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三章 襄陽
2024-06-10 23:11:38
作者: 嘆伶仃
襄陽城始建於西漢高帝六年,城池位於漢水中游南岸,三面環水,一面靠山,易守難攻。
這是一座年輕的城池,在東漢末年,也就是黃巾起義前後才成為荊州的州治。不過千萬不要小看這座城池,劉表明顯在加固城防上下了大功夫,城牆雖說是用夯土為主體,但內側則加固了青石,就算把護城河刨除在外,想像曹操攻打永安那般撞塌襄陽的城牆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坐擁這樣一座雄城,按理來說,就算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只要城中的糧草充足,那就根本無需擔心。但是對於如今的夏侯淵來說,他的心情卻一點都不好。
曹操戰敗,生死不知的消息已經傳來,本來他是準備出動大軍前往夷陵接應曹操的,到時候不管是找人還是對付追兵,無疑人多更能發揮優勢。
可惜的是,還沒等他聚集大軍,晉軍來襲的消息便傳到了襄陽,林沖率軍兩萬兵逼新野,甘寧率軍兵圍樊城,文聘和蔡瑁齊齊向他告急。
對於文聘,夏侯淵還是比較放心的,這是一員真正的大將,性格謹慎,武藝高強,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不善用計,但只是謹守城池的話,這點缺點應該也沒什麼大關係。
可是蔡瑁...老實說,夏侯淵對他,或者說對整個荊州的世家都沒什麼好感,當初他們能夠出賣劉表,如今張揚無比強勢,他們為何不能再投降一次?
況且只說能力的話,蔡瑁同樣無法讓夏侯淵放心。甘寧是誰,那可是能和江東水軍打得有來有回的傢伙,若非張揚麾下水軍、戰船皆不充足,江北之戰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蔡瑁...呵,當初劉表還在的時候,荊州水軍便一直被江東水軍壓著揍,若非靠著荊州龐大的財力,組建了無數高大的樓船,荊州能不能等到曹操來占據還真不好說。
最重要的是,據斥候回報,張揚已經親自趕到了宛城,對戰這麼多年,夏侯淵清楚張揚是個什麼樣的對手,別說文聘和蔡瑁,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戰勝張揚的把握,這讓他如何能夠不憂心忡忡?
「妙才叔父,你找我?」
正在夏侯淵胡思亂想之時,身材魁梧的曹彰大步踏入正堂,向他抱拳一拜,頗為急切道:「可是父王有了消息?」
曹操西征益州並沒有攜帶他的黃須兒,只是命他在夏侯淵的麾下聽調,因為此事,曹彰不高興了很久。不過在曹操遇險,生死不知的消息傳來之後,曹彰卻變得十分擔憂,若非夏侯淵阻攔的話,只怕他早已單槍匹馬殺進了益州。
「並非此事。」夏侯淵搖搖頭道:「而是小人屠領兵來襲,林沖、楊七郎已經兵臨新野城下,甘寧率軍包圍了樊城。」
「狗賊,欺我荊州無人耶?」曹彰聞言大怒,向夏侯淵請令道:「叔父何不盡起大軍,與那小人屠一決雌雄?」
「胡鬧!」夏侯淵可不會管你曹彰是不是曹操的兒子,只見他大喝道:「大王以襄陽託付於我,若是襄陽丟了,我豈有顏面再見大王?」
曹彰被夏侯淵嚇了一跳,但還是低聲道:「新野、樊城不破,襄陽怎麼可能丟?」
見夏侯淵又要發怒,曹彰連忙改口道:「叔父找侄兒前來,可是有事?」
夏侯淵點點頭道:「樊城,我已派仲邈前去協助蔡瑁,況且樊城外水路縱橫,甘寧雖勇,卻無法飛上城牆,只要謹守城池,當是無礙。但是新野...文仲業文韜武略,皆是不差,只是晉軍之中猛將眾多,新野又並非雄城,我擔心其未必能夠守住城池。」
仲邈乃是霍峻的表字,這霍峻是南郡人,原本只是荊州軍的一員小校,在劉表死後便順理成章的歸降了曹操,本來也無人知曉其名。可在曹操西征益州之後,夏侯淵統率大軍,麾下人手不夠,便從荊州軍中選了兩個能用的先湊合。
霍峻便是在這種情況下脫穎而出的,論武藝,他算不上頂尖,但在夏侯淵看來也算不錯,至少不會比蔡瑁要差。更為重要的是,別看這個小傢伙年歲不大,但為人卻十分的老成,性格謹慎,在守城一道上很有一些獨特的見解。
於是夏侯淵直接將這個小校提拔成了校尉,此次更是命他率兩千五百兵馬支援樊城,所看重的正是霍峻守城的本事。
曹彰哪還能不明白夏侯淵的意思,接著他的話頭道:「叔父是想讓我去新野?」
「沒錯。」夏侯淵點點頭道:「論武藝,子文你如今我比要強,只是你這性格...罷了,子文還是安心在這襄陽城帶著,我派伯權前去幫文仲業守城便是。」
伯權是夏侯淵長子夏侯衡的表字,不過夏侯淵卻不大待見這個長子,倒不是說夏侯衡不好,只是他的資質遠遠比不上他那些妖孽一般的兄弟。
夏侯淵有七子,除了遠在晉陽的夏侯霸之外,其餘六個盡皆在他身邊,而不論夏侯稱還是夏侯榮都是文武雙全,就連曹操都讚賞有加,可惜的是年齡太小,如今還未成年。
性格武藝最像夏侯淵的夏侯霸又遠在晉陽,所以此時夏侯淵也確實可以說是無人可用。
「不可。」曹彰笑道:「叔父,伯榮那文文弱弱的樣子,吟詩作對也就罷了,你派他上戰場,不是要他的命嗎?」
這話一出,夏侯淵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夏侯衡好歹是他夏侯淵的兒子,雖說資質不好,但無論如何都和文弱扯不上關係,不過看看壯碩魁梧的曹彰,夏侯衡可不是文文弱弱嗎?
