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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朝野震動

2024-06-10 22:07:38 作者: 嘆伶仃

  洛陽城外官道上的一處驛站外。

  一匹戰馬四蹄飛奔,嘴角儘是白沫,馬上的武將依然死命抽打,絲毫沒有愛惜之意。

  終於,那匹戰馬再也支持不住,轟然倒地,掀起一地煙塵。

  馬上武將乾淨利落地在地上一滾,又站起身來,顯然他並不是第一次這麼做。

  「驛丞,換馬!」

  武將的大吼聲響起,不過片刻功夫,那名武將又如風一般離去。

  洛陽皇城南宮德陽殿,鐘鼓齊鳴,三公九卿,文武百官各按序列徐徐入殿,朝拜作揖之後,皇帝免禮,跪坐於大殿兩側。中常侍張讓把手中拂塵一甩,搶前一步,用他仿佛公鴨一般的嗓子尖叫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話音剛落,殿外突然響起一陣嘈雜聲。

  「何人在殿外喧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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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言的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的大漢皇帝,後世被諡為漢靈帝的劉宏。

  劉宏七尺五六寸的身高,三十上下年紀,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他看起來有些發福,但是兩隻小眼睛不時散發出精光,讓他看起來不是那麼無能。

  殿前將軍上前道:「稟陛下,南陽郡校尉雷薄有緊急軍情稟報。」

  劉宏疑惑不解,道:「南陽?那裡的黃巾賊不是已經平定了嗎?前幾天才封賞下去,哪裡來的緊急軍情?」

  張讓湊到劉宏耳邊,小聲道:「陛下何不讓他進殿,一問便知。」

  劉宏恍然大悟,道:「讓父所言極是,宣他入殿答話。」

  當時滿朝文武聽得劉宏稱張讓為父,無不氣憤,奈何十常侍專權,無人敢提。

  等不多時,風塵僕僕,鎧甲上還依稀可以見到斑斑血跡的雷薄進入大殿,叩頭垂淚道:「稟陛下,宛城賊寇復起,陷陣營席捲南陽,如今暫代南陽太守的秦頡大人殉國,宛城失陷,臣拼死殺出一條血路,無奈沒能救得秦大人性命。」

  說罷,雷薄嚎啕大哭,當真是聞著傷心,見者流淚。

  滿朝文武盡皆譁然,大將軍何進怒斥道:「大膽,爾膽敢誆騙陛下及滿朝文武大臣耶?」

  雷薄不住叩首,直磕得額頭通紅,才大聲道:「下官所言具具屬實,若有半點虛假,請斬下官項上人頭。」

  何進還想說些什麼,但司空袁逢搶步出列,朗朗之聲響徹整個大殿:「臣以為雷校尉之言屬實,秦頡此人本為江夏一郡尉耳,南陽大亂之時乃是中常侍張讓保舉此人暫代南陽太守,但此人剛愎自用,以致今日之事。臣奏請廷尉核查中常侍張讓用人不明之罪!」

  按理說,袁逢少不了還得參張讓一個受賄的罪名,但漢靈帝劉宏本人就私自賣官,比如曹操之父曹嵩曾花兩億錢買一太尉,所以袁逢不好提此事,只說張讓用人不明。

  張讓聞言大吃一驚,跪倒在御座前,哀嚎道:「袁司空所言不實,老奴冤枉,想當日任免秦頡之時滿朝文武並無異議,如今安能把所有罪責推到老奴身上?」

  張讓話音剛落,司徒袁隗、尚書令楊賜、侍中王允、侍郎蔡邕等數十位大臣同時出列,躬身道:「臣等奏請陛下敕令廷尉徹查此事!」

  劉宏眉頭高高皺起,張讓、趙忠兩人伺候他多年,一個被他稱作阿父,一個被稱作阿母,足見他對這兩人的信任,而如今基本上朝堂上一半的文武大臣都要治張讓的罪,讓他十分為難。

  劉宏並不笨,當下轉移話題道:「如今之計還是先解決南陽匪患為重,雷校尉還是把具體情況詳細道來。」

  雷薄不敢怠慢,連忙把他知道的事說了個遍,除了誇大一些他忠君為國、誓不從賊、英勇殺敵、千里報信之外,其他的和事實並無太大出入。

  劉宏聞言愕然道:「愛卿所言屬實?千餘賊寇便能攪得南陽一郡不得安寧,還攻下重兵把守的郡治大城?不是朕不信,太過危言聳聽了吧。」

  朝堂上不少人輕笑出聲,他們和劉宏一樣不信這個消息,不少人還不住打量袁逢等人,暗自揣測這是不是袁逢想搬倒十常侍而想出來的主意,不過也太離譜了些。

  還不等雷薄辯解,大殿外喊聲傳來:「南陽校尉黃忠八百里加速到!」

  眾大臣面面相覷,難不成這消息是真的不成?

