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關於攛掇他人造反這件事
2024-06-11 02:03:53
作者: 隨便老哥
何太后像是一條即將渴死的魚,滿懷期待的等著袁隗從西園為她帶來逆風翻盤的好消息。可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袁隗入西園,簡直像是泥牛入海一般,從此便杳無音訊了。
何太后這些時日的心路歷程,宛如一條崎嶇的山路。
她也從一名心懷憧憬的少女,漸漸的快變成了一尊望夫石。
「袁隗這老東西是不是也拋棄了孤?」何太后倚在石橋上,目光空洞無神。
張讓已經記不清楚這話太后到底念叨了多少遍了。
他已經絞盡了腦汁,真不知道再如何為太后圓說此事了。
「太后,要不然……您還是算了吧。」這一次,張讓鼓足了勇氣勸說太后放下。
他很清楚,面對那位深不可測的皇帝,太后已經無力回天了。
她是爭不過自己的兒子的!
何太后豁然轉身,臉色陰沉的可怕,「你方才勸孤放下?」
「……是!」張讓低著頭說道。
何太后冷笑道:「我的兒子我很清楚,他沒有這麼大的本事。只要除掉他身邊那些妄圖挑撥我與皇帝母子關係的人,他依舊會奏事東宮,成為那個懂事孝順的孩子,這個天下也會重新回到原本的樣子。」
張讓默然不言。
他很清楚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了。
當有人說是袁氏在背後攛掇皇帝的時候,他信了。
當有人說是盧植、皇甫嵩等人在暗中發力的時候,他也信了。
可在細細回憶了一番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之後,張讓覺得這一切都不能信。
而且也不需要過多的證據。
僅僅只是皇帝斬殺諸中常侍時那狠辣果決的作風,便足以證明一切了。
這一切事件背後的始作俑者,不是旁人,一定是皇帝本人。
他也差點被曾經的皇帝蒙蔽了雙眼。
就如此刻的太后,到現在還被蒙蔽著,依舊難以相信這一切。
「太后,您始終是陛下的生母,若適可而止,我想陛下也不會再故意為難的。」張讓小聲勸道,曾經他也是個無所不用其極的人,可現在他連說話的聲音都生怕大一點。
何太后是他現在唯一可傍的一棵樹。
若這棵樹倒了,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何太后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張讓,「孤乏了,若袁太傅進宮,讓他直接來寢宮見我。」
「……唯!」
張讓躬身應道。
目送何太后的車輦離去,張讓看著微風吹動的清澈湖面,忽然間生出來一頭栽到裡面的想法。
若太后再度失敗,他擔心自己的結局會無比悽慘。
遠不如這樣一頭栽下去,來的乾脆直接。
……
何苗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當一個人在高壓逼迫下,到底有多麼強大的動力。
他率領麾下不到六千的士兵,用時一個半月,就把京兆尹給掃蕩了個乾乾淨淨。
他甚至於連捉拿盜賊這種本屬於縣尉的事情都給幹了。
可以想像,當一群蟊賊在得知自己正在遭受六千大軍圍堵的時候,該有多絕望。
當劉辯收到種勛的奏表,知道這件事之後,表情跟便秘了似的。
「朕這位母舅,現在是真不想給朕一絲一毫動他的機會啊,看看這幹的事,簡直乾淨到了極致。」劉辯忍不住讚嘆道。
這事辦的,就讓他真挺無奈的。
他是想找個機會弄死這位名義上的舅舅的。
結果……人家這實事辦的實在是有點狠,讓他完全無處下手。
這話說的,讓堂上荀攸和陳琳面面相覷。
皇帝為了殺母舅,也算得上是無所不用其極。
「陛下,既然何將軍有這麼大的本事,那不妨讓他繼續做下去。」荀攸說道。
劉辯攤了攤手,「好像朕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你們都說朕應該顧忌一下名聲,既然要顧忌名聲,朕自然不可能眼看著人家將事情辦的這麼漂亮,還非要找個茬給弄死。」
荀彧、陳琳不禁默然。
「陳琳,你看看你乾的這事,怎麼就能說服不了他們呢?」劉辯不爽的問道。
陳琳立馬拜伏在地,「陛下,是臣無能……」
「無能這兩個字不能成為你以後的理由,朕也不希望聽到『無能』二字。」劉辯說道,「在謀廢立之事上,你乾的很不錯,但你攛掇他們謀逆的本事還需再提升一二。」
「朕是相信你的,你可不能令朕失望。」
「……唯!」陳琳面露苦澀,生無可戀的看了眼荀攸。
名聲這個東西,大概從此以後,算是跟他無緣了。
荀攸想起了皇帝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刮骨療毒。
