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刁蠻大小姐（十七）

  「嗯？」李察扭頭，看到穆拉出現在馬匹一邊，眼睛閃了閃，問出聲，「有什麼事？」

  「額，是這樣的，李察少爺。」穆拉抹了抹臉上的，深吸了一口氣，向著前面的路面一指道，「現在雨下的太大了，很難趕路。即便強行趕路，一天也走不了十多里，所以我……想先暫時先停下一會，等路面好些了再走。您看，怎麼樣？」

  說完話，穆拉緊張的向李察看過來，等待李察的回答。

  有了昨天的教訓後，如果李察真的要求強行趕路，穆拉也真的沒膽魄拒絕，只能聽從。

  不過李察並不是不講理，掃了一眼路面的積水，就知道穆拉說的不假，點點頭就要答應下來。

  就這時，一陣馬蹄聲突然響起，「噠噠噠」，卻是在前面開路的屠庫冒著雨再次返回報告情況。

  李察向著屠庫看去，雖然沒有問出聲，但詢問的意思很清楚。而屠庫也很明白李察是在問「有沒有發現、有人在路邊留下停留痕跡」。

  屠庫回答了，搖搖頭道：「少爺，沒有，一點痕跡都沒有，看來您的猜測是對的，那群人絕對不是碰巧，我們必須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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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李察點了點頭，扭頭又看向穆拉，給予答覆道，「雨的確不小，停下來倒沒有什麼不妥……」

  「那就好。」聽到一半，穆拉立刻鬆了一口氣。

  但接著他看到李察的眉頭一皺，像是突然察覺了什麼不高興的事情，直接停住了說了一半的話。穆拉內心不由一提，唯恐李察出爾反爾。

  李察並沒有出爾反爾，但也沒有繼續說話，只是皺眉、側耳看向路兩邊的樹林。

  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大自然發出的聲音。秋雨「刷刷」的下著，雨點「噼里啪啦」的打在路兩邊的樹木上，樹林中一些蟲鳥被驚擾，不停的發出鳴叫聲。

  「布穀、布穀、布穀……」

  許久，許久……

  李察保持傾聽的動作很長時間沒有變化，穆拉也不敢隨便做出動作，怕打擾到李察什麼。一邊的屠庫則是嚴陣以待，他不知道有什麼引起了李察的警覺，但無論是什麼，他都要保證李察的安全。

  然後……一直等到林中的鳥叫中停歇，李察才轉動了一下脖子，扭頭看向了穆拉和屠庫。

  穆拉此時想確認的問一下，李察之前的許諾到底算不算數。屠庫此時則是想問，李察到底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不過，李察率先開口了，對兩個人問道：「剛才的聲音，你們聽到了沒有？聽出什麼來沒有？」

  「嗯？」穆拉一愣，眼睛閃了閃，「什麼聲音，好像就是下雨的聲音、蟲子叫的聲音吧，額，還有鳥叫的聲音。」

  「是鳥叫聲。」屠庫回答了，他比穆拉的回答更準確一些。因為他剛才敏銳的觀察到，李察是從聽到鳥叫聲才露出警覺表情的，又是一直到鳥叫聲停止才出聲問話的。雖然不知道鳥叫有什麼可疑的，但屠庫還是給出了自以為最接近正確答案的回答。

  而李察聽了，也的確點點頭，看向屠庫，再次問道：「是什麼鳥？」

  「這……」屠庫遲疑了一下，回答道，「聽聲音是布穀鳥吧。」末了，有些肯定的補充道：「對，就是布穀鳥，很普通，很常見的鳥。」

  「答對了一半。」

  「嗯？」

  李察眉毛挑了挑，出聲指出問題所在：「布穀鳥的確很普通，但卻不常見，至少……在現在這個季節、在現在這個地方不常見。再準確一點說，它根本就不應該在此時此地出現的！」

  「嗯？」屠庫愣，一邊的穆拉也瞪大眼睛，主要是不明白李察的意思。

  李察緩緩出聲，講解道：「鳥類中，有一個很大的種類叫做候鳥。而之所以被稱作候鳥，是因為這些鳥具有根據季節不同而遷移的特性：春夏季節，這些鳥在比較溫暖的地區生活，等到了秋冬季，則是會集體飛往更熱一些的地方過冬，一直等到第二天春天才返回。

  像這樣的候鳥，在所有鳥類中，占據的比例並不小，差不多有一半左右。而布穀鳥所屬的杜鵑科，就屬於候鳥的一種——布穀鳥往往會在秋天開始不久，就陸續的遷徙，等到秋末的時候，就已經全都不在了。」

  「那萬一剛才叫的布穀鳥，是碰巧一隻晚走的呢……」穆拉突然道，結果剛說一半，就感到一道不滿的目光向他往來，是屠庫。作為跟隨李察數年的屠庫，他很清楚李察下面一定還有話要說，並且是最重要的話，所以才為穆拉的插嘴所不滿。

  穆拉不知道具體原因，但被瞪了一眼，也開始乖乖閉嘴了。

  這時，李察出聲，給出了極具有說服力的解釋：「我因為一些原因，對周圍的很多事情都會關注，收集植物標本是這樣，採集各種礦石也是這樣。而對於布穀鳥以及其他鳥類的遷徙日期，我也做過一些記錄。

  最早是從六年前開始的，在這六年中，布穀最早全部走光的時間是在九月末，最晚則是在十月中旬，具體時間差不多是之前十多天。也就是說，哪怕按照最晚的記錄，這隻發出叫聲的『布穀』也晚了十多天了。與其去猜測是一系列小概率因素導致的，我更傾向於一種更大的可能。」

  「什麼？」雖然害怕屠庫的目光，但這一刻穆拉卻是太好奇了，忍不住的再次插嘴問出聲來。

  李察聽了穆拉的話，眼睛瞬間眯成一條縫，不是生氣，而是一種單純的自然反應。

  下一刻，李察出聲，表情略顯危險，緩緩道：「更大的可能就是，布穀的叫聲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模仿，好用來傳遞一些信息。」

  「信息，能傳遞什麼信息……」穆拉不解的問，但剛問到一般表情就僵住了，因為他已經突然想到了某個可能。

  這時李察出聲道：「剛才杜鵑一共叫了三十六聲。」

  「三十六聲？」屠庫皺起眉毛來，努力猜測這代表什麼。

  不過猜了好幾秒，屠庫也沒有猜出，李察卻是直接給出了答案：「我想，這應該是計算人數。」

  「人數？」

  「對，人數。商隊一共有二十五個人，而我們如果不算露西的話，則是一共有十一個人，加起來就是三十六。」

  「這……」穆拉目光凝重了，雖然他還對李察這種從來沒有見過的推理方式感到詫異，但李察說的話又由不得他不信。

  屠庫相比穆拉，直接百分百的選擇相信，臉色微微凝重，手已經向著背後的騎士大劍摸去。

  就這時，又是幾聲鳥叫聲響起，比起布穀鳥的聲音，更加短促、尖銳，聽上去就好像短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