個事很簡單。

  馬超連戰連敗,朝廷大軍已失鋒芒,此刻他又親率七萬大軍浩浩蕩蕩而來,如果朝廷軍的斥候不是瞎子,肯定早就發現了這一切。

  曹仁麾下兵不過萬餘,肯定不敢和他正面抗衡,那就只有固守城池。

  這有什麼詭異之處?

  聽完袁紹的理由,許攸張著嘴愣了好半晌,才幽幽說道:「將軍,您覺得這沒有可能是曹仁的誘敵深入之計?」

  聽到這個,袁紹瞬間笑的前仰後合的,「你的意思是曹仁準備拿區區萬餘兵馬,誘敵深入,來埋伏我?」

  許攸點了下頭。

  但其實他並不太想回應,袁紹這個話說的,像是在嘲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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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遠,你這個猜想,能助酒興。」袁紹大笑說道,「來,坐,與我同飲幾觥!」

  許攸:……

  他娘的,他真的被嘲諷了。

  ……

  上黨。

  若非沮授的壁壘戰術,上黨郡應該早在去歲就已經徹底回歸朝廷的懷抱。

  現在的上黨,就像是一個大染缸,匯聚著五湖四海的人,商隊來往密接而頻繁。

  朝廷軍和冀州軍的斥候,也密密麻麻的遍灑在上黨的幾乎每一片土地上。

  在這裡,隨便一個小村莊,也經常會遇見兩邊斥候相爭的小規模戰爭。

  壺關,沮授所布置冀西防線最重要的一個節點,也是上黨兵力匯聚之地。

  在袁紹派人將沮授罷官去職,帶到鄴城監禁後沒幾日,荀諶和高幹就抵達了此地,接手了冀西防線的監軍大權。

  高幹在巡視完城池壁壘之後,笑著跟荀諶打趣道:「沮授這是把自己當廉頗了啊,堅壁固守擋住了朝廷大軍,卻沒擋住小人的嘴。」

  荀諶有些詫異,「高將軍也覺得沮授冤枉?」

  高幹隨口說道:「他冤不冤枉我不知道,我只是看不慣逢紀。他那封所謂的皇帝詔令,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

  「真真假假,誰又能說的清楚呢,但沮授這堅壁固守之策,我倒是非常欽佩。」荀諶念叨了一句,轉而問道,「不知這一仗,高將軍準備怎麼打?」

  「你主我副,我聽你的也可以。你要是想讓我說一說,那我就嘗試進攻,你負責御守,你看如何?」高幹說道。

  荀諶大喜,笑道:「當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般想的。一味固守,也非長久之計,若有可戰之計,我們還是應當嘗試主動進攻,化解上黨之危。」

  「若東線戰事出現危機,我們也好抽調兵馬,及時馳援。否則有蓋勛這一路兵馬在外,即便東線發生天大的危機,我們也寸步難行,除非徹底捨棄西側防線。」

  高幹一臉驚喜的笑道:「我只是隨便一說,沒想到荀監軍竟真這麼想?這可太合適了。你只需與我五千,不,六千吧,湊個吉利的數。」

  「你只需給我六千兵馬,餘下的事我來辦。我一定讓他蓋勛從今日起,再也睡不好一個覺,每日枕戈待旦!」

  荀諶一臉欣喜的感慨道:「我說為何袁將軍要將你我派遣到此地來,原來袁將軍是早就看出來了啊。說來是真巧了,我方才想到的也是堅壁固守和襲擾戰術。」

  「你也這麼想的?哎呀,這不得來碗酒慶祝慶祝!」高幹高興喊道,「來人,上酒!」

  「快快快,上酒!」

  衛兵很快搬了兩壇酒進來。

  高幹揮手令士兵退下,親自動手打開酒罈,給荀諶斟了一碗,一邊說道:「我早先怎麼就沒看出來我與荀監軍竟是如此的志趣相投,要早知此事,我一定跟荀監軍好好親近親近。」

  荀諶小抿一口酒,便將酒碗擱了下來,微笑說道:「此時也不算晚。」

  「雖然並不一定是志趣相投,但今日之事,一定是英雄所見略同。」

  高幹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但以我之見,你我那也是志趣相投。」

  荀諶微微頷首,笑看著高幹像喝涼水一般連幹了三大碗酒。

  舒舒服服的打了個飽隔,高幹說道:「我今日便帶兵出城浪一圈,找一找蓋勛的晦氣。」

  「好,我祝將軍首戰告捷,馬到功成。」荀諶舉起酒碗說道。

  「借監軍吉言!」

  ……

  當天傍晚,高幹就帶著步騎六千兵馬出了壺關。

  荀諶站在城牆上目送這支兵馬緩緩走進了夜色中,在山麓之間亮起了火把。

  他轉身對身後的親兵問道:「蓋將軍應當可以讓這一支兵馬徹底留在壺關外吧?」

  站在荀諶身後的親兵濃眉大眼,頗為英武,只是因為長久的風吹日曬,臉上的皮膚紅中透黑,且有不少的龜裂。

  他淡笑說道:「荀監軍不必擔憂此事,蓋將軍用兵穩健狠辣,沒有定下戰術之前,他興許會心慈手軟,但一但戰術決定,便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荀諶頷首,「這是一個自律的人。」

  那名親兵點了下頭,「我跟隨在蓋將軍身邊,也學到了不少東西。他的名望,大概就來源於的他自身過硬的本事和為人自律,御兵自律。」

  荀諶有些好奇的問道,「韓遂用兵也頗為了得,他就沒教閻將軍一些東西?」

  這位親兵竟不是別人,而是朝廷駐守并州的副將閻行。

  他的目中帶著一絲緬懷之色,說道:「學到的東西自然是有的,但韓遂的那些本事我並不是很願意學。那個時候,我雖然從賊,但有些為人的東西,我還不想徹底拋棄。」

  荀諶點頭感慨道:「閻將軍也是性情中人。」

  說完,他仰頭看了看天色,說道:「今夜看樣子連夜色都是蕭殺的。」

  閻行聞言仰頭看去,只是天地霧蒙蒙一片,剛剛升起的月亮周圍縈繞著一圈圈慘白的光暈,看的人心頭莫名有些不舒服,陡然生出一股荒涼感來。

  「我去料理城中這些兵馬?」閻行問道。

  荀諶卻搖頭說道:「沒必要,此事我去辦便好。讓將軍暗中率軍入城,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不出意外,城中這些兵馬不動刀戈,也能倒戈。」

  閻行還是不太放心的說道:「我率兵戒備,以免發生營嘯,影響陛下大計!」

  「……也好。」荀諶沒有再堅持,點頭說道。

  他跟閻行只是初次相見,根本談不上熟悉,也不好強行讓閻行順從自己的看法。

  隨即,荀諶下令擊鼓,將各部將士匯聚在了城中。

  點將台上,荀諶鼓足一身的力氣,字正腔圓的沉聲開口。

  「陛下口諭,袁紹叛國謀逆,行僭越之事,天下人人得而誅之……」

  率領麾下兵馬,藏於四周的閻行聽著荀諶慷慨激昂的訓話,不禁一怔。

  竟然是假傳皇帝口諭,這也能行?

  但讓閻行沒想到的是,竟然真的……能行。

  因為荀諶把朝廷西園軍搬了出來。

  說他們的軍餉,說他們的受傷戰死後都有朝廷負責的美好待遇。

  然後話鋒一轉又說到他們自己身上。

  說叛軍的下場,為將者會被誅九族,從賊者子孫後代也不會安生之類的話。

  雖然是簡簡單單一個對比,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荀諶的話還沒說完,就有數名將領當場表示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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