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文人的儒雅呢？

  氣溫回升不過三五天，南方的積雪剛剛消融。

  呂布的兵馬毫無徵兆的，忽然出現在了徐縣城外。

  還在睡夢中的劉備被驚醒，在下人的伺候下慌慌張張的穿好了衣衫，便衝上了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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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的時候，陳琳和糜竺、孫乾已經在那裡了。

  「呂布徑直兵臨城下，為何我軍的探馬絲毫沒有察覺？」劉備怒氣沖沖的質問道。

  糜竺立馬拱手說道：「請主公恕罪，我們的探馬沒來得及回來，應該是都死了。」

  劉備的面色頓時悲痛了下來，「都是好兒郎，可惜了。」

  說完，他趴在城牆上朝遠處看去，「呂布的兵馬似乎也不是很多，不過四五千人。」

  糜竺說道：「出現在城外的，也就是這些兵力，但我們的探馬盡數折在了城外，不知道呂布的兵馬是不是僅有這一些。主公，謹慎起見，還要不要應戰的好。當找機會儘快派遣斥候，通知關、張二位將軍回援徐縣。」

  劉備有些猶豫，「僅僅只是這些兵馬，便派人求援，是不是倉促了些？不如再看看！」

  「呂布的兵馬本就不是很多，雖然他並了笮融的部曲，又在彭城收了一些人，可也不到萬人。之後他又遇見了朝廷兵馬的攔截，算下來，估摸著也就這些兵力了。」

  「只是這點兵力，若我軍據守不出，料他也奈何不了我們！」

  糜竺卻說道：「主公， 呂布雖然勇而無謀，但他帳下謀士陳宮，卻不可小覷。任誰都能想得到，僅憑這點兵馬根本無法撼動一座堅城，陳宮又如何能想不到？卑職擔心他們還有後手！」

  劉備面色悄然嚴肅下來，「我倒是將此人給忽略了！」

  「呂布被皇帝追殺，形單影隻，猶如喪家之犬般往徐州投奔陶使君，當時的他可謂是落魄到了極致，似乎全賴陳宮之謀，讓他再度翻身，擁兵近萬。」

  這時，城外的軍陣中，呂布單騎向前走來。

  直到接近一箭之地，他才停了下來，高聲大罵道：「劉備，你這無恥小人，藏頭露尾的龜兒子，還不速速下城來受死！」

  劉備聞言，笑著大喊道，「備正要親下城來迎接呂將軍，可將軍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你這無恥狗賊，還跟我裝糊塗，休得廢話，滾下城來受死！」呂布被氣的橫眉立目，大聲怒罵道，「你我彭城結盟，出城你便利用我，還問我是什麼意思？無恥匹夫！」

  劉備苦笑道：「呂將軍，此事你可真的是誤會我了。南移下邳，本就是各憑本事，我倒是有心想要幫助將軍，可備有心而無力啊。我只是因為走的小心，這才沒有多大的損失，將軍萬不可因此而誤會我，傷了你我之間的和氣。」

  「劉備，你這織席販履的小人，你是真無恥啊你，你當我三歲痴兒不成？」呂布都快被氣岔氣了，「此事你可以如此糊弄，那你這徐州刺史又怎麼說？」

  劉備剛要張口，邊上陳琳忽然說道：「劉使君，對付這等小人，何須親自上嘴，我來！」

  不容劉備回應，陳琳便直接上前，丹田聚起一口氣，厲聲沖城外喝道，「呂布，你這弒父狂徒，背君逆賊，無君無父，忘恩負義之賊。就你這樣的小人，竟然還敢口稱他人小人，世間小人無數，唯你呂奉先當屬一流！」

  「劉使君仁義，還願意以誠待你，但我可忍不了。就你這樣的人，合該被亂刀砍死，死無葬身之地。竟然還有臉跑到此城門下賣弄唇舌，你可閉嘴吧你。我要是你，早羞愧的一頭撞死了，此時不下馬受誅，你還想等到什麼時候去？等劉使君真給你一個答覆？你 有臉接嗎你！」

