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斬妖司輪值首領，你們算老幾？

  「還是要先恭喜一下宋至尊，不僅個人成功突出重圍，崛起於天下，還帶領整個九州神族，開闢出新的道場，我人族聯盟，又增添一個重要分子！」

  儘管宋瀟沒有如她所願，叫一聲輕語姐，申輕語這位美艷無雙的花信少婦還是保持著一種相對親近的態度。

  「謝謝。」宋瀟微笑著點頭：「能見到申首領大駕光臨，我也非常開心。」

  「咯咯，應該是意外吧？堂堂斬妖司輪值首領，隻身一人，本尊前來，沒有引起宋至尊誤會就好。」申輕語面若桃花，眼神嫵媚地看著宋瀟說道。

  這女人什麼意思？宋瀟的確有些費解。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她喜歡我。

  宋瀟當然不會認為兩人一見面，對方就會喜歡上自己。

  所以對申輕語的態度，有點搞不懂。

  畢竟在姜清婉給出的資料當中，這個不簡單的女人平日裡並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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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首領言重了。」宋瀟微笑著說道。

  「宋至尊是不是有點好奇，為什麼你想要約見斬妖司高層，我會一個人本尊親自前來？」申輕語似乎並不想跟眼前這個看著特別順眼的年輕男子打啞謎。

  「還請申首領賜教。」宋瀟道。

  「有兩個原因，首先呢，對宋至尊聞名已久，卻從未見過，之前也沒有太好機會，這次宋至尊主動想要見斬妖司敵人，所以我就來了。」

  申輕語看著宋瀟：「其次，我這次過來呢……也是心裏面有些想法，想跟宋至尊好好聊聊，說不定我們雙方，還可以進行合作。」

  跟我合作？

  宋瀟微微一怔。

  申輕語端起面前茶杯輕輕喝了一口，一雙明艷動人的嫵媚眸子裡帶著笑意：「宋至尊可以先說說，約見我們斬妖司高層目的，如果是希望九州神族人加入到斬妖司，或是斬妖司在九州神族道場設立分部……那麼請放心，我這邊沒有任何問題。」

  宋瀟搖搖頭：「跟這個干係不大。」

  「哦？」申輕語輕輕挑了挑眉，看著宋瀟：「那宋至尊的意思是？」

  宋瀟道：「申首領是否知曉各大中心道場中的世家貴族子弟，要麼通過遠征軍，要麼自行組團，四處尋找初級修行文明進行屠殺，煉化天地靈物這件事？」

  申輕語也是微微一怔，她大概怎麼都沒想到，宋瀟見她，居然是為這件事。

  一雙嫵媚眼眸盯著宋瀟看了又看，似乎想要判斷宋瀟問這個問題的意思，不過宋瀟雙目純淨，面色平靜，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

  小狐狸！

  申輕語心裏面嘀咕了一句，隨後開口說道：「宋至尊問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

  「那些人該死。」宋瀟不打算跟申輕語兜圈子，直接說道：「我希望以您為首領的斬妖司能夠幫我一起，改變這種局面。」

  申輕語呆住。

  她有些猜到宋瀟心思，卻不想竟如此直接。

  這讓她甚至生出一種荒謬感。

  就好比有人直接走到她面前，說：「妞，爺看你長得不錯，回家跟爺生孩子去吧！」

  不過申輕語反應也是極快，看著宋瀟。

  「憑什麼呢？」

  「斬妖司……和我，憑什麼要配合你做這種把人得罪到死的事情？」

  「想不到宋至尊竟然如此的……胸懷天下蒼生。」

  其實申輕語很想來一句想不到你竟然如此的聖母心，世間文明不計其數，其中修行文明也是多如牛毛。

  在人族聯盟這邊的高級文明眼中，那些低端文明裡面的人……根本就不能算作是人，最多只能算是同一屬的靈長類近親罷了。

  就像人會輕易去跟猴子講道理嗎？

  嘚瑟大了就一槍崩了。

  不過想想眼前這位的光輝戰績，再加上她這次來見宋瀟也的確是有合作想要談，因此只是輕輕地刺兒了宋瀟兩句，並沒有真正把人得罪到死的意思。

  「宋至尊，雖然初次見面，但我說句交淺言深的話……」申輕語看著宋瀟，心說畢竟你更交淺言深，一上來就提這種不靠譜的要求。

  「屠戮初級修行文明，獲取後天靈物這種事情，我確實始終有所耳聞，但這件事情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而且……」