曹彰根本沒想到短短的時間內,夏侯淵的腦海中便冒出了這麼多想法,只是繼續道:「還是我的好,我保證聽從文聘將軍的命令,不隨意出戰,如何?」
「也罷。」夏侯淵搖了搖頭,說讓夏侯衡去不過是氣話,倒不是他不捨得這個兒子,只是夏侯衡的能力擺在那裡,就算他去,又有什麼大用,無非是多了一個守城小校罷了。
「既然如此,你立即率領兩千五百人馬,連夜出發前往新野。告訴文仲業,謹守城池,不論如何都不准出城野戰,你可明白?」
這話與其說是對文聘說的,倒不如說夏侯淵在是告誡曹彰,不過一心想著上戰場的曹彰卻根本沒心思考慮夏侯淵話中的深意,只是連連點頭,應諾道:「叔父放心,我又不是第一次率軍打仗,倒是叔父這裡,我也率軍離去之後,襄陽只剩五千人馬,若有敵軍來襲,如之奈何?」
「我還用你小子操心?」夏侯淵笑道:「襄陽位於後方,小人屠可沒辦法繞過新野和樊城來攻打襄陽,所以只要你們能守住城池,襄陽便可萬無一失。」
「如此,叔父保重,小侄去也。」
曹彰仿佛深怕夏侯淵反悔一般,也不等他答應,一溜煙逃一般出了大堂。
望著曹彰離去的背影,夏侯淵苦笑著搖了搖頭,這黃須兒確實不是第一次上戰場,但哪一次不是搞得驚心動魄?但願這一次能夠成熟一些,別再像以前那般毛毛躁躁才好。
隨著曹彰率軍離去,襄陽城喧鬧一陣之後便又重新恢復了平靜,夜幕沉沉,天空上陰雲密布,讓人感覺到一股壓抑。
返回臥房的夏侯淵並沒有入睡,他在猜測著這次張揚興兵的目的究竟是準備一舉攻破襄陽,滅亡曹操,還是準備逼曹操從西川回軍?
他更傾向於第二種,因為一來,張揚糧草不足不是什麼秘密,二來,如果張揚真想一舉攻破襄陽,全取整個荊州的話,為何要解散麾下大軍?僅憑京兆林沖麾下這三五萬人馬就想全取荊州,這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夏侯淵可不相信用兵越來越老道的張揚會犯下輕敵大意的錯誤。
所以,夏侯淵更傾向於張揚還沒得到曹操兵敗的消息,所以出兵荊州來逼曹操退兵,而不管是林沖還是甘寧,都極有可能是佯攻,並不會真正攻城。
當然,不管心中如何猜測,作為一員大將,夏侯淵的心中沒有一點僥倖,他的命令也都是按照張揚真的攻打襄陽來安排的。
想到這裡,夏侯淵和衣躺在了床上,如今的局勢在他看來萬無一失,唯一值得擔憂的反而是曹操的生死。如果曹操安然無恙的話,這荊州自然不會有什麼大事,但如果...只怕剛剛穩定沒多久的荊州又得風雨飄搖起來。
「將軍,大事不好!」
就在夏侯淵剛剛睡著,不過片刻的功夫,一聲大喝猛然將他從睡夢之中驚醒。來不及披掛戰甲,隨手拿起床頭的長刀,夏侯淵赤足大步衝出臥房,沉聲喝問道:「何事驚慌?」
驚魂不定的小校臉上還殘留著無盡的恐懼,而夏侯淵的出現終於讓他勉強鎮定了下來,連忙開口道:「將軍,西門外突然出現一夥敵軍,趁夜攻打城池,他們驅使著一群龐大無比,力大無窮的怪獸,西門竟然被那群怪獸生生撞塌,兄弟們抵擋不住,西門已經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