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4 解圍
2024-06-11 00:57:39
作者: 戎衣公子
秦深聯合雙駝峰的山賊成功截回了糧草,幫著前線大營挺過了這一關。
建州軍糧草告罄,對於前線只能圍點打援,並不能真正強攻下來——沒有這一批糧食,他們難以為繼,在嘗試攻城三次後,主帥終於下令撤軍,渡河南撤,再行修整。
前線危機破,殷忠率領幾百兵馬來山寨尋她。
不僅將糧草運了回去,還收編了這百個山賊,給了他們正式的兵卒身份,
每個人記了軍功,走路腰杆也挺直了不少。
回程路上,秦深穿上甲冑,騎著一匹青色的大馬與殷忠並排走著,她迫切問著京城的現狀,想知道衛槐君現下的境遇。
殷忠的表情反饋並不好,欲言又止。
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瞞著秦深,只是他並不擅長說謊,躲閃的眼神已叫她看出了不對勁兒。
「你不必騙我。」
她眸光沉著,半點不肯含糊。
殷忠擰著眉宇,低聲道:
「荊禾利用他的身世大做文章,把朝堂攪亂的一塌糊塗,百姓都是軟耳朵,三人成虎,自然人心也就偏了。且建州軍營有一支騎兵走了海路,聯合西山寨圍了京城,雖城防難破,但他利用人言可畏,讓京城內部自相殘殺。」
秦深挽著馬韁,心思沉沉,念及這樁子事,實在要為衛槐君抱不平:
「他為漢室、為百姓做了那麼多事兒,就算他身上有一般建州人的血,那又如何!總好過那些實實在在的漢人,為著榮華富貴忘了姓誰名啥,只為建州賣命的走狗好吧?」
一想起這個人,曾經還喚她一聲師傅,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利益當前,有心之人只會揪著他的錯處,為自己謀得權欲,哪裡還會記得他為漢家做過的事了……哎!」
殷忠也很苦惱焦灼。
若不是衛槐君有言再先,要他一定護著秦深,他怕是早就快馬一匹,殺去京城幫忙了。
秦深沉默著不說話,良久後才開口:
「我要去京城。」
「不行!」
殷忠沒多想,立刻打消了她的這個念頭。
「我要是說,我能改變他的輿論處境,你能放我回去麼?」
秦深言之鑿鑿,其中篤定之意,讓殷忠也有片刻猶豫。
「你的意思是說,你有辦法證明丞相不是建州之後?」
秦深嘁了一聲,目露不屑,淡撇撇開口道:
「我從未覺得這是一種恥辱,既是事實,也何必去證明?我想告訴世人的,是他們忽略的、和那些被惡語掩蓋的真相。」
「可、可是京城太過危險——」
「這裡就不危險了麼?若不是劫糧成功逼退建州大軍,南境防線一旦潰敗,圍攻京城的荊禾便沒了後顧之憂,那就我們一敗塗地,再無迴轉的餘地了。」
殷忠愧然無語。
沉默了良久後,才抬眸對上了她堅定的眸光:
「你打算怎麼做?」
秦深思忖片刻,緩緩啟唇:
「我一人去往京城就足夠了。若你信我,便去說服營中帥將,請他們不必再等京城消息,直接拔營過江殺去金陵!到時候,就看荊禾是繼續和衛槐君耗著,還是回救金陵。」
這一招釜底抽薪,看似有奇效,可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這一次,不過是用糧食告罄的情勢,暫時逼走了建州大軍而已。
漢軍要想過江圍困金陵,豈不是還有一場硬碰硬的正面仗要打?
殷忠剛想說秦深這不切實際的瞎指揮,便聽身後另有馬蹄聲,緊密的跟了上來。
靄宋換下了女裝,不肯穿漢軍甲冑,依舊是一身洗不乾淨的白袍。
他寬袖逶迤,好整以暇的勾起了一抹淡然笑意:
「有了我,豈不是可以不戰而勝?」
秦深和殷忠紛紛向他看去,在他眸中看到了忽明忽暗的光,和隱忍後做出的決定。
靄宋的意思很簡單。
由他隨軍立旗,發布金陵皇帝夭折的消息,以皇長子的身份回歸南境。
不必帶著漢兵投誠這種令人懷疑的藉口,他只要用那百來個雙駝峰的山賊就夠了!
將士殺伐在外,為國為家為君主。
如果聽說金陵的小皇帝死了,唯一能繼承江山的,只有這位曾經的皇長子,如何還能舉刀相向?
而靄宋也有自己的心思。
無論是衛槐君贏了荊禾,對金陵大肆用兵,還是荊禾勝了,從南境發兵一路攻城奪地,打下北境的州府郡縣,兩邊殺伐征戰,都是無可避免的。
他既不願看著同族人流盡鮮血,不戰,是最好的結果。
相信他拿回了金陵的政權後,再和衛槐君談條件——
在南北統一的巨大誘惑下,自己也能替建州族人更多的爭取利益和太平。
只是唯一令他放不下的事,還是秦深一人罷了。
在這裡,他要跟她分道揚鑣,一個沿道北上,一個渡河南下。她身子不知道怎麼樣了,還來不來得及,撐到一切結束的那日?
如果……
她肯跟著他一起去金陵。
這個念頭一出,他難免自嘲笑了起來。
不必問了,她的人還在這裡,心早已去了京城衛槐君的身邊,他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勸她去金陵。
*
回到了前線大營。
殷忠和毛嫂子去中軍帳復命,把原委說給帥將們聽,也把江南大營的遇伏的事兒也一一道來。
順便,商討下靄宋提出的主意。
一開始,所有人都覺得他不懷好意,可當他只要那雙駝峰一百山賊的時候,大家又沉默了下來,開始認真考慮這個計謀的可行性。
秦深去了一趟醫帳,見了一把年紀,還在裡頭治病包傷的殷老伯,不禁熱了眼眶。
輕喚了一聲:「師傅。」
殷誠立刻扭過了身,見到秦深他也有些驚詫。
閒話不了太久時間,醫帳中的傷患太多了,前幾日建州軍糧草不濟,起了最後一搏的心思,也就是那一撥攻城漢軍守住了,才致使他們退兵回去。
但是士卒損傷過多,傷得慘烈。
這幾日營帳中也是人滿為患。
秦深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悶頭洗手,穿上攀膊,高高撩起了寬大的袖子,加入到醫倌的隊伍中去。
她早就是殷誠的徒弟,這麼多年過去了,與他配合起來,依舊默契十足。
她經手的傷者,傷口癒合的很快,也沒多少痛苦,處理手法乾淨老道,還帶著幾分不符合常理的神奇的效果。
邊上其它的醫倌看得傻眼,紛紛好奇:從哪裡來的一個醫術精湛的小醫倌?
……
秦深一直藏著把刀在手心。
趁著別人不注意,她便在掌心切口子,用自己的血替士卒療傷。
一直忙到傍晚時分,等所有的士卒都包紮好了,她才有空自己處理傷口——
簡單包紮了一番,忍著失血過多後的頭暈,她踉蹌的走回自己的帳子。
咚得一聲。
她好像撞上了誰的胸膛?
剛想說一聲抱歉,可頭一抬,她兩眼擦黑,整個人向後倒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