  她斟酌了一下，道：「這就像是獵人出去打獵一樣，獵物當然也都很無辜，可是沒有人會因此說獵人什麼。你或許會覺得，那些被滅掉的初級修行文明裡面也全都是人族，嗯，嚴格上來說，也沒錯，所以我不會去幹這種事情，同時也始終約束我的下屬們，不能去做這種事。畢竟這世上有的是蟲子，沒必要非得去跟那些和自己很像的人族過不去。」

  「但你不殺生，不能因此去指責別人打獵是錯的。」

  宋瀟看著申輕語：「申首領的意思，屠殺同為人族的低等級修行文明……是打獵？」

  「咯咯……」申輕語笑了兩聲，道：「你可千萬別沖我來，我明白你的感受，畢竟當年的九州神族也是低等文明，也曾差點……呃，也曾遭遇過屠殺，所以你憤怒，想要為其他低級、初級修行文明說話做事的心思，我是可以理解的。」

  「但理解歸理解，我不可能和你一起做這件事情的。」

  「其實你根本沒必要去管這件事情。」

  申輕語收起笑容，認真看著宋瀟說道：「這宇宙本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九州神族當年差點被滅掉，但先有那些強者殺過來，逼迫一眾聯盟至尊巨頭簽訂合約，狠狠懲治了那群遠征軍。」

