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投其所好

  「霍科長，您太客氣了。這本子您留著吧，我想用我自己的稿費，買寫下一篇稿子的筆記本和鋼筆，我覺得那樣才有成就感。」

  林秋曼活了兩輩子，愛恨情仇也都親身經歷過。

  她不會自戀的認為，霍瑾澤送自己筆記本，是喜歡自己。

  或許人家霍瑾澤，只是覺得本子確實很可憐，為了鼓勵自己創作，才想送一個新本子。

  但是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都不應該接受霍瑾澤的贈與...

  林秋曼說完，便禮貌的抬眸凝視著霍瑾澤，臉上不卑不亢，倒不會讓人覺得她在有意的疏遠。

  「你說得對。我本以為可以投其所好，跟林老師搞好關係，沒想到林老師不給這個機會。」

  

  霍瑾澤微怔片刻，便將本子放回車裡，一臉釋然的笑著：「先禮後兵要是行不通的話，那我就直言了？」

  「嗯？」林秋曼挑了挑眉頭，不解的問道：「霍科長，您有話就直說。」

  「因為林老師的原因，我的工作要調動。星期一，我要去你們鄉里學區報導。」

  霍瑾澤雖然說著工作調動是因為林秋曼的原因，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任何責怪和埋怨，反而像是在開玩笑一樣。

  那副金框眼鏡下的眼睛裡含著笑意，似乎在等著林秋曼繼續提問。

  「能方便說一下具體因為什麼嗎？」林秋曼後背瞬間就冒了一層冷汗。

  她快速的轉動著腦袋，也沒想到自己哪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讓霍瑾澤跟著被降了職...

  從縣裡科長之位，降到鄉里學區...霍瑾澤不應該恨死她了嗎？怎麼還送她本子？

  「德智體美勞的教學理念，駱莊鄉學區已經送到了縣教育局。局長很看重這才教育的改革，要以你們西望村的小學校為了試點。」

  霍瑾澤看到林秋曼瞬間變幻了的臉色，也不再拿她開玩笑，便完完整整的解釋了一番。

  只是因為這項教育改革意義重大，局長不放心別人插手，怕影響林老師的發揮。

  他這一次不是被降職，被發配，是帶著權利駐守在駱莊鄉。

  準確來說，他往後大部分時間，會來往西望村小學校...

  「呼...」林秋曼聽到一半，就忍不住重重的舒了一口氣。

  剛剛她是真的被嚇到了，生怕自己闖了禍。

  想到以後小學校這邊的決策，由霍瑾澤全程跟進，她很是開心。

  畢竟霍瑾澤年輕，接受新鮮事物的能力，肯定要強得多。

  西望村的學生，不...應該說這個時代的學生，都能提前在先進的教育理念下學習，真是好事。

  「嚇到了？」

  「嗯，嚇得不輕呢。」林秋曼牽強的笑了笑：「霍科長，您可別在拿我開玩笑了，要不然我被嚇的好歹，就沒辦法配合您工作了。」

  霍瑾澤被林秋曼的樣子逗笑了，看著她明明嚇得想罵人，還用客氣的語氣，一口一個您叫著...

  「我比你大不了幾歲，你叫我霍科長可以，別再稱呼您了。」

  「行，霍科長。」林秋曼點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出版社，現在馬上就到午飯時間了。兩個正準備跟員工打聽一下食堂在哪裡，正巧碰到了總編的助理。

  兩人被請到了會議室，屋子裡坐著好幾個編輯，他們就坐在對面看稿子。

  林秋曼和霍瑾澤的飯菜被放在桌子上...

  「林老師，霍科長。因為時間緊迫，稿子的個別問題需要跟林老師交流，所以只能讓你們在這裡吃飯了。」

  總編也很是歉意，但是為了不影響時間，就只能讓林秋曼邊吃邊聊了。

  「沒關係。」

  兩人入座後，一邊吃著飯菜，一邊聽著對面幾個編輯的討論。

  稿子中涉及到前後矛盾，又或者偶爾的語法問題，也都一一向林秋曼求證後，一起更改。

  一直到下午三點鐘，編輯們才停止討論稿子，開了一個全體的會議後，便給出了稿酬。

  「是這樣的，這篇稿子我們都很看重，寫的催人淚下，感同身受，同時也抨擊了很多現實問題。

  所以我們會議決定，稿酬定在五百塊。絕對不能讓林老師，因為稿酬問題，影響創作心態。」

  總編說話時，臉上全是惜才的沉重。這個價格也是創造了他們出版社的最高稿酬。

  但是他們一致認為，這篇稿子是無價的。雖然不知道林秋曼的創作初心是什麼，也不知道林秋曼明明這麼年輕，文字中很是滄桑和無奈。

  可正是這樣的文字，才能令人感同身受...

  林秋曼聽到五百塊這個價格，有些茫然。她不知道這個年代的稿酬都有多少，但是對她來說，只要有出版社認可她的稿子，那就足夠了。

  「楊總編，就算這篇文字沒有稿酬，我也會想讓它被更多人知曉。」林秋曼緩緩站起身，一臉凝重的看向楊總編，很是堅定。

  霍瑾澤低頭看了看交疊在一起的雙手，並沒有開口。他陪著林秋曼來京市，不單單是為了做司機接送她。

  局長特意交代了，如果出版社這邊給的價格太低，又或者林老師不滿意跟對方合作，讓他出面做這個壞人，攔下稿件，帶著林老師和稿件回來。

  到時候市區的電台，會將林老師的稿件進行廣播，有了影響力之後，在進行出版。

  五百塊錢的稿酬，在霍瑾澤看來，已經是一筆天價的稿酬了。

  因為對於所有文學愛好者來說，他們創作投稿為的不是稿酬，而是夢想。

  但是出版社這邊會根據人道主義，支付一定的稿酬，來支持這些文學愛好者買材料等...

  所以他並沒有開口制止，只是靜靜的看著雙方達成合作。

  從出版社出來時，斜陽夕照，林秋曼盈盈笑臉上，被揮灑著柔和的光線...

  這樣自帶光效的出場，讓林秋曼覺得她已經飄了。

  作為一名小說作者，第一篇稿子就能順利簽約，誰不飄？

  要知道，連約都能簽？成神還遠嗎？

  況且楊總編攜整個編輯團隊來送行，這樣的陣仗也是難得一見...

  「那林老師，霍科長，祝你們一路順風。」楊總編揮揮手：「等書籍印刷出來，我們會第一時間郵寄給你們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