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言出法隨?

2024-06-11 02:05:05 作者: 隨便老哥

  張濟自己都被自己的智商給秀樂了。

  他樂不可支的對段煨與張繡說道:「行,我本為匹夫,大大方方的便認了。」

  那種智商被摁在地上摩擦的感覺令他十分糟心,索性就直接放棄掙扎了。

  匹夫便匹夫吧!

  本為鄉野匹夫,又何必遮遮掩掩?

  如此大大方方的一承認,張濟心裡反而通透了起來。

  段煨與張繡說的話,他也感覺竟然好像能心平氣和的聽下去了。

  段煨與張繡都對此有些驚訝,但他們也悄悄鬆了口氣。

  

  這個蠻橫無理的傢伙,令他們不是一般的頭疼。

  尤其是張繡。

  張濟好歹是他的叔父,語氣稍微重一點的話,他說都不敢說。

  「看來,我的的確確是冤枉陛下了,我請個罪吧!」張濟也不知道忽然間想到了什麼,他嘀咕了一句,然後衝著北面跪了下來,咣咣三稽首,整了個標標準準的跪拜禮。

  段煨與張繡都看樂了。

  他這個樣子,很難令人再說什麼。

  起身之後,張濟問道:「雖然陛下是為了伏擊援兵,可區區一座單父城真的會有援兵嗎?」

  雖然錯他認了,但這個疑問依舊徘徊在他的心中。

  「應該會有。」段煨並不是很篤定的說道。

  「先前我們巡視的時候,我便發現單父城內正在不斷的增加兵馬,一座彈丸之地按理能有幾千兵馬就已經撐死了,可現在的單父城四面城牆都有人御守,觀其兵力,恐怕都快近萬了,這不可是一座小城池該有的規模。」

  張濟搖頭道:「這可並不能說明什麼?看看涼州,哪怕是最偏僻、荒蕪的城池,當戰事爆發,男女老少皆上城御守,也不是很罕見的事。」

  「守城將士的多寡確實並不能說什麼,可此地主將毫不猶豫的選擇堅守,能說明什麼!」段煨說道,「一座縣域,卻在王師兵臨城下之後,立馬緊閉城門,排兵布陣,這便說明了此地之重要。」

  張濟差點被段煨這一番話給繞暈了,他揮了揮手,嘟嘟囔囔說道:「這種事情還是交給你們去頭疼吧,我去城下罵人,該怎麼打,告訴我便可,太煩人了。」

  段煨搖頭失笑,他覺得自己說的已經挺清楚的了。

  在張濟走後,他對張繡說道:「你叔父能僅憑一腔血勇打到這個地步,真挺不容易的。」

  「這些話,您應該直接與我叔父說。」張繡說道。

  段煨被頂了一句,卻哈哈笑了起來,對張繡愈發的欣賞,「當著他的面,我也時常這樣說。好了,還是說說此戰到底該如何打吧?佯攻單父,此法不可更改。但我覺得我們也應該時刻提防城內兵馬殺出來,需做一路伏兵。」

  「我與段公所見略同,不只是一路,還須另遣一路探馬,提防他方援兵。」張繡說道,「陛下是在縱觀整個占據做安排,但我們也應該做一些具體更加詳細的布置。」

  「一路伏兵,一路探馬,防止我軍陷入兩面包圍的處境。單父城內能在這麼快就募集兵馬上城御守,興許有我們所不知道的一些什麼事。」

  段煨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憂慮,有備而無患。」

  「段公,我們正好三人,便各率部曲,分頭行事如何?」張繡問道。

  「自是大善!」段煨未加絲毫反駁就應了下來,「你麾下多騎兵,便為探馬,提防他路援軍,我率部作為伏兵。」

  「好。」張繡應道。

  ……

  一場大雨澆灌了成安城,泥濘沿著坑坑窪窪的地面,蜿蜒成了一道道溪流。

  樹立在城牆周圍的木樁,在狂風驟雨中搖搖擺擺,格外的不安分。

  劉辯坐在自製的行軍椅上,手中捧著一杯清茶,賞著瓢沱的雨景。

  在他的身側,面無表情的刑衛像一個個一動不動的雕塑持刀而立,氣象森嚴。

  那濃烈的殺伐之意,甚至遮蓋了雨幕。

  曹氏三將踩著泥濘,頂著大雨自遠處而來。

  尚未到近前,他們就不由自主的放緩了腳步,屏住了氣息。

  如此天象下的皇帝,壓迫感實在是太強了。

  「在這樣的天氣下,可否行軍?」三人剛到面前,劉辯就問道。

  曹操三人行過禮之後,曹操說道:「回陛下,可以行軍,只是速度不如天氣乾爽時。」

  「你們誰願意去梁國走一趟?」劉辯問道。

  「臣願往!」幾乎是劉辯剛說完,曹操就立馬說道。

  劉辯本沒有準備讓曹操去,但看曹操的積極性這麼高,稍作思量後,點了點頭,「那就由你去吧,趁著如此天象,將梁王的家眷請到朕的行轅見一見。」

  「他的排場比朕大,他不來,朕只好派人去請了。另,傳旨除梁國,諸縣併入陳留。」

  「唯!」曹操重重應了一聲。

  「僅以本部騎兵,可有把握?」劉辯問道。

  「回陛下,足矣!」曹操回道,「梁國兵眾並不算廣,我軍又以大雨為掩護突襲梁地,有三千騎兵足以。」

  曹操對皇帝現在是真打心眼的服氣。

  不服氣是一點也不行!