於是乎,他說道:「陛下,若能驅虎吞狼,便可不必直接殺了虎。」
「三輔乃至於整個關中,盜匪、黃巾、馬賊橫行,以他們為刀,若能順利的解決了匪患,也算得上是一樁功勞。」
「臣以為在此時陛下不必過於著急,而應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涼州與關東。」
「閻忠、韓遂乃是大患!」
劉辯微微頷首,「西邊確實是心腹大患,不過,閻忠只是被韓遂等人推出來的,倒不足為慮。但韓遂此人野心勃勃,一直意圖率兵東進,現在有皇甫嵩率軍在西,若不圖進攻,防守自不會有什麼問題。」
關於涼州的一些事情,劉辯記得已不是很清楚了。
但他知道兩件事。
董卓跟這幫人一直是有聯絡的,而且在入長安的時候,與韓遂等人約好了合兵。
其次,韓遂等人雖然看似兵強馬壯,有十數萬之眾,但其實內部很混亂。
韓遂與馬騰是聯合時間最久的,但也反反覆覆的分分合合。
這些割據勢力,總會因為一些大大小小的問題而在短期內發展成為相互的攻伐。
「陛下知道閻忠此人?」荀攸有些意外的問道。
劉辯隨口說道:「曾偶有耳聞,據說乃是涼州名士。」
「是,閻忠在涼州確實有很好的名聲,他善於察人,曾說賈詡有張良、陳平那樣的英奇才略。若陛下不提,此事臣是不敢提的,但既然陛下知道,臣不妨斗膽,閻忠為叛軍首領,恐不會長久。」荀攸說道,「此人還是有一些氣節的。」
「公達看來也很善於察人。」劉辯笑了笑,「你認為賈詡是否真的有這樣的才略?」
漢時就有這樣的風氣,說的準的都出名了,說的不準的估計大家都當一樂子聽了。
「他是有的。」荀攸的答案很肯定,「但此人行事刁鑽詭譎,心中並無朝廷。」
「看來公達的確很善於察人!」劉辯大笑了兩聲,接著說道,「涼州是一個亂攤子,若要向西用兵,在朕看來,就必須將他們一桿子全部打死才算勝利,沒有必要用添油戰術。」
「涼州的這股,不,這幾股賊人他們有一個很明顯的毛病。當朝廷打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會擰成一股繩,而當他們暫時安穩下來,亦或者準備劫掠某地的時候,總會出現一些矛盾,而致使各方大打出手。」
「朕以為,在牛輔、李傕等人被驅趕至西之後,朝廷可暫時靜觀其變,給他們一個打起來的機會!」
陳琳卻說道:「陛下,對待敵人,不可靜待事情發生變故。臣以為朝廷應該插手此事,讓它發生一些變故。牛輔、李傕率領著董卓麾下最為精銳的兵馬,且兵多將廣。」
「而韓遂、馬騰等人也並非是好易於的貨色,他們極有可能會打起來,但也有可能會合兵一處,轉而攻打朝廷。若這幾方合兵一處,皇甫將軍的壓力恐怕便如泰山一般大了。」
「臣以為坐而靜觀其變,乃下下之策。」
荀攸微微頷首,附言道,「陳公之言,也是臣想要說的。陛下萬不可將戰事的發展寄托在敵人的手中,牛輔、李傕等皆為悍將,麾下又有多員能征慣戰之將。而韓遂等人亦是悍匪,又有如賈詡這般人物輔佐,已然已成一方氣候。」
「若能使他們內鬥,對朝廷而言,必然是最好的局面,但不可坐等。」
「臣以為陛下可派遣使者入涼州見一見韓遂與馬騰,接受他們的條件,招安他們,令他們在涼州堵截牛輔、李傕等叛軍。」
劉辯雖然有穿越者先見之明的依仗,但荀攸與陳琳都這般認為,他還是選擇相信這兩個人的判斷。
畢竟,歷史在現在已經發生了一些改變。
失去了董卓統御的西軍本已四分五裂,牛輔等人各自擁兵而立,現在皇甫嵩與呂布將這樣一支叛軍驅趕到了西邊,他們與韓遂等人是合還是分,其實發生什麼都是有可能的。
若他們當真在某個條件下,合兵一處,這對於朝廷而言,無疑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
劉辯雖然短時間內脫離了性命之危,但他所面臨的危機依舊巨大。
西有韓遂、牛輔,東有袁紹、袁術,南有劉焉、劉表。
更遠的地方還有公孫度、士燮等。
這每個人於他這個皇帝而言,都是實打實的藩王。
只是有些人已經造反了,而有些人只是暫時不遵朝廷詔令而已。
「何人可為使?」劉辯下意識的復又翻開了那道奏表。
紙上的文字沒有一個躍入眼帘,心中想的全是東西兩邊之事。
荀攸目中帶著笑意,看向了陳琳。
陳琳悚然一驚,立馬向一側撤了一步,上言道:「陛下,故太尉馬日磾、司空劉弘,太中大夫王允,甚至於太傅袁隗皆可為使。以這些人為使,不但可彰顯朝廷威儀,也能讓韓遂、馬騰感受到朝廷對他們的重視。」
一口氣說完,陳琳喘著粗氣看了眼荀攸。
老傢伙,又想害勞資,還好我機智,說的足夠快。
可還沒等陳琳嘚瑟一下,就聽荀攸說道:「陛下,臣以為陳公最為合適!」
陳琳:……
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