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濟北王
2024-06-11 02:05:06
作者: 隨便老哥
瓢潑大雨攔住了劉鸞的前路,他只好命人在道旁那供人臨時休憩的茅草亭旁,再搭建一些草棚,安置向皇帝進獻的物品,以及供隨行人員避雨。
忙碌了大半天,終於弄好後的眾人正要生火煮飯,忽聞遠方的雨幕中馬蹄聲如狂風驟雨而來。
王府衛士急匆匆將此事稟告了劉鸞。
劉鸞一聽,也不淡定了,「這可如何是好啊,如此大雨還出沒在官道上的,必然不是官軍,一定是藏頭露尾見不得人的賊寇。」
「大王,我們兵不過二百,也無險要地形可御守,賊寇又皆是騎兵,這不能硬碰硬。」衛士急忙勸道,他不想無緣無故的去送死。
「我知道,我知道。」劉鸞煩躁的在凌亂的地上轉著圈,「只能見機行事了。大不了捨棄一些財物,求個平安吧,若賊人還不肯放過我等,那就拼死殺個活路出來。」
衛士聽的心裡直打鼓,聽馬蹄的聲音,那伙賊人的數量似乎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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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碰硬,恐怕連個全是都留不下。
「大王!」
「大王您快褪去這華麗的衣衫,換上一套常服逃命吧。」
「請大王上馬,我等已為大王備好了馬屁。」
說話間,一群王府官吏蜂擁而入,對著劉鸞七嘴八舌的說道。
劉鸞聽的瞬間更沒了分寸。
他像是沒頭的蒼蠅一般在原地轉著圈,揮袖喊道,「你們都別吵了,讓我安靜安靜。」
濟北王府隨行而來的傅、仆、郎中令等凌亂的跪了一地。
「大王,時不我待啊,還請大王速速決斷!」年過半百的濟北傅都快急哭了。
「等等,等等……」劉鸞惶惶不安的說著。
可他越是焦急,內心卻越是難以拿下一個主意。
他的本意是想跑的,可他又擔憂在這樣的天氣里,跑出去會死的更快。
他馬術一般,而賊寇也是騎兵。
就在此時,又有衛士急匆匆的跑了進來,「大王,是官軍!」
劉鸞長長的鬆了口氣,「還好,還好,只是虛驚一場。諸位隨本王出去看看,是哪路朝廷的兵馬!」
眾人神色各異,濟北傅站起來後,又低聲對劉鸞說道:「大王還是多留個心眼的好,朝廷的官軍,現在可並不比賊寇良善幾分。」
劉鸞卻並不以為然,「王傅不必憂心,本王好歹也是大漢的濟北王,他們應該還是會給本王留一份薄面的。更何況,馬上就要到成安了,陛下駐軍於成安,想必沒人敢膽大到在此地對本王不敬。」
眾人跟著劉鸞一起出了草棚,遠遠的便看見一隊騎兵陣勢森嚴的向此地而來。
雨幕無情的兜頭罩下,可身披蓑衣的騎士,好像完全將這大雨置身於外。
被斗笠遮掩的面龐看不見任何的表情,只要他們手中的長刀散發著攝人心魄的威嚴。
「這是朝廷的哪路兵馬?竟如此威武不凡!」劉鸞看的心神震盪,不禁驚呼出聲。
在大漢,他從未見過如此陣列森嚴,殺氣四溢的大軍。
身邊之人盡皆畏畏縮縮,不敢直面。
唯有他身邊那位上了年紀的濟北傅,說道:「此地距離成安不過區區數十里路,恐怕朝廷禁衛,南北二軍中的某一支部曲吧。」
「可傳聞陛下……」劉鸞脫口而出,剛起了個頭,卻又立馬打住。
「大王,您方才也說了,乃傳聞。耳聽為虛,眼見方為實,傳聞可並不一定是真的。」濟北傅說道。
「王傅說的也是。」劉鸞看著迎面而來的這支大軍,整個人激動的不行,「若我大漢皆是如此強盛的兵馬,又何愁天下賊寇難以肅清!只需十萬,不,五萬,絕對能打的那些賊寇讓他們的老娘給他們送終安葬。」
「大王您是王爺,說話不可如此蠻橫無理。」身兼教導諸侯王責任的濟北傅無奈說道。
劉鸞哈哈一笑,「王傅教導了本王半輩子,可還是改變不了本王這樣說話的毛病。我看您要不然還是歇歇吧,如此說話痛快!」
濟北傅無奈的嘆了口氣。
忽然數名騎兵策馬而來,遙遙喊道:「亭下何人?還請通名!」
劉鸞無視大雨,走進雨幕中,沖騎士喊道:「我乃濟北王劉鸞!」
「原來是大王當面。」在確定了來人的身份之後,曹操這才緩緩走了過來。
「下官中郎將曹操,拜見濟北王!」
劉鸞上下打量了一番曹操,說道:「還真是朝廷禁衛,原來你就是曹操啊!」
「無知豎子之名,豈敢勞大王惦念。」曹操謙謹說道。
「曹孟德之名,本王可是如雷貫耳,你們這是要去往何方?」劉鸞笑問道。
曹操神色微楞片刻,這才對劉鸞說道:「若下官告知大王我等的去向,懇請大王准允下官派遣兵馬,護送您面見陛下。」
「這又是為何?」劉鸞不解其意。
還是人老成精的濟北傅在劉鸞耳畔輕聲提醒了一下,這才讓劉鸞反應過來。