  在對待敵人的手段上,這位少年皇帝可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

  聽聽那說的都是人話嗎?

  怎麼會有皇帝拿諸侯王的家眷要挾諸侯王的?

  而且還趁著大雨突襲!

  就這事吧,曹操覺得他就算是當面告訴梁王,梁王恐怕都不會信。

  「這俗話說好雨知時節。這個雨,也算是好雨,就是不太聽話。要是無風,再稍微輕一點,就好行軍了。」劉辯仰頭看著陰沉沉的天幕,喃喃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忽然——風停,雨輕。

  這一幕,把劉辯自己都給驚住了。

  曹操諸將更是震驚的差點把自己的舌頭都給咬了下來,個個目瞪口呆。

  恍如見到了神跡!

  劉辯用力的睜了兩下眼睛,的確是風停,雨輕了。

  現在這雨,就是淅淅瀝瀝的中雨。

  這搞得劉辯有點兒恍惚。

  我這算是言出法隨?!

  這巧合來的也實在是太巧了一些。

  雖然他這個皇帝真的有敕令山川湖泊神祇和天象的權利,但他沒見過那個皇帝真有那麼牛,連天象都給管住了。

  可他今天竟……好像在無意中給實現了。

  這事整的可就有點小牛比了。

  老天爺這面子給的也有些高了!

  不遠處,荀攸急匆匆提筆就寫,可下筆之後卻發現墨早已乾涸。

  急切間,他直接以唾沫潤筆,無比用力的揮毫,「光熹二年,帝駐軍於成安,時暴雨倒灌,狂風傾野。帝敕令於天,俄頃,風停雨微。」

  一口氣寫完,荀攸吹著墨跡,神色激盪。

  沒想到他有朝一日,竟然也能見到如此令人震驚的一幕。

  並且用筆將其記錄了下來,以傳後世。

  這份榮耀,足以光耀門楣,家傳萬世。

  「陛下萬年!」

  曹操等人齊刷刷拜伏在地,高聲呼喝,氣勢猶如山呼海嘯。

  這整的劉辯還有點小不自在了。

  明眼人一看這肯定就是巧合啊,他怎麼可能有那麼厲害,連天象都能震懾。

  但諸將明顯的認真了。

  而且還是無比的認真,那一個個震驚又瘋狂的眼神可瞞不了人。

  「都起來吧,些許小事,何必如此興師動眾。」劉辯只好把架子擺了出來,風輕雲淡說道。

  這感覺,跟他小時候吹完牛皮之後完全一模一樣。

  時至今日,他想起小時候吹過的那些牛,都覺得分外羞恥。

  「臣叩謝陛下!」曹操稽首喊道。

  「起來,些許巧合,有什麼大驚小怪的。朕是皇帝,可不是天帝。」劉辯還是裝不了那得道高人,短短瞬息之間就破功了。

  別人怎麼想的,他也不知道。

  但反正他要是悄悄的把這個事給默認了,這心理壓力實在是有些大。

  比面對四分五裂的天下可大多了。

  「陛下天威浩蕩,一句輕言便令蒼穹變色,狂風斂息,這怎能是巧合!」曹操堅持道,「臣等為陛下賀,陛下萬年!」

  劉辯打心眼裡認定這就是巧合,可曹操等將領顯然不這麼認為。

  「隨便你們怎麼想吧。」劉辯解釋過之後,起碼自己心裡已經能過的去了。

  至於他們要怎麼想,那就隨他們去吧。

  他們說的再邪乎,他也能認。

  畢竟這個時代,不管是士大夫,還是尋常百姓,都崇天畏天。

  ……

  在綿綿不絕的雨幕中,曹操率領三千騎兵出發了,目標梁國睢縣。

  睢縣,乃故閼(e)伯墟。

  睢縣比單父的歷史要更為悠久一些。

  只是除了閼伯台等較為龐大的古建築外,歷史的痕跡已很難尋找。

  閼伯墟因閼伯而得名,閼伯乃帝嚳(ku)之子,商部落的始祖,被後世尊為火神。

  他最初的封地,就是睢縣。

  淅瀝瀝的雨幕下,道路無比濕滑,馬上的騎士不敢放肆奔跑,只能放緩腳步前行。

  隨曹操而來的曹純,有些不解的問道:「兄長,陛下為何要在下雨天下令出征?這本不利於行軍,等趕到睢縣人困馬乏,也不好打仗。」

  身披蓑衣的曹操還很有興致的欣賞著雨景,聞言笑道:「當你這麼想的時候,敵人一定也在這麼想。既然梁王已經做好了謀逆的準備,睢縣必有所防備,可這樣的天氣,雨幕又這麼大,他們防禦定然鬆懈,甚至於城門都不會關。」

  「我大軍緩步前行,人馬皆不至於到睏乏的地步,甚至都有可能長驅直入睢縣。」

  曹純恍然,「愚弟這算是又學到了一招,出他人之意料,就算是奇策!」

  「說奇策雖有些勉強,但這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曹操說道。

  大軍前行不過四十餘里,忽見有數百人正在官道旁的茅草亭旁搭棚避雨。

  曹操瞬間警覺了起來,他低喚了一聲,「曹純!」

  曹純瞬間會意,令旗揮舞間,將士們紛紛持刀在手,氣勢陡然凜冽。

  眾軍擺開陣勢,殺氣森森向前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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