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張昭獄下撰悼文!
2024-06-11 02:12:41
作者: 隨便老哥
兩日後,陶謙如約病故彭城,舉城皆喪。
在滿城白幡舞動,慟哭聲此起彼伏中,劉備與呂布達成了攻守同盟,決意南下下邳。
但他們卻不能就這麼離開,須得有人拖住朝廷軍的步伐。
呂布建議讓統領彭城兵馬的陶商頂上去,卻被劉備否決。
他答應了陶謙保他兩個兒子衣食無憂,不能陶謙剛死,就立馬反悔。
最終,屯軍留縣的臧霸被緊急徵調到了呂縣,頂在了最前沿。
劉備受陶謙遺命,接管徐州,雖然糜竺等人第一時間投效。
可依舊多有人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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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霸這個泰山賊首便是其中之一。
而時間緊促,劉備也沒有精力去招攬這員猛將,只好就此犧牲。
在將臧霸忽悠過去之後,劉備與呂布一面做出整頓兵馬,將嚴守彭城的模樣,一面暗中運送糧草輜重及家眷南下下邳。
但臧霸能在一群賊寇之中,坐上賊帥的寶座,也不是白來的。
他率軍抵達呂縣之後,一看朝廷軍的軍威,瞬間便察覺出事情的不對來。
而且就在這個時候,一路南下的隊伍貪近道,走水路過了呂縣,被臧霸截留。
一問之後,臧霸登時大怒,當下便直接舍了呂縣,帶領兵馬徑直殺向了彭城。
面對忽然間空蕩蕩的城池,呂縣令慌了神了。
城外還屯駐著朝廷的數萬大軍,可本該保護他們的兵馬如今卻一個都沒了!
在召集百姓守城和投降之間,年歲大了的呂縣令僅僅只考慮了一息時間,便率領城中百姓出城跪迎王師。
當看到呂縣城門忽然洞開,百姓夾道跪迎,曹仁也有點兒懵。
這仗打的,他好像就建了個營寨。
帶著馬超、馮歡等將校,曹仁接受了呂縣令的投降,進占呂縣。
張濟則留守比呂縣城池防守還要森嚴數倍的大營。
剛開始的時候,曹仁還懷疑是不是有詐,身後兵馬列陣森嚴,刀出鞘弩上箭。
可等進去一看,比在外面的時候還懵。
整個呂縣城內竟不見一兵一卒!
唯一還有一絲抵抗之力的,就是縣衙那為數不多的幾名胥吏。
呂縣衙署。
曹仁在細細翻看了戶牘等一應文書之後,這才對謹小慎微,不知道該跪著還是站著的呂縣令問道:「城內兵馬去了什麼地方?」
差不多和陶謙一個年紀的呂縣令,頓時長長鬆了一口氣,這麼緊要的問題,這員朝廷大將總算是問了。再不問,他早就醞釀好的答案都該忘了。
「回將軍的話,此事罪臣只知道一些,不是很清楚。」呂縣令吃力的弓著腰說道。
曹仁眉頭輕掀,「只知道一些?」
聽到曹仁話語中濃烈的不悅,呂縣令被駭了一跳,忙說道:「將軍請息怒,是這樣的,陶使君病故了,就死在了彭城,然後這裡的主將呢,是他的那個長子,名叫陶商,自然是要回去奔喪的。」
曹仁氣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話都說不清楚,如何配為官?拉下去,斬了!」
「喏!」
數名親衛上前,拉著呂縣令就出了大堂。
堂外一聲慘叫,呂縣令就跟著陶謙一起走了。
「你來說!」曹仁沉著臉,在呂縣一眾官吏中隨手點了一個。
那是呂縣看起來最為年輕的官吏,不過鬍子也已有些白。
看到曹仁隨手就殺了呂縣令,他的腿肚子哆嗦的厲害,誠惶誠恐出列說道,「將軍,請容罪臣,稍微緩口氣,那個緊張。那個……陶商奔喪去了,然後……然後……」
一個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他直接尿了一襠。
曹仁的臉色霎時間就黑了,「拉下去,斬!」
慘叫聲中,咔嚓一刀,又是一個。
看著剩下個個面色煞白的呂縣文武官吏,曹仁有些說不來的難受。
不知道是陶謙偏愛,還是呂縣這地方真養人。
縣令、縣丞皆七老八十,諸曹掾吏倒是稍微年輕些,但看起來也有個四、五十歲了。
滿堂文武,一半拐杖!
「有能說清楚話的人嗎?如果沒有,全部斬首!」曹仁喝道。
這時,人群中一個老者站了出來,「將軍早該如此了,還是我來告訴將軍,此地發生了何事吧!這說來倒有些話長,陶商奔喪之後,此地軍民群龍無首,皆依賴於呂布帳下那個尖嘴猴腮,不思正事,滿腦子花花腸子的謀士,似乎名喚陳宮。」
「此人啊,說來稍微也有些話長,可不是個善類。將軍若要以大局為重,應當斬殺此燎,以正清氣……」
曹仁本以為真來了個能說清楚話的,結果這個更離譜。
這塊老朽木,話不過三言兩語,竟然開始要教他做事!
