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6 她成了藥

2024-06-11 00:57:06 作者: 戎衣公子

  服食神藥,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可只要有一絲希望將衛槐君和大家救出來,秦深沒有得選。

  入口苦澀褪去,她的腹部猶如火燒。

  周身泛起鐵青之色,手臂上的青筋像蚯蚓一般爬了起來——

  她耷拉著腦袋,痛苦得抵著胃部,整個人像只蝦米一般弓著,難受地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秦深!」

  衛槐君一直喚著她的名字,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兒,他拼命推著身上的巨石想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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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服下了這粒東西,不管傳說是不是真的,都會要了她的命的!

  秦深理智漸散,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身處何地了,她心中只有一個執念,就是要推開那一塊礙眼的巨石。

  伸手觸在石頭上,她覺得雙腿像灌了鉛一般,雙臂卻有源源不斷的力氣,能夠讓她緩緩推動巨石了!

  隆隆聲響起,巨石一寸一寸被推開——

  她緊咬牙關,奮力一掰,將眾人的生路給挖了出來!

  壓在身上的力量卸去,衛槐君踉蹌從亂石堆中爬了出來,太簇和酉蘇吃了一嘴的石灰,啞著嗓子跟著出來了。

  靄宋已昏厥了過去,不知是不是還活著。

  太簇拼著最後一絲力氣,將他也從石碓里拖拽了出來。

  除了衛槐君,沒人知道秦深是怎麼做到的,竟憑一己之力,將這樣一塊巨石給挪開了?

  來不及向他們解釋,衛槐君緊緊盯著秦深,擔心她身體後續的變化。

  「啊!!」

  秦深痛不能抑,跌撞著撲到了一邊,著了魔似得想要將腦門重重磕上了牆壁。

  衛槐君拖著麻木的腿,匆忙撲上前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想制止她自殘的動作!

  「放開我!」

  她頭疼欲裂,整人的骨頭像是拆了重鑄一般,生不如死。

  神智漸失,不辨敵我。當衛槐君攬上了她的腰時,她立刻掰上他的手骨,反向一折,像丟破布一般丟了出去。

  衛槐君手臂有傷,這一折,更是輕而易舉甩掉了他!

  太簇在邊上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沒想到這是秦深的力道!

  衛槐君的背脊撞在牆上,嘴角溢出鮮血——

  他有些狼狽的爬起身,單手扶著牆壁,看著頃刻要覆滅的浮屠塔,和完全喪失理智的秦深,他冷言道:

  「你們先走,我帶她出去,這裡不能再留了!」

  太簇點了點頭,背起靄宋,拽上酉蘇率先衝出了大門。

  衛槐君脫下身上的衣服,卷上了秦深的腰肢,趁著她現在還不會使用自己的力量,他以柔克剛,將人卷出了浮屠塔。

  飛身落在塔外,下一瞬,整座浮屠塔哄然倒塌,將這個千年秘密盡數埋葬了起來。

  *

  神藥終究只是一個傳說,誰也不知吃了它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饒是衛槐君,也對它的效力知道的不多,他甚至不知道秦深,究竟是活著還是死了!

  「她、她怎麼了?」

  太簇看著不停嘔血的秦深驚詫不已。

  「她服了藥。」

  衛槐君想要靠近她,卻受制於她失控的力量。

  秦深不停嘔血,從血痰到滿口的鮮血,從殷紅到後來的烏黑。她搜腸刮肚,像是要把心肝脾肺腎全吐出來似得。

  肉胎錘鍊,筋骨重磨,痛苦折磨著她,也吞噬著她。

  「秦深,你看著我——」

  衛槐君知道,這個時候,只能靠她自己硬挺過去了。

  挺過去了,或許是她操縱「神藥」賦予的力量,熬不過去,她或許就成了無上力量的附屬品,喪失理智,變成一個沒有溫度、理智的血肉。

  牙關咬出了血,秦深逼迫自己想著胭脂、想著西林院子,想著衛槐君許諾下的田園歸隱。

  她明白,生死存亡皆是一念。

  她要離開這裡,和他一起完好無損的離開。

  這種慾念太過強烈,和身體中的力量拉扯對抗,同時也無情折磨著她。

  額頭的髮絲被汗水浸濕,濕噠噠黏在一起。

  「疼……」

  她還有理智喊疼。

  衛槐君眸光黯淡,立刻上前擁住了她,恨不得自己來替她受這一些苦果。

  他是絕望的,比方才困在絕境中更加絕望!

  如果秦深熬不過去,他不會允許她離開這裡,親手了結變成怪物的她,或許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事了。

  秦深感受著骨節的寸寸膨脹後又驟然緊縮。

  將呼之欲出的能量,填充、擠壓、凝縮……周而復始,循環因果,不將她狠狠折磨死,誓死不罷休!

  一聲悽厲的慘叫聲響徹地底,震的玉石塔碎屑紛落。

  衛槐君被她擊出了一丈遠——

  等他再抬眸看向秦深時,不免愣在了原地。

  秦深的雲鬢染上霜華,一頭青絲如雪,背脊孤涼,像用盡了一生的力氣,凝固在了此刻。

  「秦深?」

  衛槐君囁嚅開口,低沉的嗓音中,是他不可言說的畏懼。

  「恩。」

  良久後,她才回聲應他。

  聲音溫淡,沒有什麼情緒的起伏,就像往日的她一樣。

  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又好像什麼都變了。

  衛槐君向她緩步走了過去,猶豫著抬手,停留在她的雙頰邊,卻沒有勇氣撫上去。

  秦深眸光淡然,她笑著握上了他的手牽引著,覆在了自己微涼的臉上。

  「我沒事兒了,我贏了它。」

  不再是充滿霸道的力量,她手心軟軟的,是女子該有的手勁兒。

  衛槐君很詫異,秦深竟然卸去神藥的力量,除了這一頭白髮,她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你、真的沒事麼?」

  「恩,只是,我好累。」

  身體已經透支,她只覺腿肚子一陣陣地打顫,下一秒便要滑脫坐地。目光開始游離,她軟下了身子,靠進了他的懷中。

  「好,我帶你回家。」

  衛槐君將人打橫抱起,一步一步踩踏在廢墟之上。

  他拋下這處幽冥詭暗的地宮,返回彼此流連的紅塵人世。

  秦深窩在他的懷中,嗅著他身上特有的冷香,即便是濃重的血腥味,也掩蓋不住這一股令她安心的味道。

  心口處火熱的跳躍,骨子裡隱忍的叫囂。

  它其實依然還在自己身體中,只是現在,她並不打算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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