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精神世界

  嘭！

  

  蘇葉還沒來得及聽清對方的話語，身後卻響起一股巨響。

  只見婦產科的大門不知何時莫名地被打開了。

  然後，就看見青灰色臉龐的張醫生拿著一根針管朝著自己緩步走來。

  在其身後，是密密麻麻的白衣護士，每一個人都是青灰色的臉龐，眼瞳渙散，毫無生氣。

  「還給我！」

  前方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傢伙正瘋狂地扯著自己的衣領，神情激動地大吼。

  「什麼還給你？！」

  蘇葉完全莫名其妙。

  身後，張醫生語氣寒冷，「蘇葉，你該打針了……」

  對蘇葉來說寸步難行的血水，卻根本無法阻擋張醫生的步伐。

  對方手裡那個泛著寒光的針筒格外駭人。

  「還給我！」

  前面，又有人在不斷狂吼。

  蘇葉被眼前的一幕，弄得大腦脹痛，根本分不出心神來探究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精神……靈魂……移植……」

  恍惚間，他似乎抓住了些什麼。

  可，下一刻，張醫生手裡的針就重重地扎進了他的胳膊。

  瞬間，意識渙散開來。

  濃郁的黑暗占據住視野。

  「昨晚把巡邏的陳護士長打得鼻青臉腫，又偷偷跑到婦產科去嚇唬裡面的女病人，這傳出去，以後還有病人敢來我們醫院嗎？」

  「蘇醫生這是……正常現象……」

  「張醫生，給他換個醫院吧，真的，現在咱醫院裡好多人都在背後議論這事啊。」

  「……」

  『張醫生？張醫生？「

  醒來，睜開眼。

  又是熟悉的一幕。

  陽光，白色的天花板，空氣中淡淡的康乃馨香味，旁邊坐著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中年醫生。

  「這……我……」

  蘇葉此刻終於覺得是自己出了問題，神經都快衰竭了。

  無論是華國狼牙還是死亡刻鐘的零點，他都從未經歷過這樣邪乎的事，除了精神病人，誰還會連現實與虛假都不分？

  「先別說話。」

  張醫生忽然開口，將手放在了蘇葉的額頭上，道，「你昨晚又發病了，知道嗎？』

  「……嗯。」

  「為什麼不吃藥？」

  「張醫生，我有些累了。」

  蘇葉神色疲倦，散了散手。

  張醫生皺眉，「蘇葉，你難道還沒發覺到，你的精神分裂加劇了嗎？或者說，某些情況下，你做出的決定已經不再是你自己主觀意識想要選擇的了。而是你體內另一個人格！」

  「人格……」蘇葉面上看似沒有表情，心中卻暗自對這個張醫生堤防著。

  他可記得，對方的身體可還在路邊那個草叢裡躺著的。

  至於所謂的精神分裂，他更相信是那本病例報告上說的有人在自己這具身體上動了手腳。

  比如……

  蘇葉的目光不知何時放在了床頭柜上的那一盒藥物上。

  「張醫生，我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蘇葉淡淡道。

  「那也好，記住每天要按時吃藥，下一次再這樣，我們就只能將你隔離起來了。」

  張醫生說著，起身離開了房間。

  他前腳剛走，蘇葉立馬從病床上離開，然後拿起那盒治療精神分裂的藥，單手使勁，將其捏成粉碎。

  「精神分裂嗎？」

  蘇葉眼神逐漸銳利起來，手裡的藥物粉碎隨風飄散。

  「我想，我終於明白這一切究竟是什麼了。」

  從一開始進入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蘇葉就有種身處在雲裡霧裡的感覺，一舉一動都像是被迷霧包裹著，根本不知道腳下的道路究竟通往何處。

  但兩天過去，他已經把握到了這座陰山醫院深處的秘密。

  「不過，還差一個證據。」

  蘇葉這樣想著，然後走出了房間，來到外面的長廊上。

  窗外，陽光明媚。

  「真實與虛假……」

  蘇葉伸出手掌，看著映射在上面的金色暖陽。

  手掌上傳來的溫度暖暖的，很是真實。

  「蘇醫生，蘇醫生。」

  忽然，旁邊響起一道輕微的叫喊聲。

  蘇葉側過頭去，就見著「4-02」的那個羅老頭正透過房門的縫隙，看著自己，同時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蘇葉看了眼四周，沒人，便提步走去。

  「快進來。」

  老人像是在警惕著什麼，一把拉住蘇葉就將其拽進了房間。

  「看見了嗎？」

  老人一開口就是莫名其妙的話。

  蘇葉皺了下眉頭，「看見了什麼？」

  「昨晚，你看見了嗎？」

  見蘇葉不清楚，老人表情有些急，就再度提醒了一句。

  「昨晚？你知道什麼？」

  蘇葉驚訝地看著老人。

  老人急的跺了跺腳，「別裝懵了，我知道的，你昨晚去了那個地方！你見沒見著真正的自己？」

  「真正的自己？」蘇葉想到了那個婦產科里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傢伙。

  「既然看見了，那就趕緊從這個地方逃出去，帶著我一起，我實在不想再繼續在這個鬼地方待下去了！」老人眼裡帶著深深地恐懼。

  「你什麼意思？」

  老人的話大致和自己此前的猜測有一些相同，蘇葉多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道，「你還不明白嗎！這個地方的所有東西都是假的！快帶我離開啊！」

  「假的……」

  蘇葉神情凝重了一些，「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的？那是因為你已經猜到了這點不是嗎？「

  突然間，老人的表情詭異起來，冷冷地看著蘇葉。

  蘇葉心中卻無太大的波動，而是愈發明確了腦中的念想，「果然是這樣嗎？」

  「不然呢？」

  老人反問，聲音出口的一剎那竟是蘇葉自己的聲音。

  「所以說，這裡才是我的精神世界？」

  蘇葉問。

  老人點頭，「沒錯，這裡一切都是你自己幻想出來的。每個人，包括我、張醫生、以及其他人都是你自己內心深處的念想。」

  「之所以你會在草叢中發現張醫生的屍體，那是因為你在此之前就對他抱有懷疑，心生忌憚，於是這個世界裡的張醫生身邊就出現了各種奇怪的現象。」老人道，「而我的存在？也是你內心深處的某一面。」

  「你想離開陰山醫院，所以我的執念也就是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離開陰山醫院。「

  「換句話說，我們的存在全是你潛意識的具象化。羅琳從陰山醫院離開時，你是不是聽到某個聲音在暗示她的下場不妙？那也是因為此前你心中對羅琳的離開已經有了一些揣測，所以那道聲音才會響起。這一切，都是你心中所想的。」

  蘇葉點頭，和老人此刻的對話顯得很是自然，就像是自己內心的自忖，「就像是在做夢，現在夢快醒了，而你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的，醒來吧，只有去現實中的陰山醫院裡解決源頭，你才能離開……這裡。」

  老人站在原地，淡淡道。

  「如何醒來？「

  蘇葉像是在問老人，又像是在自問。

  「張醫生之前已經不是給你暗示過了嗎？負一層，那就是你意識的表層，和現實相連的地方。」

  聞言，蘇葉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