一瞬間,氣的曹仁三屍神暴跳,五靈豪氣騰空。
「本將先斬了你這賊燎,以正清氣!」曹仁跳起來怒吼道,「來人,拉下去,砍了!」
「其他人,全部下監!」
他不準備問了,徒費口舌。
隨後他在衙署中找了個最尋常的胥吏,總算是把這前因後果給弄清楚了。
陶謙病故彭城,陶商奔喪。
之後陳宮殺陶謙任命的下邳國相笮融,並其兵馬,也撤去了彭城。
再之後臧霸率軍趕到,重整兵馬。卻無意間截住了一支走水路南下的部曲,得知新的徐州刺史劉備準備捨棄彭城,撤軍下邳,然後臧霸發了火,帶兵也去了彭城。
事情的原委一弄清楚,曹仁一面寫著奏表,一面下令馬超、張濟率軍游曳呂縣至梧縣一帶,一面命人截住水路,堵住這條南下下邳最近的道路。
聽到臧霸率軍去找劉備的麻煩了,曹仁一下子又不急著去攻打彭城了。
他穩穩紮在呂縣大營,將各部兵馬以營為單位像星矢般散落彭城以南,坐觀其變。
……
彭城這幾日很忙。
陶謙的喪事辦的正轟轟烈烈。
劉備和呂布一面分割著陶謙的遺產,一面派軍南下,也很忙。
陶謙死了,彭城監獄中的那些人也終於有了自由。
治中從事王朗親自帶著嶄新的衣裳和酒肉來到了監牢中,他熟門熟路的繞了三五個甬道,在一間監舍外停了下來,從腰間拿出鑰匙打開了牢門。
「讓我來猜猜今日是何吃食?」牢房裡,一道人影站了起來。
王朗將菜一樣一樣的擺在了案上,又斟上了兩碗酒,說道:「今日宜素!」
「怎麼?死人了?」那人將亂糟糟的長髮用一根稻草綁在一起,席坐問道。
王朗面帶悲痛之色,頷首說道:「陶使君亡故了。你呢,也就不必賭這口氣,繼續幽居這暗淡幽深的牢舍之中了。」
「真死還是假死?」那人端起酒碗,一面喝著一面淡然問道。
王朗無奈一笑,「這次真不是騙你的話,你說你又何必這麼固執呢。」
這裡住著的,是他的好友張昭。
一個才華橫溢的男子!
就是脾氣臭了些。
為賭一口惡氣,讓陶謙承認自己的錯誤,硬生生的將牢舍當成了家。
「你與趙元達(趙昱)以後可以稍微改個說法,每次來都是同樣的說辭,煩不煩?」張昭一面給自己倒著酒,一面說道,「陶謙欲辟我,我拒絕,是不是合情合理?我也有自己的理由嘛!皇帝、三公徵辟,天下也多的是不願意入朝為官的人。」
「憑什麼他陶謙欲徵辟我,我就必須得去,不去就是輕視瞧不起他,還將我下監!你說這人得輕賤無禮到什麼樣的程度,才能做出這樣的事?無恥老賊,若他不親自向我道歉,這牢我不會出去,但我一定會將他的罪行布告天下!」
王朗無奈的搖著頭,將筷子倒著遞給了張昭,「別光喝酒,吃點菜。」
「陶使君真的已經亡故了,這回不是誆你之言,元達……也去了!」
張昭手中握著筷子忽然安靜了下來,好半晌都沒有反應。
「趙昱可不像是短命之輩,怎就死了?」許久,他才幽幽問道。
沒了主公,死了好友,王朗深壓心底的悲傷,在這一刻忽然湧上心頭。
他哽咽輕語道:「他奉命與張闓駐守傅陽,被曹仁詐開城門,設計襲殺。」
「打仗死的,那就不算奇怪了。當他握起了兵器,準備殺別人的時候, 就得做好自己會死在某個清晨或深夜的準備。」張昭嘆息了一聲,手捏著酒碗的邊緣,低聲道,「今日這酒,喝早了,第一口應該給他的。」
「元達不是計較這些的人,你第三碗給他也不晚。」王朗說道。
張昭倒了一碗酒,手腕懸提,倒在了身側,祭奠這位曾經還試圖劫獄救他的好友。
「元達死早了,陶謙卻死晚了,他今年六十有一了吧?這把年紀,可謂是壽終正寢了,賊人果然多長命吶!」張昭放下酒碗,方才悲傷的情緒已經完全收斂了回來,「我當為他寫個悼文!」
王朗驚訝的看著,難以相信的問道,「你要為陶使君寫悼文?」
張昭頷首,「不可以的嗎?他行小人之事,將我下監此地,我理應為他寫個悼文!」
王朗:……
張昭這個行為,讓他就弄不清楚到底算是怎麼回事了。
他有些分不清楚,這到底算是以德報怨,還是以怨報怨。
「我去為你準備筆墨。」王朗說道。
他雖然疑惑不解,但他對此表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