  「後又有你這種年輕天驕橫空出世，崛起之後……不僅將九州神族帶到這邊，更是成功開闢出一個嶄新道場。」

  「因為你的存在，九州神族已是人族聯盟的一員。」

  「你改變了整個種族的命運。」

  「然後那些各大中心道場的巨頭們，不也是乖乖地低頭認輸，該殺遠征軍殺遠征軍，該賠償賠償……因為這就是法則，就是規矩！」

  「當你有一天從獵物晉升為獵人時，你就會得到其他獵人的認同。」

  「反觀那些低級的、初級的修行文明，他們的族群當中出不來宋至尊你這種人，所以……」

  申輕語聳聳肩，沒有再往下說。

  覺得自己說得已經夠明白了。

  「所以，在申首領看來，低等級文明當中，能出現一個力挽狂瀾的人物，便可以帶著族群進行躍升，從獵物……變成獵人？」

  宋瀟看著申輕語：「而那些沒辦法出現我這種人的族群，一旦被發現，就只能乖乖地聽天由命？」

  申輕語道：「雖然可能會讓你不高興，但我還是要說實話，是的。」

  宋瀟道：「獵取靈物，通常也都是選擇那些境界最高深的，屠戮種族……又是為什麼呢？」

  申輕語有些無語地看著宋瀟：「不是吧？宋至尊連這個都不知道嗎？誰說高級的後天靈物一定在境界高深的人身上？就拿宋至尊你來說吧，你當年一出生……境界就很高嗎？」

  宋瀟：「……」

  申輕語道：「所以不把所有人都幹掉，怎麼知道誰身上才有好的天地靈物？再有就是，這種方式最簡單！」

  她淡淡說道：「真聖一道神念過去，幾乎整個文明所有人九成九就會死去。靈物上升，污濁下降，不管有多少天地靈物，都可以瞬間收割。」

  看著眼前說得輕描淡寫的女人，宋瀟知道，想要跟對方把這道理講明白，讓她配合自己一起阻止這件事情，幾乎是不太可能了。

  對方這種念頭根深蒂固，是整個人族聯盟無盡歲月的共識。

  這也是為什麼姜氏神朝老神皇當年那麼不討喜的原因。

  所有人都覺得這麼幹太正常了，就你一個人認為這是不對的，是有傷天和的，是在塗炭生靈，是在誅殺自己同類……怎麼就你事情多？

  所以才會有那麼多至尊巨頭覺得老神皇這人特別虛偽，明明大家幹的事情都一樣，怎麼偏你出來裝大尾巴狼？

  呼！

  宋瀟長出了一口氣，輕聲道：「弱肉強食，我明白了。」

  申輕語還以為他想通了，笑著說道：「宋至尊悲天憫人，確實令人心生敬佩，不過這種事情太普遍了，根本就管不過來的。人族聯盟，生靈至少千萬億！就算你分身成百上千，又能管過來多少人？」

  「如今宋至尊在整個人族聯盟威望極高，完全沒必要趟這趟渾水。」

  宋瀟道：「申首領可曾注意過宇宙網上的那些民意？」

  申輕語笑道：「你說那些？誰會沒事關注那群人說什麼？至尊一怒，整個中心道場都要抖三抖，我要沒記錯的話，好像有句諺語就是出自你們九州神族……叫：巨龍不會在意螻蟻想法？是這麼說的吧？我記不太清了，不過大意就是這樣。」

  宋瀟笑笑：「申首領剛剛說有合作想要跟我談，不知是什麼合作呢？」

  申輕語看著宋瀟，說道：「殺爬蟲妖族！」

  「嗯？」宋瀟愣住。

  申輕語道：「估計宋至尊見我之前，你的那位女皇道侶早已經將一些我的信息資料發給你，所以才會對我有所提防吧？」

  她沒有讓宋瀟回答的意思，輕輕一笑，接著道：「其實正常，畢竟我不是像她那種出身皇族，天生高貴的人，一路走來，難免會有一些詆毀跟非議聲音。」

  「我承認我知道斬妖司內部那些腐朽現象，甚至還專門保護了一些你眼中的垃圾，目的很簡單，我需要那些人給我幹活。」

  「可能和你想的不太一樣，我殺爬蟲妖族純粹是為了利益，沒有任何其他想法。」

  穿著裙子的申輕語優雅地將兩條腿交疊在一起，看著宋瀟真誠說道：「在我看來，通過毀滅初級修行文明的方式獲取天地靈物，不如去斬殺至尊級蟲皇來的利益大，只是後者危險係數直線上升，這麼多年，我們為了這一目標損兵折將，收穫……馬馬虎虎跟損失持平。」

  「在見到宋至尊橫空出世後，我就已經動了這個心思。」

  「你有頂級的九州神族法陣，我有各種資源和手段，如果我們能夠聯合起來，相信一定會迅速積累出大量頂級資源。」

  「其實如果這件事情徹底推廣開來，相信也會帶動更多人加入我們。」

  「到那時，說不定宋至尊的心愿，也就達成了。」

  宋瀟笑笑：「申首領的確很坦誠。」

  申輕語也笑道：「是吧？我覺得咱們之間合作，遠比宋至尊剛剛那種得罪人到死的想法要好。」

  「但是我拒絕。」宋瀟看著申輕語：「連申首領都是這種心態，想必其他斬妖司成員也不會有什麼不同。所以，合作就算了。不過今天跟申首領一番溝通，的確給了我新的啟發。因此還是要感謝你的，待會兒我會讓人準備酒宴，叫上我的道侶秦傾城，陪你好好喝兩杯。」

  申輕語：「……」

  她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宋瀟：「宋至尊為何要拒絕？難道宋至尊對爬蟲妖族有什麼好印象嗎？」

