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大事可圖

2024-06-11 02:05:55 作者: 隨便老哥

  「你並不是一個好的說客。」陶先抱著酒罈獨飲著,「你若是直接告訴我,我們可以聯手對抗朝廷,我一定不會有什麼猶豫的。」

  

  鮑信頓時眉頭擰的跟七繞八繞的蚯蚓似的,「我好像就是這麼告訴將軍的。」

  「廢話太多!」陶先罵道,「好了,我會考慮的,我也會試圖去說服首領的。」

  「朝廷此次出兵,領兵者何人?是盧植還是朱儁?」

  陶先這一句考慮,讓鮑信的心涼了大半截,這小子又在跟他打馬虎眼。

  但他還是先回答了陶先的問題,說道:「不是盧植,也不是朱儁,而是那個昏庸無道的兒皇帝親自御駕親征,傳言有十萬大軍,但應該僅有三四萬人左右的兵力。」

  「皇帝竟然親自出來了?這是殺皇帝的好時機啊。」陶先忽然間來了精神。

  鮑信冷笑了一聲,「將軍可不要太樂觀了,不妨先聽聽朝廷這一路走來的戰功,再做考慮。皇帝以原董卓帳下大將段煨、張濟為先鋒,這二人所過之處攻城拔寨,無一不克。」

  「張濟,這廝我知道,的確是一員虎將。」陶先說道 ,「還有什麼人?」

  「皇帝以右中郎將曹操為後軍,此刻正屯兵山陽昌邑。」鮑信接著說道,「皇帝親率曹洪、曹仁、張遼、夏侯淵等數員大將為中軍,屯兵單父。」

  陶先嗤笑一聲,「一群聽都沒聽說過的玩意兒,能打的贏仗?」

  鮑信卻冷聲道:「所以我勸將軍不要太樂觀了,張遼一戰坑殺兗州五千大軍,而己方幾乎未損兵折將。曹洪在陳留城外連殺數個來回,斬首愈萬。這些將領,將軍可能沒有聽過他們的名號,但能被皇帝親自帶在身邊的,你以為會是無能匹夫?」

  「我在來的路上得知,曹洪已率精兵抵達了泰山郡!」

  「曹洪在泰山、段煨在濟北、曹操屯昌邑、皇帝親鎮單父,這排兵布陣,將軍可看懂了?」

  陶先輕嘶一聲,「你要這麼說,我還真有些看不懂了。所以你說來說去的意思,我們唯有結盟,才能抵抗朝廷唄?是不是這個意思?」

  鮑信:……

  我踏馬的說了半天,難道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我明白了,我會回山去說服張飛燕,若他答應,我們黑山軍出山相助。若他不答應,我自己答應,袁紹比之張飛燕,確實好像更有前途一些。」陶先咧嘴笑道。

  鮑信終於放下心來,「將軍大可放心,袁氏門生故吏遍布天下,若爭前途,自然應該是襄助袁氏,而不是強盜出身的張飛燕。」

  陶先輕咳了一聲,「說話稍微好聽點,我現在好歹還是張飛燕帳下大將。」

  「是是是,那是應該的。」鮑信話語轉的很是自然,舉杯說道,「為我們的合盟賀!」

  「喝!」陶先喝道。

  ……

  陳留,扶溝。

  這是一座矗立在平原之上的小城,依山傍水,站在城頭放眼便可看見豐沃的田野。

  呂布看著遠道而來的劉岱使者程昱,說道:「其實我覺得我聽從李儒的建言,反叛朝廷是一件錯誤的事情,聽聞先生是兗州名士,不如您替我說說看,我此舉是否恰當?」

  程昱一臉不情願的說道:「其實當刺史派人來找我,讓我為使者來見將軍的時候,我本也是不願的,只是他以家小老幼為要挾,我不得不動身前來。」

  「將軍是一位能征慣戰的武將,出謀劃策審時度勢本就不是將軍所擅長的事,但我覺得您更不應該聽一個不知審時度勢,卻又喜歡審時度勢出謀劃策的人的建議。」

  「李儒好像的確不是很擅長。」呂布並未反駁,「但事已至此,先生可有好的建議?聽先生這口氣,似乎也認為我此舉並不恰當。」

  程昱說道:「恰當不恰當的,現在已經是無關緊要的事了,將軍已經行到了這一步,再談論這些毫無必要。在現在懊惱曾經的得失,在卑職看來,是懦夫的自我慰藉。我對將軍的建議就是劉刺史的建議,請將軍自領兗州牧。」

  「行,我明白了。自領兗州牧確實是一個很大的誘惑啊,可朝廷兵馬正在兗州,我恐不是對手。當今皇帝雖識人不明,心胸狹隘,但他卻是一個天生的將才,統兵手段極強。」呂布一臉擔憂的說道。

  程昱眼中閃過一絲鄙夷,說道:「濟北相鮑信曾派人傳信,他已親自動身,前去說服黑山賊張燕。若得張燕麾下的數十萬大軍襄助,朝廷在兗州只會裹足不前。」

  「某不屑於強盜賊寇為伍!」呂布傲然說道,「大丈夫死則死矣,臉還是應該要一些的。」

  這話說的,竟令程昱有些啞口無言。

  真的好冠冕堂皇。

  「那不如將軍與曹孟德打過一場之後再做定奪?」程昱問道。

  呂布反問道:「我麾下兵馬僅有三千,如何與他打?」

  「那就請將軍自領兗州牧,統兗州精兵,細作較量。」程昱又重新回到了他方才的提議。

  呂布好像都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被程昱給繞進去了。

  呂布悵然說道:「容我再細細想想吧。」

  「千算萬算,可怎麼也沒有料到,這一步會令我走的如此艱難。」

  回想起他這一路被圍追堵截之事,呂布就不由有些懷疑人生。

  他眼中孱弱到僅剩盧植等人強撐著的朝廷,在他心高氣傲試圖挑釁的時候,卻兇狠又猝不及防的抽了他無數個耳光。

  把他都打懵圈了。

  朝廷精兵之多,強將之兇悍,讓他對自己的前路產生了深深的憂慮。

  「也許兗州牧會是將軍成就一番大事的起點。」程昱說道。

  呂布看向了程昱,「我明白你想要說的意思,可你如果對現在的朝廷了解的更多一些,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程昱很是謙卑俯首作揖,說道:「願聽將軍教誨。」