劉鸞輕咳一聲說道:「本王只是稍有好奇罷了,你若是不方便,大可不說。命人派遣,本王更是求之不得,這一路行來,山賊神出鬼沒,本王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沒有了後顧之憂後,曹操坦然說道:「梁王拒不服從陛下旨意,陛下震怒,降旨除國!」
劉鸞被嚇得瞬間臉色就變了,「梁王……造反了?!」
曹操不置可否,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但沉默也是一種答案。
「我好像多嘴了。」劉鸞滿是不安,喃喃說道。
曹操對自己這一番話的效果,十分滿意。
他留下了三百名精銳將士後,對劉鸞說道:「大王保重,下官有軍機在身,不敢在此多做逗留。」
「這三百名將士皆是陛下於西園親自訓練的精銳之士,必能將大王安然無恙的送到成安。但也請大王約束部下,不可令他們隨意行走,免得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雖然曹操話說的格外的含蓄,但劉鸞也能聽得出來其中的威脅之意。
只是劉鸞安分守己了一輩子,他聽到這番話,不但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還心裡踏實了不少。
目送曹操大軍遠去,劉鸞沉著臉對身邊的眾人都說道:「還請諸位謹言慎行,莫陷身家老小於危險之地。待雨稍微小一些之後,我們即刻啟程,前往成安面聖。」
「喏!」
眾臣凜然,看著手持長刀立於雨中的三百名將士,個個大氣都不敢喘兩下。
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和這三百名將士相比,隨行而來的那兩百名王府衛士,簡直就是一群廢物。
相較之下,高下立判。
如果一個是高天上的雄鷹,那麼另一個就是地上的爬蟲。
劉鸞重新折返回草廬中,看著站在雨幕中巋然不動的騎士,不禁嘆道:「真乃精兵!」
「夫兵者,就踏馬該是這個樣子。看看,雨都在臉上快流成河了,人家的表情都不變一下,那緊繃的身姿,好似隨時暴起殺人!」
「再看看我們王府的這些個兵啊,將你們帶成這個樣子,本王實在慚愧。」
劉鸞像是在欣賞一位絕世美人一般,欣賞著雨幕中的騎士,口中時不時的就來兩句溢美之詞,橫看豎看,好像怎麼也看不夠。
可他麾下這些官吏,卻絲毫也笑不出來。
「大王,您是不是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濟北傅輕聲說道。
劉鸞回神,笑了一下說道:「意識到了啊,本王怎麼會那麼蠢嘛!」
「梁王有沒有謀逆本王不知道,但陛下肯定是看我們這些諸侯王不順眼了。」
「如果本王走的也稍微晚一點,可能陛下的禁衛也就把本王的王府給堵了!」
濟北傅有些驚訝的問道:「那大王您為何還能如此氣定神閒呢?」
「本王為何不能悠閒?待到成安之後,我就交出所有的食邑,嘿,自請除國,搬到雒陽去住。天下腳下,肯定比在濟北國安全。鮑信那廝最近搞得本王心裡是左右不踏實,現在好了,天賜良機。」
濟北傅:……
「大王您有如此高見,臣下現在也能笑的出來了。」濟北傅老懷大慰,「天下各諸侯王本就是無治民之權,在如此亂世,自請除國,興許還能保下食邑。」
「不要,不要,要什麼食邑,本王現在的財富已經足夠多了。」劉鸞非常乾脆的說道,「要食邑那就是要禍害,你看看外面這些好似鐵打一般的精兵,他們像不像是一堆堆的錢糧?」
「本王猜測啊,陛下現在想弄錢糧,想到已經紅了眼了。在這個時候,本王攬那些東西做什麼?成陛下之美,我也美啊!」
濟北傅再度無言。
草廬內,眾人的氣氛悄悄鬆快了起來。
在這裡的每一個人,就沒有一個不擔憂他們的大王會抗衡皇帝的。
劉鸞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嘿嘿笑了兩聲,「也許啊,本王還能活到天下一統,海晏河清的時候。劉焉這廝啊,其實是真的害人不淺,他在益州過的舒舒服服的,但我們這些封王就要遭罪了。」
「不,是其他的封王,本王除外!」
濟北傅恭維道,「大王您有如此見識,哪怕不再是濟北王,也一定會得到陛下重用的。」
劉鸞忽然有些糾結,「本王倒是也想,可天下間關於陛下的傳言多兇殘啊!」
「若今上當真是這樣一位殘暴不仁的帝王,那我豈不是助紂為虐嘛!」
濟北傅微微頷首,「關於陛下的那些傳言,臣也曾反反覆覆的想過,可臣後來忽然間想到,盧植、朱儁、皇甫嵩三人好像並沒有一位是不辨是非,助紂為虐之臣。」
劉鸞哈哈笑了起來,「本王的老王傅啊,您這想法還真是另闢蹊徑呢,可萬一他們忠的是朝廷,而並非是皇帝呢?您看您這不就是走眼了嘛。」
濟北傅:……
他正要再解釋一下,卻見劉鸞舔著嘴角,陰惻惻說道:「其實本王也很願意當個大奸大惡之臣,屆時我先殺劉焉,這豎子,不為人子!」
濟北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