  「還是說宋至尊覺得自己一個人，就可以做這件事情，根本無需跟別人合作？」

  「至尊蟲皇，從來不會單獨出現！」

  宋瀟點點頭：「是，申首領說得沒錯，前陣子我剛弄死三個，收穫的確挺大。」

  申輕語一臉震驚：「這……怎麼可能？你一個人……斬殺三個至尊蟲皇？」

  宋瀟只是笑笑，道：「我家人都已經去到九州道場那邊，這座府上目前只有我和道侶兩人，申首領如果不嫌棄，待會我親自下廚。」

  「等等……等一下。」申輕語有些急了，一臉認真看著宋瀟：「宋至尊……真的憑藉一己之力，斬殺三頭至尊蟲皇？」

  她很難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性。

  爬蟲妖族不是沒有智慧的蒙昧生物，雖然大多爬蟲妖族不會形成類似人族這樣的文明，但如果因此就認為它們沒有智商，都是傻瓜，那就太天真了！

  這麼多年，她跟爬蟲妖族打過的交道實在太多了！

  深知很多強大的蟲子，智商卓絕，完全不遜色任何人類生靈。

  稍有不慎，就會陷入到對方設下的陷阱當中，萬劫不復！

  很多人都猜測她跟某個古教的至尊老教主有關係，其實都是以訛傳訛，那位老教主，始終是她合作夥伴。

  之所以在暮年消失，也是因為在一次針對爬蟲妖族的圍剿當中，老至尊一不小心陷入到對方包圍當中，拼了命才把她送出來。

  自身卻隕落在那裡。

  正是因為這件事情，申輕語發誓要給老至尊報仇，端掉那個蟲皇窩。

  在發現宋瀟擁有傳說中的九州神族殺陣後，試圖與其合作。

  結果沒想到……人家自己就能幹掉仨！

  而之所以幹掉三個，可能因為只有三個。

  宋瀟道：「這種事情，沒必要撒謊吧？我的法陣之威，申首領又不是沒見識過。」

  我見識過？

  趙無妄？

  掩飾都懶得掩飾了是嗎？

  想想這個傢伙當初發過的那個誓言……申輕語內心深處也是相當無語。

  想必在那時候，宋瀟就已經擁有憑藉誓言的方法。

  所以那些莫名消失或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隕落的至尊巨頭們，恐怕都是死在這年輕人手中。

  這麼一想……申輕語內心深處微微一震。

  突然想起宋瀟剛剛那句——跟你一番溝通，我也獲得了新的啟發。

  當時沒在意，此刻想來……啟發？什麼啟發？自己啟發了他什麼？

  申輕語腦子迅速轉動著，心中思忖，下一刻，她面色微微一變，看著宋瀟，失聲道：「你……莫不是想要通過雷霆手段，挨個道場殺過去，滅掉那些家族？」

  這句話問得有點沒頭沒尾，不過宋瀟還是聽懂了。

  笑著問道：「不可以嗎？」

  「這……」申輕語頓時有些語塞，說不出話來。

  她能說什麼？大家都是人族聯盟，你不能隨便對那些世家貴族動手？

  這話可能有一定道理，但根本沒有說出口的意義。

  不加入人族聯盟就不算是人，只能算作獵物……這句話本身就存在巨大問題。

  申輕語明白，那些把這句話掛在嘴邊的人，同樣也明白。

  之所以明白還說，不過是因為實力可以碾壓那些新生的、初級修行文明。

  既然是這樣，既然人族聯盟各大世家貴族全都信奉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那麼昔日的獵物在變成獵人之後，成了所有獵人當中最強壯的那個，反過頭來對其他獵人下手……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誰能說出個不字？

