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1 擔保
2024-06-11 00:55:26
作者: 戎衣公子
眾人圍到門房看去,馬老頭暫住的房間,已被兩個地痞流氓砸了個稀巴爛!
他坐在門檻上,托著頭,頭髮一夜之間就全白了。
而馬家婆子縮在角落中,抖如篩糠,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秦深和蓉娘。
蓉娘見了這般情狀,當即揚聲道:
「你們這是做甚麼?擅闖民宅麼?還有沒有王法天理了?!」
流氓手裡高舉著茶壺,見來了馬老漢的幫手來了,笑得流里流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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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債來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就是放到公堂上去說,大老爺也挑不了我的錯處吧?」
他手一松,讓茶壺落地,劈啪摔成了碎片。
馬老漢宿在門房的裡間,本來家什就不多,貧苦簡陋的很,這番被這麼一砸更是不剩下什麼了。
蓉娘擰著眉,不解的向流氓看去:
「要債?他欠你們錢了麼?」
馬老漢抬起頭,眼角通紅的,又愧又難過,啞聲開口道:
「是我不好,沒有管住這個老太婆,由著她為了糧票,去問他們借了印子錢——哎!東家,是我對不住你們!」
秦深心裡也很不舒服。
當時就覺得這個馬婆子要出么蛾子,已經想好了扣下馬老漢的月錢留條後路,卻沒料到她這般愚蠢,竟為了買糧票,去問人借了印子錢!
馬老婆子見事情兜不住,所有人都來怪罪她,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手指往北行頭上一指,倉惶道:
「我老婆子是沒錢還得,這些糧票你們若不要,就管他要錢去吧!」
蓉娘一聽就覺得莫名其妙,冷聲道:
「你這是什麼話,自己借的印子錢還不上,怎又讓他還的道理?」
地痞卻瞭然一笑,應對如流:
「這話也沒錯,既是徐北行做了擔保,你還不上,我自然是要找他的——開著這麼大和會館,又做著考箱的生意,怎麼會沒錢還?而且我聽說他有個弟弟是個秀才,巴望著秋闈中解元?哈哈,若不還錢,我讓他連貢院的門都走不進去!」
秦深怒叱道:
「憑你是誰,也敢在這裡放肆,我當即報官來抓你,胡言亂語什麼?」
蓉娘也氣憤不已。
除了巒哥兒外,這兩個弟弟是她的命,萬不許別人這樣威脅欺負。
正要喚小南去京兆府衙門走一趟,請衙差過來平事鎖人——
那地痞卻不慌不忙的從懷裡掏出一份借據擔保,在蓉娘和秦深面前抖開,上面明白寫了北行的名字,還有他按下的拇指印!
這、這怎麼可能?
蓉娘立刻扭頭,看向了立在邊上的北行。
北行起先還一頭霧水,待看清楚了上頭的名字和手印,自己也不敢相信!
「我、我何時替她擔保過這筆銀子?」
秦深也不信,北行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兒來,可這明晃晃的擔保書,又是怎麼回事?
「北行,你說你沒擔保,那這手印到底是咋回事呀?」蓉娘焦急問道。
北行悶著喉嚨聲兒,使勁撓了撓腦瓜子,簡直要把自己的頭皮撓破了去。
半天后,他頹然松下了手:
「我當真不曉得,我沒見過這借據,會館大事小事都是大姐做主,我哪有這個主意,還替別人擔保借錢去?可、可這手印,我也奇怪了。」
顯然北行自己也一頭霧水,寬厚的手掌不斷搓著,不知該放在哪裡。
蓉娘咬牙衝到了馬婆子身邊,拉著她褐色深衣的下擺,厲色道:
「我敬您為長,家裡頭困難,我非親非故與您收留,哪點虧待了去?這銀子我是斷斷沒有的,我也不信北行會做擔保,你快些講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馬老頭在邊上大嘆,跟著追問道:
「你還不肯說實話?」
馬婆子哭喪著臉,她抖了抖袖子,撣掉了蓉娘的手,畏縮著脖子往後退去,沒有什麼底氣的小聲道:
「我一個孤婆子,丞相府的夫人咋肯借我這麼些銀子?要不是北行具結擔保,哪裡能成事哩,我、我還不上了,得你家還去——哎喲蓉媳婦,我曉得你藏了不少銀子!便是一百兩也是有的,先拿出與我使使,等我的糧票賣了,我一定還你!」
秦深聽了這話,驚詫不已。
感情這印子錢的出處,還是從丞相府來的?
她行事一直低調,不管是開會館賣考箱,還是幫著茶館紅火生意,都沒有用丞相夫人的名號,所以馬婆子並不知她的身份。
蓉娘和秦深面面相覷。
地痞扭頭挑眉道:
「怎麼,一聽說是丞相府就慫了?早幹嘛去了,快把銀子拿來,我不再與你們計較。」
話音落,一頂青布小轎停在了會館的門外。
從裡頭傳出女子輕聲的咳嗽聲,她伸出一隻白淨的手,撩開帘子,露出了半張臉來。
「這旗號也是你亂打的?別給我家夫人惹禍,收了錢就走。」
地痞點頭哈腰:
「是,是,小的知道了。」
秦深一下子就認出了轎中之人的聲音,竟是暮雨身邊的阿碧!
暮雨被廖梳杏接進宮中,她隨主一起離開,本以為耳根子能清淨幾月,至少在衛槐君回來之前,都不用看到這隊白蓮花主僕。
卻不曾想,她打著丞相府的名號放印子錢,攛掇別人去大肆囤積糧票
暮雨沒有這個本錢,大抵是廖梳杏的擋箭牌。
她們在背地裡一邊低價收糧,一邊放印子錢哄騙百姓炒糧票,到了收網的時候,連本帶利一塊撈,不知道多少人家要因她債台高築,米糧難繼?
這種女人,為了錢不擇手段,真得該下地獄!
秦深深吸一口氣,對著轎子拔聲道:
「你方才說,這一百兩是誰借的?」
轎子中的人寒蟬若禁,良久後才試探著從轎子裡鑽了出來,還不等地痞殷勤的迎上去,她已反手一個耳光子,甩在了那人的臉上。
低聲暗罵道:
「不開眼的東西!」
地痞被打了個莫名其妙,剛想發飆,可礙著她是丞相夫人身邊得臉的丫頭,硬生生忍了下來。
捂著臉,他陰沉著臉道:
「小的有什麼錯處,不知哪裡惹了姑娘生氣?」
阿碧暗戳戳瞟了秦深一眼,只管對著地痞說話:
「擔保字據俱在,你同她們廢話什麼?這都要不到錢,看夫人如何修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