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明白

2024-06-10 19:19:26 作者: 雪玲

  門縫兒里伸出了皇后娘娘那乾枯的、瘦骨嶙峋的手。

  右手。

  

  容涇白終於抬起頭。

  就這一下,一耳光猝不及防丟在了容涇白面上。

  這一下脆生生的耳光讓容涇白瞠目結舌。

  他目瞪口呆。

  旋即下意識的伸手保護在了面額上,皇后嗤笑,「當初我要你和其餘的皇子分庭抗禮,你總畏畏縮縮,饒是我拼盡全力又能怎麼樣呢?如今你幡然醒悟又能怎麼樣,我能到這裡,都是拜你所賜,這一點你永遠不要忘記!」

  這第一耳光似乎一剎那就讓容涇白清醒了。

  就在容涇白回味這多年來自己的一意孤行,自己逃避以及自己傷害皇后的時候,那清淚已順著面頰滾落了下來。

  但第二耳光又落在了容涇白面上。

  「母后這輩子就這樣不了了之了,但母后不服氣,阿白,你以後一定要做出豐功偉績來,就算母后已死,但你也要將你的成績告訴母后,阿白,實際上男兒的心總是冰冷的,他們血管內的血液也是冷凍了的,因此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寄希望於男人。」

  容涇白點點頭。

  皇后提高了聲音,「這是母后給你的第二個忠告,記住了!無論是四皇子還是大皇子,當他們說不會將你怎麼樣的時候,實際他們已盤算將你當做傀儡一樣了,就算是自己闖個頭破血流死於非命也不要被他們算計了,人家在借刀殺人,你卻在為人作嫁,百年後史書上你卻成了家國的千古罪人,記住了嗎?」

  「是,是!」

  容涇白點點頭。

  事情醞釀到這裡,容涇白已明白。

  接下來一定還有第三耳光。

  果不其然,第三耳光落了過來。

  容涇白的嘴裡有了鐵鏽一般的味道,他知道那是血液。

  那耳光打的他腦袋嗡嗡,耳洞內也有聲音在迴蕩。

  「我知你喜歡她,但你更要明白,一旦走到了權利的巔峰,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都是必須第一時間割捨的負擔,倘若你不能丟棄這些,註定你將來要被這些拖垮,去吧,阿白,去,阿白……」

  皇后娘娘的聲音逐漸虛弱。

  叮囑完這一切,她全部的精氣神都消失了。

  容涇白還要說什麼作為回應,那門板後面已無聲無息,而剛剛還伸出的力大無窮猶如蒲扇一般的手掌,此刻已萎落了下去。

  「母后! 」

  「母后啊,我的母后。」

  此刻陳年舊事在腦海中變成了一張一張的畫面,這些畫面又連綴了起來,他看到了記憶中那個總喜歡和皇后娘娘對著幹的自己,他看到了那個痛苦不堪的皇后。

  「母后啊,」他終於明白當年母后的苦心孤詣,但如今想要償還她的情,為時已晚,當年母后那樣竭盡全力為自己鋪路搭橋,她讓他結交的人,他都敬而遠之,她給出的建議,他一個不採納,如今母后去了,容涇白才知道,在這皇宮裡,失去了母后的庇佑,自己什麼都不是,自己是如此微不足道。

  「母后,母后啊。」

  她抓住了母后那乾枯的手,一時間涕零如雨,除卻淚水,已忘乎所以。

  暗夜裡,那哭聲顯得異常清晰。

  也不知過了多久,容涇白終於緩緩地站了起來。

  離開了。

  而另一邊,在裴延的協助下,楚晚晚已移花換柳。

  她靠近了皇上。

  皇上氣息奄奄,看楚晚晚來了,他的眼明澈了不少,求助一般的朝楚晚晚伸手。

  楚晚晚盯著他,嘆息道:「當初我國鼎盛,皇上 作樂,如今終於自食惡果,但願從今以後皇上您能明白過來。」

  大道理一籮筐,但楚晚晚一點兒都不想聊了。

  裴延指了指上面,「我在上面聽風,你們快一點。」

  楚晚晚靠近皇上,發覺那鎖在皇上脖頸上的是一個奇形怪狀的鎖,那鎖看似不大,但卻需要十來個鑰匙來開啟。

  這也從某種程度上確認了皇上的安全。

  想要將皇上從這裡帶走,自需要驚動開鎖的人。

  如若楚晚晚忖度推理的正確,那開鎖的一定是好幾個人,每一把鑰匙分別在不同人手中。

  一念及此,楚晚晚靠近。

  自認識金克木以後,金克木時常給楚晚晚講這些東西,面對這鎖,楚晚晚仔細研究,然後拔掉了金簪子。

  就在此刻,有人卻到了乾坤殿。

  白蕊姬。

  白蕊姬本準備回去休息,但坐在轎廂中的她忽而瞥到了這乾坤殿內燈火通明,這不免讓白蕊姬詫異。

  裴延同樣是個喜歡及時行樂的偽君子。

  按常理推斷,此刻裴延應該在休息,但乾坤殿內的燈火卻似乎從側面在暗示她,今晚裴延似乎有什麼活動。

  「到乾坤殿去。」

  須臾,白蕊姬就來到了乾坤殿。

  裴延自斟自飲。

  一來借酒澆愁,二來此刻心神不寧,緊張的厲害,只有喝酒可以壯膽,也只有喝酒可以平復那一顆七上八下的心。

  但他做夢都想不到白蕊姬會過來。

  「喝酒呢?」

  白蕊姬已鬼魅一般進入乾坤殿,裴延看似鎮定自若,實則心頭已亂七八糟。

  在白蕊姬眼中, 裴延也不過是個高級一點的道具罷了。

  甚至於,她將裴延看做沒有思想,沒有一切的遲鈍傀儡罷了。

  兩人面面相覷,裴延嚇壞了,嘩啦一下就跪在了白蕊姬面前。

  白蕊姬嗤笑,「難不成你在這裡胡作非為嗎?打馬虎眼做什麼呢?」

  裴延此刻已跪在了地上,並且在地面某個點敲擊起來。

  據楚晚晚說,這裡的地表最為薄弱,只要錘擊,裡頭的她立即能聽清楚。

  是的,地下室的楚晚晚的確聽到了上面那不緊不慢的敲擊聲。

  那聲音是某種緊張的暗示。

  她唯恐白蕊姬下來了,急忙用金簪子去解鎖。

  但那鎖比想像中的複雜而困難,楚晚晚嘗試用不同的策略和方案來,但每一次都差之毫厘,謬以千里。

  此刻,白蕊姬嫣然一笑。

  「這裡似乎來過什麼人呢?」

  沒有人知道白蕊姬是憑藉什麼推斷出的線索。

  當裴延聽白蕊姬這陰陽怪氣一聲以後,之前的恐懼全然都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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