  說宋瀟這樣做是在找死，容易被群起而攻之？

  如果他不在乎呢？

  說他這樣做會讓九州神族變成眾矢之的？

  如果九州神族……也不在乎呢？

  申輕語敢保證，如果這件事情傳揚出去，整個人族聯盟瞬間就會陷入到兩極分化當中！

  其中一極，就是她剛剛才說過的那些……完全可以不在乎的……無數普通修行者。

  另一極，自然就是那些既得利益者的世家貴族。

  本就崇拜宋瀟的前者會歡呼聲震天！

  而始終忌憚宋瀟的後者……絕對會瞬間如喪考妣。

  事到如今，再狂妄之人，也會對可以正面幹掉至尊巨頭的宋瀟充滿忌憚。

  這也是為什麼，宋瀟想見斬妖司高層，就一定能夠見到的根本原因！

  如果他是一個小辣雞，別說申輕語，隨便哪個真正的斬妖司高層，回應一句都會覺得跌了自己身份。

  這個在人族聯盟陣營當中，同樣有著極高身份的女人，完全失去了平日裡的從容與優雅，瞠目結舌地看著宋瀟，半晌說不出話來。

  宋瀟倒是平靜站起身，對申輕語微笑說道：「儘管我們之間一些觀點上有衝突，不過這並不妨礙我略盡地主之誼，請申首領吃頓飯。」

  「你……為什麼一定要做這件事情呢？」申輕語有些奇怪地看著宋瀟，似乎還在糾結這件事情，她問道：「如果說是因為九州神族當年的遭遇，那麼如今的你，已經完全報復回來了呀！死了那麼多至尊，你又拿到了接近整個人族聯盟一半的流動修行資源……自身也已經成為這個聯盟人人敬仰的大佬，無人敢招惹，你這又是何必呢？」

  「我們九州神族，從老祖宗那會兒，就有各種各樣的思想著作，我們始終認為，人與動物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人是有文明的，而動物……並沒有。」

  宋瀟看著申輕語：「所以你看爬蟲妖族雖然可以集結成超大規模的軍團，所經之處寸草不生，也可以誕生出至尊層級的蟲皇，擁有著不遜色人類的智慧，但它們終究是冷血的蟲子，沒有什麼社會性，更談不上什麼文明。」

  「人不同，人有七情六慾，有善惡之分。」

  「更多的道理我就不說了，說了你也未必認同，我只再說一句，人之所以被稱之為人，就是因為心中存著悲憫與同情這種思想，思想的交織，架構起了文明。」

  說到這，宋瀟也多少有些意興闌珊，擺擺手道：「算了，咱們三觀不同，就沒必要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了。你今天能來，我很高興，你沒有和那些人一樣，動輒對同為人族的初級修行文明揮起屠刀，我更高興。所以即便你在一些事情上與我觀點不和，甚至包庇那些斬妖司的人渣敗類，我都可以不去在意。反正你包庇的那些人渣，轉回頭也會成為送死的炮灰、誘餌，我說的沒錯吧？」

  申輕語有點不敢相信地看著宋瀟，她可沒說過這個，而且外界能夠查到她的那些信息當中，也絕不會有這個。

  所以這個男人……居然很懂她？

  「走吧，輕語姐，待會我親自下廚，嘗嘗我的手藝。」

  宋瀟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兩人見面她就想通過這種方式迅速拉近關係，卻被宋瀟拒絕。

  結果現在「談崩了」，這個年輕人反倒叫了她一聲姐，還要親自下廚……

  申輕語承認，她在這一刻，心弦被狠狠撥動了一下。

  尤其是對方那種看似愚蠢的堅持。

  只是因為九州神族曾經的遭遇才非要做這種事情嗎？

  真的未必！

  這只能說是宋瀟自己內心深處的堅持。

  不想也不願再看見那些初級修行文明火種，一個又一個熄滅在一群人渣敗類手中。

  如果他是個普通人，那麼這種理想就會顯得很可笑。

  可他卻是一個有能力實現這一切的人！

  這就太可怕了。

  ……

  申輕語感覺自己整頓飯都有些吃得魂不守舍的。

  即便宋瀟的廚藝的確是不錯，但對於她這種身份地位的人來說，還有什麼是她沒吃過的呢？

  無非是菜系稍有不同，但味道……嗯，也就那麼回事。

  不存在什麼天天吃山珍海味，偶爾一頓家常菜就感動得淚流滿面這種事兒。

  她腦海中始終回想著宋瀟平靜地聲音、溫和的笑容，然後試圖將一大堆至尊巨頭的死，跟這平靜聲音、溫和笑容聯繫到一起。

  這絕對是個有著鋼鐵般意志的男人，別說她，恐怕坐在她對面，宋瀟身旁的絕色佳人秦傾城……也同樣阻止不了。

  或許，根本就不會阻止。

  看看他們夫唱婦隨的樣子就知道了。

  這兩人，絕對是一條心的。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對宋瀟說道：「你的決定，別人自然無法阻止，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怕是會將所有強大勢力，全都推到你的對立面去？」

