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五十六章明慧

  老霍叔被這麼一問那也高興的很。

  「可不是麼，等到今年秋收之後，我家老四那就要娶媳婦了！小姐你是不知道，現在咱們良山村的大壯小子們那都可緊俏了，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願意嫁進咱們良山村不說，就是遠一些的那些村子也都打聽著，今年秋收之後或者是來年春忙之後，村子裡頭怕是有好幾場酒席呢！」

  老霍叔說的歡暢，「前頭還都在說等到辦酒的時候都得請了小姐你來吃酒呢，要不是你，咱們良山村也沒有現在這樣的好，到底也還是小姐你的功勞！」

  鄉下人家就是這樣，辦事兒大多都是要挑在不忙的時候，像是春種和秋收之後辦事的比較多，大多會選擇在這個時候辦事也很簡單，家裡最忙的時候要少了個人手容易忙不開，二來那會都不忙，辦酒的時候都得張羅點好的，不宰豬殺羊，那至少也會有點雞鴨魚肉的，到時候也能夠來吃點有油水的菜色，這對於村子裡頭的人來說也是個高興的事情。

  至於隨禮麼，村子裡頭來喝喜酒的隨禮的也都很簡單，左領右舍的把自家餵養的雞鴨拿個一隻，家裡不行的拿些雞蛋，那也是一個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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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戚也自然是這樣，沒得高門大戶里嫁女那般的麻煩。

  至於女兒家的聘禮那就更簡單了，家裡若是有點家底的給打個箱籠或者是新買一床被子就差不多了，若是彼此家裡沒啥的，也就這麼囫圇著嫁了，新嫁衣都不帶置辦的，往上數，村子裡頭絕大部分都是這樣辦的，兩口子靠著種田種地的能掙來吃食養兒育女的。

  「那姑娘家如何？」董淑婉也笑著問道，「我來這般久，也就在村子裡面轉轉，別的村子裡頭都還沒轉悠過呢，也就是先前去買了一些陶罐的時候去了別的村子。」

  「那姑娘我們打聽過，我也見過，是個爽利的姑娘家！家裡有兩個兄弟，一個姐姐早年就出嫁了，同村子裡頭關係也算是不錯。那姑娘里里外外都是挺勤快的一個人！」

  連氏說起這未來的四兒媳婦也是覺得滿意的很，那家人家家風也很是不錯，沒有這啊哪兒的那些事情，同鄰里關係也好。

  連氏倒也不是覺得自家現在日子好過了就看不上那些家裡日子不好的，她先前看三個兒媳婦的時候也都是挑家裡人還不錯好相處的，就怕還是娶了個愛攪事的人回來，那樣的人娶回來，家裡有都少好那都能夠給攪合沒了。

  董淑婉聽著連氏這話，很顯而易見地是對那個姑娘很是滿意的，這樣或許也挺好的，嬸子和老霍叔也不是個苛待人的性子，那姑娘要是個品性不錯的，嫁過來也還算不錯。

  「那柳樹村就在咱們隔了一條河的村子，村口有棵大柳樹，所以就叫柳樹村了，那個村裡頭先前也和咱們村差不多，不過有好幾家都擅長大魚，那姑娘家裡面就有一條小漁船，家裡還養了兩隻魚鷹，平常若是要過河就在河岸邊喊上一聲，要有人在就會載你過河。」

  老霍也知道董淑婉也不清楚柳樹村的情況，就同她說了一說，都是附近村子的人，載人過河的時候通常也不會收人銀子啥的，要是記得的話，下次給人送個雞蛋也就過去了。

  「今天小姐不是買了一條十來斤的草魚麼？就是那姑娘家大伯家的人打上來的，我說讓送你這兒看看要不要，不然這樣大一條送去城裡頭賣要是路上死了可不得折了價錢麼！」

  老霍說起來也是笑，「親事定下來之後，那姑娘家還給我們家送過兩回魚呢，我家也給送過些豆腐去。」

  老霍叔說的正是興頭上，臉上的滿是風霜的皺紋也一下子舒展了不少。

  董淑婉也就坐在一旁仔細聽著，這些家長里短的事情聽起來的時候也是有幾分的意思。

  老霍叔心裏面還想著呢，小姐送來的兩個瓜也大的很，等晚一些的時候切一個，留半個在自家嘗嘗滋味，還有半個送去老四家兒媳婦那頭，也叫人嘗個滋味。那家人家也是滿熱心的，剛結親就給送魚送蝦來，自家送的不過是一些豆腐，現在也給送點瓜讓嘗個新鮮。