  呂布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成了青紫色，「你是何人？」

  「你眼中的小人！」陳琳冷哼道，「要滾趁早滾，要攻城就快點，不要磨磨唧唧做女人模樣，還妄圖占據道義，用你那兩張破嘴皮子說開城門 ，痴人做夢去吧你！」

  「乃公要不是舞不動槍，我今日必當親下城牆，砍了你這賊廝！」

  劉備愣住了，眼神有些呆滯。

  陳琳這一番話說的，讓他和呂布之間一下子連一絲一毫的退路都沒了。

  都根本不需要再解釋什麼，已經完全沒有必要了。

  眼看陳琳擼起袖子摩拳擦掌的又要開罵，劉備連忙勸阻，「哎呀，孔璋先生又何必故意去激怒他？」

  陳琳放下剛剛擼起的衣袖，整理了一下儀容，客客氣氣的沖劉備屈身行禮，「使君就是過於仁義了，對付這種人就得用污言穢語，他本就是帶著怒氣來的，又何來激怒之說！」

  「他要是不攻城則已，若是攻城，正好。區區這點兵馬，根本不可能攻入城中，反而我們還有可能擒殺了呂布，將他的首級獻給皇帝。」

  「只要有呂布的首級，使君這徐州刺史之位必將穩穩噹噹，無人可撼動！」

  劉備又看了一眼城外的呂布軍，明顯的有些意動，「可我擔心呂布會有後手！」

  陳琳哂笑一聲，「使君多慮了，他能有什麼後手？算算時間，他不過剛剛從曹仁手中逃出來沒多久，在徐州，他還有什麼援手可用？」

  「若當真有，那也就是他想以此為由騙開徐縣城門，而後鳩占鵲巢，這我倒是相信！」

  劉備看向了糜竺。

  糜竺被陳琳這番話說的，一時也有些拿不定注意。

  陳琳見此，又說道：「若使君擔憂，不如早派探馬向關、張二位將軍求援。如此，就算呂布真有什麼後手，料來也不會有大患，反而我們還有機會斬殺呂布。」

  「呂布一死，不管是並其兵眾，還是面對朝廷，使君可都是穩賺不賠。」

  劉備微微頷首，「孔璋說的沒錯，是我優柔寡斷了。呂布此來，本就是來者不善，確實沒必要和他再多費口舌！」

  「來人，傳令下去，準備御守城池。」

  「喏！」

  「劉備，你這無恥狗賊，我誓殺你！」城外又傳來呂布的喝罵聲。

  他似乎被陳琳說的詞窮了，只能放狠話。

  雙手交疊，抱於腹部的陳琳扭頭趴在城牆上，張嘴就是一口唾沫，「此物送你，閉嘴！」

  劉備：！！！！

  文人的儒雅呢？

  這廝與孔北海齊名，怎麼會做出如此粗俗之事？！

  距離太遠，城外的呂布根本沒看見陳琳那一口唾沫，但他看見了陳琳的那個動作。

  唾沫沒看見，可那強烈的侮辱，呂布感受到了。

  一瞬間，洶湧怒氣好似決堤的洪水般直接衝上了天靈蓋。

  呂布揮舞長戟，幾乎是歇斯底里的怒吼道，「攻城！」

  高順連忙上前，「將軍息怒，這就是劉備的鬼蜮伎倆，他是在故意激怒將軍！」

  呂布一把推開高順，暴跳如雷的怒吼道：「閉嘴，攻城！」

  「將軍，三思啊！」高順跌倒在地，爬起來抓著呂布的腿又勸道。

  呂布已經被怒氣攻了心神，他現在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劉備！

  他一戟打翻高順，吼道，「你要造反不成？攻城！」

  這時，陳宮從後面趕來，對高順使了個眼色，說道：「聽將軍的命令，攻城！」

  高順：？？？

  呂布不冷靜他能理解，可怎麼你也不能冷靜了？！

  「劉備欺人太甚，我今日必須宰了這廝，請公台助我！」呂布咬著牙關，對陳宮說道。

  陳宮抱拳，「將軍放心，下邳合該是將軍的，劉備也會死。請將軍平息怒氣，準備攻城，我為將軍掠陣！」

  「好，有公台此言，我放心了！」呂布心中大定，立即下令砍伐樹木打造衝車，雲梯。

  待呂布走後，高順不解的問道，「軍師為何要勸將軍攻城，這分明就是劉備的陰謀，我軍無攻城利器，兵馬也不及劉備，貿然攻城，實非良策。」

  陳宮肅然說道：「劉備侮辱我們的主公，難道我們要勸諫主公忍下這口惡氣，就此一走了之？這仗勝負不論，但必須要打！」

  高順聽到這話只覺嘴裡發苦，難道為了將軍的顏面 ，就要不顧將士的生死嗎？

  「況且，我們也並非毫無勝算，方才探馬來報，張超已從廣陵折返。」陳宮說道。

  高順面色一喜，「原來如此，我就說軍師不可能毫無準備。」

  陳宮淡然擺手，「速去備戰！」

  「喏，我這便去督促將士們造作攻城器械。」高順抱拳說道。

  既然張超從廣陵回來，不管他帶了多少兵馬，起碼他們的退路是有了。

  徐縣的城牆上，劉備看著呂布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打造攻城器械，本來已經被陳琳說服的他，不禁又有些慌亂。

  他匆忙命糜竺挑選了兩隊斥候，分做十餘路衝出了城，去找關羽、張飛搬救兵。

  ……

  彭城。

  寒流過去之後，彭城又到了甲冑裡面加內襯都嫌熱的時候。

  人流密集的彭城城門口，一騎忽然飛奔而來。

  馬上的斥候腿上扎著一支箭，在馬背上搖搖晃晃。

  「快！稟告將軍，徐縣急報！」他剛翻身下馬，便倒在了守城將士的腳邊。

  幾名守城將士見狀，連忙抬著斥候衝進了城。

  「讓開，快讓開！」

  「徐縣急報！」

  閒來無事的曹仁正在打熬身體，聽到將士的稟報，匆忙披上一件單衣便去了大堂。

  那名斥候在進城之後就昏迷了過去，軍中的醫者正在為他處理傷口。

  「將軍，陳大夫的親筆信。」

  馮歡將斥候帶來的密信交給了曹仁，「這小子將密信藏在了頭髮里，末將差點沒找見。」

  曹仁手握只有拇指粗細的密信，看著嘴唇泛紫的斥候，對醫者說道：「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務必給本將治好他，治不好他，你死！」

  醫工被嚇得手一哆嗦，幽幽說道：「將軍，人沒事，就是昏過去了。」

  「別的我不管，救活他你立功，救不活，你遭殃！」曹仁板著臉說道 。

  「喏！」醫工內心苦澀，恭敬應道。

  曹仁又對馮歡說道：「等他甦醒，讓他做我的親兵！」

  「喏！」

  曹仁這才打開了陳琳從徐縣送來的密信，看過之後，猛然大喝道，「擊鼓，聚將！」

  「喏！」

  鼓響三通，聲傳彭城。

  很快，彭城的街道上便響起了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