  待信使進殿,果然與雷薄所言句句相同,由不得眾人不信。

  金殿上,文武百官悚然變色,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黃巾賊寇不過烏合之眾,往往數萬人都不是官軍千人的對手,如今居然僅憑千餘人便攻陷官兵駐守的郡治大城,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

  劉宏都不由顫聲道:「大將軍,汝掌天下兵權,此事,該當如何?」

  想他何進本南陽一屠夫爾,能有何高見,懦懦半晌卻無一點辦法。

  袁逢深知此時乃危機關頭,剿滅賊寇才是重中之重,與何進以及宦官的事放放再說也不遲,於是沉聲道:「陛下無需驚慌,賊寇不過千人,如何是我大漢官軍的對手,派一員虎將率精銳北軍三千即可手到擒來!」

  劉宏聞言,心中大定,問道:「北軍好說,只是這虎將,愛卿可有人選?」

  侍中蔡邕曾為帝師,當下道:「北中郎將有勇有謀,如今獲罪賦閒,可令其戴罪立功。」

  何進素為世家不喜,想討好袁逢,於是沉聲道:「盧植新敗,不宜為將,袁司空之子勇猛非常,更兼計謀出眾,不如就以袁術為將,率三千北軍前往南陽?」

  見朝堂上無人有異議,劉宏欣然道:「大將軍此言甚合朕意!傳旨,命中軍校尉袁術兼領南陽太守,率五千北軍奔赴宛城,務必剿滅賊寇!」

  袁逢、何進同時拜倒在地,口呼皇上聖明。

  司徒袁隗尤不甘心,上前奏道:「陛下,中常侍張讓察人不明……」

  話還沒說完,劉宏便已起身,一甩袍袖,不耐煩的道:「朕略感疲乏,今日朝議就此結束。」

  張讓精神一振,連忙起身,中氣十足的道:「退朝!」

  文武百官紛紛退走,袁氏兄弟雖然不甘卻也並無辦法。

  此刻張揚的面前也跪著一個——太監。

  此人名叫左豐,正是陷害盧植的那位,本來前來南陽是個美差,太監們都知道秦頡出手大方,為了當上南陽太守送了不少寶物給張讓,搶著要來南陽宣旨,左豐也是求了張讓好久才撈到這個差事,沒想到一進宛城卻遇到一群凶神惡煞的傢伙。

  「爾等何人,可知咱家乃是朝廷天使,竟敢讓咱家下跪,秦頡那匹夫呢?」

  左豐約莫二十上下的年紀,眉清目秀樣貌挺俊,只是身上用香料去遮體味卻揉雜混合了的味道,腥不腥,膻不膻,騷不騷的,十分難聞,還有他一張口,尖利的仿佛公鴨被掐住喉嚨的聲音,讓張揚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管亥咧開大嘴,森然一笑,道:「秦頡那匹夫在這吶。」

  說完提出一顆用石灰醃製的頭顱,在左豐面前晃蕩。

  左豐何嘗見過如此場景,當場嚇得癱坐在地,斷斷續續的道:「那……那你……你們是什麼人?」

  「老管。」張揚打斷管亥的惡趣味,轉過頭對左豐和顏悅色的道:「我們以前就是你們口中的蛾賊,如今叫陷陣營,但還是官軍的死敵,正如你所見,秦頡已死,宛城現在屬於我。」

  左豐嚇得花容失色,叩頭不止,道:「大王饒命,您看我一身體殘缺之人,而且我上有八十的孩子,下有三歲的老母,您饒我一命如何?」

  眾人哈哈大笑,裴元紹抱著肚子道:「你老母才三歲?而且你個閹人哪來八十的孩子?」

  止住眾人的笑聲,張揚親自把左豐拉起來,道:「天使誤會了,我等怎會害天使性命,反而我等還有一事相求。」

  左豐瑟瑟發抖,小聲道:「不知大王有什麼能用到小人的,小人定當竭盡全力。」

  「此事不急,我先帶天使看一樣東西。」說完,張揚轉過頭對管亥道:「抬上來!」

  只見兩名彪形大漢抬著一個大箱子放到眾人面前,連地面都微微一震,想必裡面東西不輕。

  張揚走上前去,把箱子踹開,金銀財寶散發的光芒瞬間蓋過周圍燭火的顏色,左豐兩隻眼睛直愣愣地盯著箱中財寶,喉嚨里不由自主的咕隆一聲,顫著聲音道:「大王,此乃何意?」

  吳用從張揚身後轉出,笑道:「我等本不願為賊,但無奈遭秦頡、朱儁等人枉殺俘虜,我等為賊實屬無奈,然如今我等願接受招安,這些薄禮算給公公的幸苦費。」

  這禮可不薄,至少左豐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多的財寶,但他還是忍住誘惑道:「各位大王有所不知,我不過是一小黃門而已,哪有如此大的能耐。」

  「無妨,這不過是送給公公你的,外面還有一模一樣的十二箱,想必中常侍張侯等人能量非凡,必有辦法。」

  左豐思索半晌,艱難的點點頭,道:「如此,小的定當竭盡全力為各位周旋,定不負各位所託。」

  城樓上,望著左豐一行人離去的背景,管亥疑惑不解道:「子昂,這麼多金銀給那些閹貨不是可惜了嗎?他們能辦成咱們想要的嗎?」

  張揚陰冷一笑,目不斜視的道:「我們要這些黃白之物又有何用?不要小看這些殘缺不全的傢伙,和那些道貌岸然的世家相比,他們有一點好處,那就是拿錢就會辦事,與我們的大事想比,花點錢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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