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4章 決絕

  穿著秦雨桐衣服的聶盈此時正衝著於子規露出了一抹笑容，恍惚間，她似乎想起了曾經第一次見到於子規的情景。

  那時的他分明就是個小兒郎，比她還要小上幾歲，卻是成日一副小大人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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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有一天她忍不住，告訴於子規說：「你這樣繃著臉，一點也不像他。」

  於子規問：「他是誰？」

  「他就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就是個英雄。」聶盈將蜀國太子的一切都描述給了於子規聽，那是蜀國出事以後，她第一次對旁人說起過這些。

  從那以後，於子規似乎就改變了。

  不再板著臉，性格也漸漸地開朗了起來，一開始有些笨拙，可是後來似乎越來越得心應手了，也似乎越來越像曾經的太子哥哥，那般灑脫不羈，快意恩仇。

  下一瞬，聶盈已經落入了於子規的懷裡，於子規看著此時臉上含笑的聶盈，雙目赤紅，手腳都在顫抖的想要捂著她不斷流血的傷口，怒道：「你在幹什麼？你是瘋了嗎？」

  「我，我只是，不想，不想你做錯事，放了她，好不好？」聶盈此時只覺得喉嚨一陣的腥甜。

  「我放了她，你能好好的嗎？」於子規抱著聶盈，眼眶中一片霧靄，鼻尖酸澀之下，剎那間，淚水就已經滴落了下來。

  「對不起……」聶盈看著於子規落淚，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於子規落淚，這麼多年以來，他們幾乎一起長大，一起受到訓練，可是於子規哪怕再苦再累，受了再重的傷，都不曾流淚過。

  但是如今，卻是因為她流淚了。

  也許，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對于于子規的意義，也突然明白了於子規對她的意義，可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晚到，只能容許她說一句對不起。

  「我不要對不起！聶盈！你給我活過來，你聽見了沒有？我命令你給我活過來！」

  於子規睚眥欲裂的怒吼著，像是一隻困獸一般，他無法接受是自己的雙手親自要了她的命！

  明明一直以來，他想要的，都只是她的一笑而已，可是為什麼到了最後卻是成了這般境地？

  「於子規……對不起，若有來世……我希望，我希望，盛世，太平。」

  聶盈拉住了於子規的手，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裡，隨即笑著笑著，閉上了眼睛，在閉上眼的那一瞬間，一滴晶瑩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滾落。

  「聶盈！」

  於子規看到懷裡已經沒了氣息的人兒，不由得發出了驚天地的咆哮聲，那等咆哮像是要將整個蒼穹都給捅破一般。

  「聶盈姐姐……」

  秦雨桐此時正站在不遠處，驚愕的看著已經沒了氣息的聶盈，整個人有些像是被雷劈中一般，無法動彈。

  她剛剛醒來的時候，就已經發覺不對，自己的衣服已經被換走，她擔心聶盈有事，就一路尋來，沒想到卻還是已經晚了！

  於子規聽到秦雨桐的聲音，猛地掃向了秦雨桐，眼底的紅光像是猛獸一般，幾乎要將秦雨桐整個人都給吞噬進去。

  「她因你而死！那你就替她陪葬吧！」

  於子規怒氣騰騰地開口，隨即卻又輕輕的將聶盈的屍體放在了邊上，這才衝著秦雨桐大步的邁了過去，手中隨手拿起了一把砍刀狠狠地劈向了秦雨桐。

  秦雨桐還來不及傷懷，就見到於子規的刀已然劈來，頓時連忙向邊上一滾，從邊上一名蜀國遺民身上拔出了刀，擋住了於子規的攻擊。

  「噹噹當」，大刀的碰撞聲不斷響起，那於子規毫無任何章法的接連劈向秦雨桐，像是要發泄所有心中不滿和怨怒一般。

  在盛怒和悲慟之下，於子規的所有刀法都像是瘋了一般。

  秦雨桐不斷地抵擋著，哪怕是她力大驚人，也是被於子規這種強攻之下震得虎口發麻。

  「哐當」一聲，秦雨桐手中的刀被劈成了兩截，隨即那於子規也像是癲狂一般，露出了森然的笑容大喝道：「死吧！」

  於子規手中的長刀高高舉起，狠狠地看向了被震倒在地的秦雨桐。

  這等疾速之下，秦雨桐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得以反抗，下意識的閉上了眼。

  可是預料之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她有些詫異的緩緩睜開了眼。

  只見到於子規依舊站在她的跟前，而從他的胸口處一道箭矢穿透了他的心臟，箭尖還在微微的顫抖著，箭尖上染著的血跡正滴滴答答的往下落著。

  於子規捂著胸口，下意識的往一個方向望去，只見那邊一道穿著藏青色長袍，猶如謫仙一般的男子正彎著弓，淡漠的看著他。

  那男子身形挺拔，氣質矜貴，下意識的，於子規似乎就明白了來人的身份，他苦笑了一聲，踉蹌了兩下，隨即拔下了胸前的箭矢，努力站直了身子，看著那男子問道：「你就是，蜀國，太子玉夙？」

  「是。」

  「哈哈哈……哈哈哈……聶盈啊聶盈！你說你是不是傻呢？若你不一意孤行，如今不就可以看到你心心念念的人了嗎？」

  於子規突然笑了起來，笑聲之中帶著一絲悲慟，他跌跌撞撞的走向了聶盈的屍體，隨即奮力的抱起了聶盈。

  哪怕他胸前的傷口不斷的在向外淌血，可是他卻渾然不覺。

  「於子規！你要幹什麼？」

  秦雨桐根本沒有空去濾清那蜀郁怎會出現在此處，更是沒有空去想他的身份，只是看到於子規抱起聶盈的瞬間，心中有了一絲不妙的感覺。

  她連忙站了起來，朝著於子規沖了過去。

  可是於子規卻是衝著她微微一笑，笑容帶著幾絲瘋魔一般的決絕。

  「她的心雖不在我的，可是……她的靈魂，卻必要陪我永墜地獄！」

  於子規說著，根本沒有任何留戀的抱著聶盈轉身一躍，向著那萬丈深淵跳了下去。

  「我知道他回來了，我也知道他沒有死，只是我沒想到的是，即便如此，依舊沒有辦法提前一步將你的心留在我這裡，既如此，那麼來世，我定是要先他一步來到你身邊的。」

  秦雨桐衝到了懸崖邊上，看著已經不見蹤跡的於子規和聶盈，全身像是沒有力氣了一般，癱軟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