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王師討逆

  其實曹仁並沒有那麼憤怒，他一直就不太喜歡他的那位從父。

  通過賄賂中官，捐錢西園而位列三公，為官期間大肆斂財，行事跋扈。

  哪怕那是他的從父，可曹仁依舊認為，於國而言，那是一個該千刀萬剮的奸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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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刻當著馮歡等人的面，況且人已經死了，他還是勉為其難的表現出了一些憤怒。

  馮歡帶人將張闓剝了衣服拖到了院子裡，幾瓢冰冷刺骨的冷水澆下去，張闓大幅哆嗦的牙關一下子就打開了，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出來。

  「將軍，都問清楚了。」

  馮歡走進屋中，將就這朦朧火光寫下來的供詞，遞給了曹仁。

  曹仁正在翻看張闓藏在床榻之下的書信，隨口說道：「你說吧。」

  「喏！」馮歡徑直將供詞收了起來，憑著記憶口述道：「張闓奉陶謙之令截殺琅琊使者，又暗中聯合應劭、周干、服虔等人，在朝中散布孟德將軍已反叛朝廷的謠言。為將此事坐成事實，他又截殺了曹太尉，欲迫使孟德將軍反叛朝廷。」

  「張闓說陶謙似有反攻兗州，鼎立徐州之意，只是一直難以下定決心，自覺未得良機。」

  「在幾名心腹的建議下，陶謙這才用了這離間之計，意圖讓孟德將軍反叛朝廷。而後他再厚禮結交，好叫孟德將軍為前鋒，北抗袁紹，西攻兗州，實現鼎立東南，稱王稱霸的目的。」

  曹仁冷笑，「徐州無人，這等粗淺之計，竟差點真叫他們給成功了。」

  馮歡默默站著。

  他感覺自家將軍這話說的有些滿了。

  陶謙此計，應該不能算是粗淺之計。

  若非皇帝睿智，曹操機警，怕是早就已經成功了。

  這等離間之計，用在尋常人身上都是十拿九穩，在皇帝身上用，那就更快。

  幸好當今天子的疑心並沒有那麼重。

  「我從父的屍體如今在何處？」曹仁問道。

  「在彭城，張闓交代，陶謙似乎還打算用曹太尉的屍體做些文章，故而命他帶回了彭城，且以冰棺封存。」馮歡說道。

  「毫無廉恥，不擇手段的一個老匹夫啊！」曹仁將翻檢出來的那些無用書信扔進了火盆中，又將剩下那些有關兵力部署，徐州緊要人物的書信交給了馮歡，「保存起來。」

  「喏！」

  「曹將軍這仗打的，竟絲毫沒有我的用武之地！」一道粗獷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曹仁聞言從房中走了出來。

  只見張濟帶著一隊將士明火執仗的走進了院中。

  無數的火把將整個院子照耀的仿若白晝。

  於是跪在院中，仿若脫毛豕一般的張闓便顯得格外顯眼。

  張濟好奇的上前看了兩眼，一腳踹在了張闓的身上，罵道，「熱血武夫，竟然也怕這點寒冷，他娘的，小心牙齒給你磕掉了。」

  因為太冷，張闓的上下牙關抖得咔咔作響。

  「曹將軍，這廝不殺了，留著還有何用？」張濟又轉而沖曹仁喊道。

  張闓聞言，急忙告饒道：「將軍，我還有……咔咔咔……用，我……咔咔咔咔，我可以投降，我在彭城有不少故交，可……咔咔咔裡應外合。」

  「咔咔咔，你咔你娘咧！」張濟聽的難受，抬腿又是一腳。

  這一腳，讓張闓自己沒咔掉的牙齒，順利的飛了出去，門牙掉了足足四五顆。

  「便是此人截殺了我的從父，故太尉曹嵩，他的性命暫時還得留著。」曹仁解釋道。

  「就咔咔咔的這廝？」張濟有點兒難以置信，「挨點凍都成了這個鳥樣，竟然截殺了曹太尉，還離間朝廷，他哪來的狗膽？」

  「對付這種小人，應該讓伴駕君側的那位秦郎中來。他祖傳的醫術，能把人的腰子安然無恙的摘下來，然後片成薄薄的小片，餵給這些小人親自品嘗，據說還是熱乎的。」

  「只需一顆腰子，他絕對立馬老老實實的！」

  「嘔……」曹仁扭頭吐出了一口酸水。

  那個畫面感太強，一下子就把他的胃給衝擊到了。

  「沒想到竟是真的。」馮歡低聲呢喃了一句，躍躍欲試道：「其實，末將也可以試試。」

  「你給我閉嘴！」曹仁面色發綠，沉聲喝道。

  那個畫面感不但沒消散，反而越來越強了，簡直就像餵到他嘴裡一般。

  張濟看著曹仁那囧樣子，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好像抓住了曹仁的弱點。

  猛將曹子孝竟然怕這玩意。

  張闓也怕，怕的面色泛青，直哆嗦。

  只是他嘴裡少了四五顆牙齒，讓他哆嗦的咔咔聲反而小了很多。

  ……

  朝陽初升，明媚的光芒映照著晶瑩的霜花。

  寒冷與溫暖在這一刻交匯。

  當秦紅楓盛裝走出院子時，發現整個傅陽城都已經變了樣。

  衙署內外皆是黑衣黑甲的士兵，而多著皮甲的徐州軍卻不見了蹤影。

  穿堂過巷，又經兩道迴廊。

  秦紅楓在那個有些冰冷的將領的帶領下，走進了傅陽用於議事的正堂。

  「來，見過征東中郎將張濟將軍！」曹仁拉著秦紅楓的手，說道。

  「見過將軍！」秦紅楓面色泛紅，怯生生，羞答答的行了個禮。

  張濟被曹仁這忽然的一出，搞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衫，又從懷中摸出幾塊馬蹄金，看了看又塞了回去。