  呂布搖頭譏笑了一聲。

  只是不知道他是在笑朝廷,還是在笑自己。

  片刻後,他問道:「先生怎麼看朝廷現在四面開戰的局勢?」

  「好話是幡然醒悟後的厲兵秣馬,髒話是困獸的最後掙扎。」程昱說道。

  他的用詞尖銳到讓呂布都不禁啞然,旋即他搖頭說道:「可在本將看來,先生看錯了,大錯特錯了啊。」

  語帶感慨,呂布眺望著掩映在筆直楊樹之間的茫茫田野,說道:「朝廷北與鮮卑戰。聽人說,這是皇帝在去年冬天的一個突發奇想,因為將士的甲冑不夠暖和,他就想要更多的羊毛,然後就想到了占據了匈奴故地的鮮卑。」

  「那裡有成群的牛羊,無疑能滿足皇帝想要羊毛的想法。於是曹孟德就帶著騎兵,背著我大漢的界碑,千里迢迢北上去打草谷了。」

  「這話不是我說的,而是當今皇帝說的,他光明正大的對外說,他要打草谷。而且成功了,我原本以為這一戰肯定會惹惱鮮卑西部大人,可很意外,並沒有。」

  「後來曹操回去了,蓋勛率軍常駐北地,遙領那些新打下的土地。」

  「在今年,朝廷又兩度出兵,北上打草谷,那個時候我也以為朝廷與鮮卑西部大人必有一戰,可直到現在還是沒有。」

  程昱聽的目瞪口呆,「竟然還有這樣的事,若不是將軍提及,卑職還真沒有聽聞過此事。朝廷竟然去主動挑釁鮮卑了,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前幾年,先帝在位時,征伐三路大軍,十數萬兵馬都無功而返。當今陛下是怎麼敢主動去招惹鮮卑的?還打草谷。當今陛下的膽魄,實在令人欽佩。」

  「尤其是背著界碑這個舉動,實在是令人啼笑皆非,匪夷所思。只是埋下戒備,鮮卑那些部落肯定不會承認,只是聊勝於無的一點舉止罷了。」

  呂布搖了搖頭,「先生這樣想,可又錯了。」

  「朝廷不但遙領那數百里之地,而且還領的很穩。」

  「現在居住在我大漢北部草原上的那些鮮卑部落,恐怕沒人不認為他們是大漢之民,沒人不覺得他們是在我大漢牧羊。」

  程昱忽然間感覺這事邪乎的跟做夢似的,不禁追問道:「這是為何?」

  呂布說道:「武威人賈詡,原為牛輔帳下幕僚,被朝廷所得,徵辟為蓋勛所率北軍的參軍司馬。此人北上之後提出了數條牧民之策,殺得人頭滾滾,也非常順利的令那些部落為朝廷所用。」

  「此時,蓋勛屯軍北地,在北部草原上未駐一兵一馬,卻遙領北部草原。由那些部落組建部曲,御守朝廷新拿下的北部草原。」

  程昱:……

  他在心中默默記下了賈詡這個名字,感嘆道:「此人必是一個能人異士!」

  呂布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只可惜不能為我所用。」

  程昱:……

  「你看看現在的朝廷,北與鮮卑戰成如此局面,西有韓遂、馬騰,此二人雖向朝廷投誠,但也肯定只是暫時的。南與劉焉不睦,東面的戰事你也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呂布重回之前的話題,「正如你方才所說,看起來好像這的確就是朝廷的垂死掙扎。」

  「但真的是如此嗎?」

  「鮮卑毫無動靜,劉焉被皇帝連殺幾個兒子,也在忍氣吞聲,東面各諸侯節節被退。」

  「也許我們都低估了當今皇帝。」

  程昱的內心也在此時掀起了陣陣驚濤。

  他並未直言,但內心卻也在此時信服了呂布方才的話。

  也許大家真的都低估了那位傳言殘暴不仁,昏暈無道的少年皇帝。

  但念頭一轉,他卻依舊說道:「也許,將軍所看到的局面只是暫時的。」

  「鮮卑西部大人之所以面對朝廷如此挑釁,始終緘默,或許是因為鮮卑四分五裂, 正處於混亂之時。」

  「益州牧劉焉接連死了幾個兒子,也未敢興兵自立,可能是因為他還沒有準備好。聽聞益州蜀人和自關中南下的百姓矛盾重重,漢中張魯也不再遵從劉焉的命令。」

  「而在東部,袁紹、韓馥、公孫瓚各路諸侯各自為戰,這些諸侯雖強,可各自為戰,恐誰也不是朝廷的對手。」

  呂布那雙濃厚的眉毛忽然間揚了起來,雙目中也爆發出真真神采,「你這麼一說,我忽然間覺得好像大事可圖。」

  程昱呵呵輕笑,「將軍,天下如此,本就是大事可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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