  「沒事，我們都會陪著他的，」秦傾城笑著看了眼申輕語，「能讓他親自下廚招待的人，即便在九州神族內部，也沒有多少，所以姐姐的心意，我們心領了，但是這件事情，也不容商量。」

  申輕語嘆了口氣，說道：「人族聯盟，按照你們九州神族人間的紀元方法，大概始於三十多億年前，最早就是由幾個至尊巨頭共同發起，其實那會兒的初衷，確實是要把全宇宙的人族生靈，以及部分妖族生靈團結在一起，共同對抗混亂無序，殘忍嗜殺的爬蟲妖族。」

  「可惜隨著時間推移，以及人的私心，漸漸還是變了味道。」

  「首先是妖族被驅逐出去，一部分加入了勉強有文明雛形，沒那麼冷血殘忍的爬蟲妖族陣營，另一部分，則流亡宇宙，選擇自我放逐。」

  「然後就是隨著人族聯盟的不斷發展壯大，中心道場的不斷增多，資源……這個永恆的問題開始被重視起來。」

  「也是那個時候，很多人突然發現，資源這玩意兒，好像可以從那些剛剛崛起的初級修行文明當中獲取。不僅有各種資源，還有讓至尊巨頭無比看重的……靈。」

  「你們九州神族，其實不過是近代被針對的無數初級文明中的一員而已，只是不同的是，九州神族誕生了你們這群人。」

  申輕語一臉感慨：「或許你們是對的，一個自詡為文明的種族，的確不應該做出這種事情，可想要說服他們的方式，卻同樣需要野蠻……」

  秦傾城道：「不這樣做，就永遠都不可能讓那些人醒悟過來，他們，在更高層級的存在眼中，同樣也只是獵物。」

  宋瀟說道：「記得剛來這邊的時候，我認識一個斬妖司的普通小隊長，也是一個姑娘。當時天狼城這邊的海家，把昔日遠征軍子弟暗中召回，她找到我，希望能跟我一起合作，幹掉那群海家遠征軍子弟。」

  「我問她為什麼？她告訴我，說她也不是中心道場出生的，來自一個小修行文明，那個文明，被遠征軍給滅了……」

  宋瀟看著申輕語，輕笑道：「那時候我境界還不太行，多少有些忌憚海家的實力，同時也有點懷疑她的用心，於是拒絕了她。」

  「不過從那時候起，我就聽說越來越多的……被中心道場各大世家貴族子弟，被那些遠征軍覆滅整個文明的事情。」

  「我就在心中發誓……」

  宋瀟看著申輕語：「這個誓言是真的。」

  申輕語：「……」

  宋瀟道：「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這麼做的人都付出代價。」

  「修行，可以戰鬥，也可以有殺戮，無論是對人還是那些爬蟲，就像我，面對想要幹掉我的人，從不會手軟。」

  「但我，和我身邊的人，永遠都不會想著通過滅掉一個和自己一樣的人類文明種族，去獲取想要的資源。」

  申輕語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說著她端起酒杯，對宋瀟說道：「我決定與你合作！」

  宋瀟微微一怔。

  申輕語道：「我沒有你們那種經歷，自然無法擁有和你們一樣的情懷，不過與你一番交流，還是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宋瀟看著她。

  申輕語認真說道：「不要輕易欺凌弱小，要學會跟最強者同頻！」

  宋瀟：「……」

  這位美艷無雙花信少婦的閱讀理解能力，只能說比較牛逼。

  兩句話，直指核心奧義。

  不過也證明了一件事——代表著這個宇宙最高修行文明的人族聯盟，果然是不修心的。

  什麼思想層面上的感悟，統統都不存在的。

  宋瀟看著她：「咱們能合作到什麼地步？」

  申輕語說道：「斬妖司從上到下全力配合，另外，我們可以提供精準的……相關信息和證據。」

  想了想，她還是補充了一句：「我們雖然從來不干那種滅族的事情，但其中一部分資源，是通過我們的渠道交易的。」

  如果說人族聯盟誰家「物流」最強大，斬妖司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畢竟這才是真正遍布整個人族聯盟所有中心道場的超大組織。