  「太俗了，太俗了！」

  張濟嘀咕道，悄悄問站在他身後的周啞巴，「你身上有值錢的物件嗎？」

  周啞巴想了想摸出來一塊玉佩，鬼鬼祟祟的塞到了張濟手中，「將軍，我也不知道這東西值不值錢，但看起來好像挺值錢的樣子。」

  「比我的金子看起來雅致些！」張濟接過，仔細的將表面擦了擦。

  這才滿臉笑意的對秦紅楓說道：「你們新婚燕爾，我被張闓那賊廝擋在了城外，也沒能及時喝上一杯喜酒，實在遺憾。我是個俗人，喜歡的都是金銀俗物，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就以此物，聊表心意。」

  「將軍……實在是過於客氣了。」秦紅楓拘謹的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接下，望向了曹仁。

  曹仁笑著點了點頭，秦紅楓這才接過，「多謝將軍。」

  張濟大笑道，「你們能在戰事成就好事，當為一樁美談。我比曹將軍虛長几歲，便以弟妹相稱了。」

  曹仁笑的滿面春風，命人準備酒宴，「張將軍這杯酒，今日當補上！只可惜夏侯將軍又藏進了深山曠野，不知所蹤。」

  「他的酒，我替他喝了，無礙！」張濟大笑說道。

  秦紅楓面對這樣兩員大將，哪怕身邊一人將是她以後的枕邊人，還是有些無所適從。

  若非曹仁時不時的顧看著，她都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曹仁和張濟二人是她見過的唯二的朝廷大將，也是唯二的大官。

  宴席間，曹仁與張濟聊著聊著，便進入了正題，商討接下來的戰事。

  「我意準備以張闓、趙昱二人為誘餌，騙開武原城門！」曹仁說道。

  張濟自無意見，他本來也是這個意思。

  「武原兵馬不多，哪怕是強行攻打，其實也不太艱難。有張闓、趙昱二人在此，不成問題，武原唾手可得。」張濟說道，「不好再故技重施的怕是呂縣。此地屯著陶謙的大股兵馬，又是他的長子親自督軍。哪怕他是一個酒囊飯袋，可身邊必有能人。」

  武原緊靠傅陽，兵馬本就是由張闓節制。

  只要張闓和趙昱二人中的任何一人出現在武原城下，若無意外，城門自開。

  「呂縣不能再繼續用詐降之計了，以此謀略連下兩城，已然不錯了。」曹仁給秦紅楓倒了小半杯酒，示意她可以小酌一些，然後說道，「劉備不知所蹤，我擔心他會察覺我們的計謀。」

  看著曹仁和秦紅楓親密無間的舉止，張濟默默仰頭。

  這一碗狗糧有些辛辣，齁嗓子。

  「呂縣，我們也該光明正大的打一場了。都快打到陶謙的臉上了，若是還不能高舉討逆之旗，怕是陛下也會不滿。」張濟說著，刻意不再去看曹仁和秦紅楓。

  也就是他們新婚燕爾，今日算是補酒。

  要不然就這當面殺狗的行為，張濟說不得得問候兩句。

  曹仁神色凝重，微微頷首，「合該如此！」

  ……

  傅陽城外，那好似一座座墳塋般低矮的山丘中，劉備剛剛吃過早飯。

  是張飛獵來的一隻野豕，烤出來之後味道不算好，但卻很能飽腹。

  自打今早發現城外的朝廷軍全登上了傅陽城之後，關羽的臉上就始終帶著一些愁緒。

  「傅陽之戰完全沒有出乎兄長所料，只是如今我們該何去何從？」關羽說道。

  劉備原先也有些無所適從，但一頓野豕肉吃過之後，他心中漸定，也有了主意。

  「朝廷分兵兩路南攻徐州，詐稱曹操的兵馬，騙開城池。若不出所料， 他們接下來還會繼續這麼做。我們當警告陶使君早做防備，或許可以打朝廷軍一個措手不及。」劉備說道。

  張飛驚訝喊道：「兄長還要相助那陶謙老兒？」

  「朝廷兵馬來勢洶洶，就憑徐州這些土雞瓦狗怎麼可能會是他們的對手？」

  劉備伸展了兩下胳膊，淡然且自信的說道：「陶謙在徐州根基深厚，又對泰山賊和徐州黃巾軍有號召之力，我們此時幫他， 就是幫我們自己。」

  「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