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玉面閻羅

  半夜，謝堯聽到屋頂傳來翅膀撲騰的聲音，醒了過來，一開窗，一隻跟夜色融為一體的大黑鷹落在窗台，他從鷹腿上取下信筒，打開一看，面色霎時沉了下來。

  宮裡傳來消息，楚元帝的毒解了，但解毒之後，人卻並未甦醒，陸從衍疑心楚元帝除了傷身的毒藥之外，還中了「睡美人」，也就是蘇含玉曾經中過的那種毒，會讓人靈魂消亡的毒藥，這名字是蘇含玉開玩笑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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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楚元帝吃了「睡美人」的解藥之後，人雖然醒了，卻因為前一種毒的解藥和「睡美人」的解藥結合在一起，形成了新的毒藥，毒發攻心，性命垂危。

  真是好算計，同時下了兩種毒藥，一種身死，一種魂滅，只要有一種毒沒解，人都會死，可要是同時服下解藥，又會中第三種毒。

  太醫院目前拿這種毒藥一點辦法都沒有，而蘇含玉那邊，紅將軍也不知道還有這種結合方式，自然沒有現成的解藥，它催生了部分幼蝦，但裡面並沒有變異蝦。

  謝堯懷疑，便是連下毒之人，也不一定知道有解藥。

  儘管如此，他還是下令給暗衛，讓他們對皇后和太子逼供，不拿出解藥他們也別指望活下去。

  黑鷹離開之後，他沒了睡意，他要儘快解決這邊的戰事，趕回京城，不然……怕是連舅舅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第二天一早，謝堯便召集各營統領，安排道：「今天我們兵分十四路，每一路前往一座城池，在天黑之前，必須拿下城池。」

  立刻有人反對：「將軍，且不說我們天黑之前能不能趕到那些城池，就算能，我們總共才十幾萬人，兵分十四路，豈不是每一路只有一萬人？蒙軍每個城池都留了四五萬人，他們還守著城池，我們怎麼可能打得過？」

  其餘人看謝堯的眼神也跟看瘋子一樣，今天他們能這麼快搞定烏城，除了烏城的將領都被謝堯殺了之外，也有他們人數比蒙軍多的緣故啊，三個人殺一個人，怎麼可能贏不了。

  但是換成一個人殺三個人，那不是故意給人家送人頭嗎！

  而且謝堯又沒有分身，他們分成十四路，他難道還能出現在所有城池替他們殺掉將領，打開城門，讓他們輕易攻進去不成？

  謝堯並未立即回復，他把手中拿著的紙張每人發了一份，蔡老大識字，看到抬頭寫的「軍令狀」三個字，便嚇了一跳，再往下看，竟然是不在今天攻下城池就甘願赴死的聲明。

  「桌上有筆墨，你們簽個名吧。」謝堯淡淡道。

  各營統領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行動，謝堯挑了挑眉，問道：「怎麼？不會寫字？按個手掌印也行。」

  蔡老大身為先鋒營統領，在其他統領面前有幾分面子，見他們都沒說話，只好挺身而出，回道：「將軍，您這軍令狀是不是太嚴苛了點，有的城池很遠，我們一天未必能趕到啊。」

  「以昨天的腳程，最遠的城池你們只需要十個時辰就能趕到，還剩下兩個時辰讓你們作戰，難道不夠嗎？」謝堯反問道。

  你特麼是不是沒把我們當人！

  昨天奔襲五個時辰，他騎馬走的都磨破腿了，更別說那些步行的士卒，腳上都不知道起幾個泡了，休息了一個晚上根本沒有緩過來好嗎，居然又要他們走十個時辰！

  而且，累得奄奄一息了還要在兩個時辰之類攻下一個城池，真的不是做夢嗎？如果是做夢，他倒可以做大一點，不如騰雲駕霧飛過去，讓雷公電母劈死蒙軍算了。

  蔡老大簡直不知道該怎麼吐槽是好，謝堯自己超脫凡人，就不把他們當凡人對待了吧。

  其他人跟他同樣表情，顯然都不覺得謝堯說的話可行。

  謝堯見他們不說話，拿起了自己的佩劍，抽出劍身，面無表情道：「我麾下不留無用之人，你們若是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不用等到一天之後，現在就不用活了。」

  劍身雪亮，沒有一絲血跡，但看到這把劍的人，沒有一個忘記昨天在城牆下看到的那一幕，他們清楚知道，在謝堯面前，他們連一招都對付不了。

  蔡老大惜命得很，默默垂下眼瞼，安靜得跟個鵪鶉似的，但有莽撞的，聽了謝堯的話蠻橫道：「老子就是不簽，就不信你真敢砍老子腦袋！」

  話音未落，他的脖子上便多了一根血線，連驚訝的表情都來不及做出，就倒地身亡。

  謝堯他，真敢砍。

  蔡老大等人噤若寒蟬，一句話都不敢說，謝堯是來真的，他不是在恐嚇他們，不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他真會殺人。

  蕭重來了西北軍其實也動不動殺人，但謝堯比他可怕多了，蕭重起碼還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或者暗地裡讓人去做，但謝堯不是，他一句廢話都沒有，聽話，活著，不聽話，死。

  這一刻，部分將領的記憶終於被喚醒了，他們想起來，自己還是個卒子的時候，謝堯在西北軍就是說一不二，從不廢話，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肆意妄為目無軍紀而不得好死。

  「玉面閻羅」這個稱號是用人命堆出來的。

  是誰給了他們勇氣，竟然覺得謝堯好欺負。

  他們還在發呆，謝堯輕輕說了句：「怎麼，都覺得做不到，不打算立軍令狀嗎？」

  眾將領這才驚醒過來，全都撲過去搶筆，開什麼玩笑，能活著誰想死啊，就算一天之內奪不下城池，至少能多活一天是不是。

  蔡老大顫巍巍地簽了自己的名，他原以為留給自己對付謝堯的時間還很多，但形勢告訴他，不多了，若不能在這十二個時辰之內幹掉謝堯，就沒機會了。

  他尋思著自己怎麼都要跟謝堯一路，卻沒想到謝堯讓他們抽籤決定誰帶兵去哪個城池，蔡老大脫口而出：「將軍您跟哪一路是不是也要抽籤？」

  不知道他的運氣夠不夠抽中和謝堯同路。

  謝堯回道：「我每一座城池都會去，會在你們抵達之前為你們開路，只要你們不偷奸耍滑，就不用擔心完不成軍令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