  宋瀟沒去追究斬妖司幫著「銷贓」這件事兒。

  罪責分主次，這件事情有斬妖司的協助，絕對會順利很多倍。

  若是申輕語能說動斬妖司其他高層，共同參與進來，那麼成功的概率，就會變得更大！

  「我也有一個要求。」申輕語看著宋瀟。

  「你說。」宋瀟道。

  「你要和我一起殺爬蟲妖族！」申輕語認真說道：「到時候按照出力程度，大家分配利益。」

  「好。」宋瀟點點頭：「只是你們斬妖司裡面的那些人渣和敗類，還是清理掉吧，我不喜歡和那些垃圾合作。」

  申輕語點點頭：「沒問題！」

  至此，雙方算是真正達成了共識，確立了合作的基礎。

  ……

  斬妖司的會議空間。

  當申輕語將她的決定說出來後，整個會議室差點炸開了鍋。

  「首領，你糊塗啊！」

  「是啊首領，你怎麼能答應這種事情？如果所有中心道場的古老世家貴族全部聯合起來，我們根本就頂不住！」

  「宋瀟瘋了，您怎麼也跟著瘋啊？」

  「首領你該不會是看好宋瀟了吧？可你不能拉著我們一起陪葬啊！」

  「那些貴族世家，看上去雖然很少有至尊巨頭坐鎮，可他們的財富……以及他們跟背後至尊的關係，聯合起來，我們肯定頂不住！」

  「宋瀟不是剛剛在那片星域開闢道場，他難道不想讓九州神族的人好過了？」

  所有人，幾乎沒有一個贊成的，全都覺得宋瀟跟自家這位輪值首領全都瘋了。

  就算你宋瀟可以正面擊殺石道又能怎樣？

  你已經收割了人族聯盟一半的流動修行資源，如今再去動那些世家貴族，等同於在毀掉各大道場的根基！

  你這麼幹，試問那些至尊巨頭能答應嗎？

  你要毀了人家傳承無盡歲月的基業，人家能不跟你玩兒命？

  到時候十幾二十個至尊巨頭真有可能聯起手來針對你宋瀟一個人……你能扛得住這種壓力？

  即便那些至尊巨頭們有所顧忌，只是聯起手來向你施壓，你宋瀟也受不了呀！

  到那時，所謂的為那些初級文明「站台」行為，只能淪為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所以……宋瀟瘋了，輪值首領您怎麼也跟著瘋了？

  難道說真被宋瀟那個小白臉給吸引到，迷得五迷三道……魂兒都丟了？

  申輕語看著群情激憤的眾人，淡淡說道：「他不久之前，一個人用法陣幹掉了三頭至尊層級的蟲皇。」

  眾人微微一怔。

  申輕語又道：「這樣的一個人，無論自身戰力，還是法陣能力，亦或是他那大全領域破八的恐怖天賦……隨便哪樣，都是碾壓級別的。」

  「你們之前也知道，他一旦成長起來，將可以鎮壓一個漫長時代！」

  「怎麼現在就忘了呢？還是說你們覺得，宋瀟還沒真正成長起來？」

  「還是你們覺得宋瀟以及他背後的九州神族，終究是小門小戶的初級文明，不值一哂？」

  「他很厲害的。」

  申輕語面色平靜地說道：「很多人在石道死的時候就說過，屬於他的時代已經到來，那麼你們又有什麼理由和能力……去阻止他，登上歷史的舞台呢？」

  「針對那些無惡不作，心中沒有任何善惡是非觀，唯有利益的世家貴族子弟，就是他登上歷史舞台的第一場大戲。」

  「我選擇了跟隨。」

  「你們反對……捫心自問一下，都好好想想，你們反對有用嗎？你們……算老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