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極致陽謀

  「順道？」張飛嘴角一扯，「你這廝別說笑了，怎麼可能是順道？！」

  「朝廷這就是奔著俺家兄長來的，皇帝的旨意都在身上帶著，又怎會是順道？」

  面對張飛蠻橫的態度，糜竺只是笑了笑，非常淡然的說道：「我之所以這麼說，只是因為我知道他們是從朐縣而來。馬騰之子馬超如今在朝中為將，此番朝廷南攻徐州，走東路的便是這位少年將軍馬超。」

  「他在朐縣可是大動了一番干戈，鬧的滿城風雨。他大開衙署之門，為百姓伸冤，殺的血流成河。我尚在彭城時，家中便曾遣人送來急信，言說此事。我家中有幾個不懂事的，也被殺了。」

  「後來聽說朝廷又派了人下來，專司徹查此事。當時聽聞去的人是尚書令陳紀，不知為何卻又變成了大鴻臚，這裡也許另有說法。」

  劉備聽糜竺這麼一說，這才弄清楚整個事情的前因後果，他頷首說道：「如此，恐怕還真是順路。來的人正是陳紀和一個叫做秦安的年輕人，大概是他在路途中被加征大鴻臚。」

  張飛訕訕一笑，打著哈哈說道，「啊！這樣啊，當我什麼也沒說。糜別駕勿怪，俺這嘴就是太快了一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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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將軍快人快語，性情豪爽，我又什麼可責怪的？」糜竺笑說道。

  劉備瞪了張飛一眼，斥責道：「翼德，不可對子仲先生無禮，還不快道歉。」

  張飛像個苦哈哈一樣，極不情願的又俯身一禮，給糜竺道歉。

  他心說這道歉的話他都已經說過了，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兄長，又給他找事。

  「主公，些許小事不必放在心上，再者，張將軍也沒說什麼。」糜竺笑說道，「還是言歸正傳，說一說二位將軍之事吧，我建議，該去！」

  「該去？你這廝……」張飛豁然起身，差點又將發作，看了一眼劉備這才放低了語氣說道，「這怎麼能是該去呢？我們兩個去了他處，兄長一人留在徐縣，這豈不是要任人拿捏？我這個腦子都不太好的，甚至都能分辨得清楚，先生怎麼會說這樣的話。」

  糜竺卻說道：「不去，主公恐怕會有麻煩。」

  「朝廷給主公的，本就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去了，可安皇帝之心，反而不會有事，可不去，朝廷只怕會另有手段。加官不應，在以前那都是小事，可現在朝廷改制，此事有沒有事那就要看皇帝的心情了。」

  張飛嘟囔道，「這都是你的一面之詞，那皇帝小兒心裡到底怎麼想的誰又能說的清楚！」

  糜竺眼帘輕抬，看著張飛說道：「張將軍以為如果皇帝執意要除掉主公，以夏侯淵帶進城中的八千鐵騎會辦不到嗎？」

  「那……我們也能拼死護著兄長殺出去！」張飛說道。

  糜竺又幽幽說道：「可若是在呂布攻打徐縣的時候呢？趁著我軍與呂布兩敗俱傷之際，揮軍掩殺，這難道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張飛卡殼了，一時竟無言以對。

  若真是在那個時候，他恐怕就真的要沒兄長了。

  那……好像必死無疑！

  劉備深吸一口氣，「子仲說的沒有錯，你們確實該去！」

  「說一千道一萬，雖然我在觀望，可我依舊還是想匡扶漢室，盡一絲綿薄之力。朝廷如今昏暗不明，我們也看不清楚真相。而朝廷對我似乎也心存懷疑，所以才用這樣的方式試探，壓榨我的底線。」

  「我們不能落人把柄，反而給他們對付我們的機會，朝廷如何吩咐，我們暫時如何做便可，靜觀時局變化，再做他論。」

  糜竺重重點頭說道：「這正是我要向主公明言的。」

  「此時若拒絕朝廷的安排，必然不會是什麼好事。而朝廷暫時也沒有要除掉主公的意思，還不如暫時順從，邊走邊看。」

  「關羽將軍去朐縣為令，其實對我們而言， 倒是更為方便了。我雖然沒有練兵場，但我的莊子夠大，容納數千兵馬輕而易舉，還可掩人耳目。」

  劉備面色一喜，「我倒是差點忘了，先生家在朐縣。」

  「此事就這麼定了，你們兩個也別鬧情緒，到了地方，認真處理政務，莫要被朝廷拿捏住把柄。如今地方官吏以太守為尊，皆由尚書台轄制，而皇帝此時就在徐州。若你們在地方上鬧出什麼風波，那……恐怕就真的唯有反字可走了。」

  關羽雖然心高氣傲了一些，但劉備還算放心。

  可張飛，劉備是真放心不了。

  這廝一喝酒什麼事都會不管不顧，不是打人就是罵人，偏偏說了還不聽。

  「區區一縣之地，兄長不必過多憂慮。」關羽順著飄逸的美髯，淡淡說道，「雖然朝廷將我們兄長三人分遣三地，可兄長依舊還是徐州刺史，其實也無甚大事。」

  劉備忽然拍了下腦袋，「一著急說話都顛三倒四了，差點忘記了一件要事。若我依舊還是從前的刺史，讓你們二人分鎮東海、彭城，我哪還有什麼憂慮，高興都來不及。」

  「可今時不同往日，朝廷改制，刺史已經沒什麼權力了。如今刺史歸御史台節制，僅有監察之權，地方郡縣以太守為尊。」

  眾人盡皆沉默了下來，聽了個目瞪口呆。

  糜竺驚嘆道：「朝廷竟敢如此大動干戈，天下恐怕又將更亂了……」

  「正因為此事，所以我才如此失態啊！」劉備嘆息道，「我如今名為刺史，可手中全無實權。這下邳新來的太守，還是孔北海。」

  糜竺倒吸一口冷氣，忽然有些頭疼，「朝廷真是好陰毒的手段。」

  「反了他娘的！」張飛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振臂喝道，「我雖然沒聽明白到底怎麼嚴重了，但看你們這臉色我就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既然如此，何必受這窩囊氣？反了！」

  「坐下！」劉備陡然喝道。

  糜竺幽幽說道：「張將軍有所不知，朝廷現在恐怕就等著將軍這麼做呢？」

  「我軍元氣大傷，夏侯淵卻是以逸待勞。彭城又有曹仁所率數萬大軍，下邳稍有風吹草動，他們的兵馬頃刻間便可殺到徐縣城下。曹仁、夏侯淵、張濟、馬超又皆是猛將，非是我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志氣，實在是難以抵擋！」

  關羽也頷首道：「我們可以跑，但打不贏。兄長也沒想著造反，你就別說胡話，自斷我們的退路了。」

  張飛不甘心的坐了下來，拍著案幾說道：「那你們倒是說說，該怎麼辦？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