  等到老霍叔說的差不多了，董淑婉這才揭了自己的來意：「雖然我不常在村子裡頭轉悠，不過我倒是聽聞一些事情，來年的時候村子裡頭有人想問我討果子種子？」

  老霍叔聽到這裡的時候，這才沒了先前那高興的勁頭，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其實方才小姐來的時候他就想過許有可能是因為這件事情來的。

  村子裡頭眼熱小姐那些果子賣的極貴，種了那些果子就能夠掙來這麼多的錢，比自家起早貪黑的做了豆腐掙的多多了，不少人就在私下裡頭沒少嘀咕。

  說好聽一點的，有說董家小姐為人不錯，又是個心善的，當初都能夠願意把制豆腐的法子教導給大家，說不得也是願意到時候把種子給咱們種的，實在不行咱們花點錢買種子也成。

  還有個二混子說話就說的難聽了，說什麼之所以願意將豆腐的法子交給咱們，那不過就是個掙辛苦錢的活計，有種種果子就能夠讓日子過好的法子怎的就不見人交給咱們呢，要是今年開春的時候咱們也能夠跟著一同種了那些果子蔬菜的，那掙的可就大發了。

  說這樣話的也就是村裡面的那個二混子，平日裡頭儘是遊手好閒不肯好好做的，爺娘都拿他沒了辦法，家裡頭兄長打罵過也沒轍，就是愛這麼混混著過日子，東偷雞西摸狗整日沒個正行。

  這樣的人就是現在他們良山村的日子好過了，別家來打聽的只要一聽到這人就不會同意，現在二十出頭的年紀尋常人家都生了孩子也還沒個婆娘願意跟著他過日子呢。

  先前村子裡頭就怕被這二混子攪渾了豆腐買賣，都不願意叫他家參合進來，累的他爺娘求了一圈人保證不叫二混子經手這才答應下來。

  二混子那話說出來的時候，也是被村子裡頭好些人給打了一頓。

  雖說人是被打了，可老霍叔還是覺得其中有些人也還是真的把這些話給聽進去了，只是礙著現在的情況一個一個都把那點想法給埋在心底裡頭不敢動了那心思而已。

  老霍叔自認自己是半條腿躺進了棺材裡頭的人，見的多，只是也還是不免地有些心寒，且想想有人給了吃喝回頭吃飽喝足之後又想要更多，那給予的人心中得多心寒，傳出去那也是壞了村子裡頭的名聲。

  因為這事，村正也把村子裡頭的人都招了起來狠狠地訓斥過一番，把人狠狠地敲打了一番。

  村正是個明白人，他可不像是老霍那樣還會為這些人覺得心寒，村正那是後怕，就怕董淑婉知道了村子裡面這些人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村正那天說話也是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平常的時候還算和氣的一個人那一天就和下了山的大蟲一樣憤怒，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全都給吃了。

  村正那些話現在還留在村子裡頭那些人的心裏面。

  「你們這是吃著人家給的飯還在惦記著人家的鍋，誰給你們的臉面想著這些事情的？外頭人夸幾句你們村子運道好往後日子要好過了，你們這就連自己姓個啥都不記得了？還敢惦記著那些不該惦記的事情？現在咱們村子日子好過那是為啥，還不是人把做豆腐的方子交給了咱們，咱們家家戶戶自家都能開始做豆腐掙錢了麼，回頭惹惱了人，人能把做豆腐的方子給咱們一個村也能夠給其他村子裡頭的人，到時候人人都會做豆腐，我看你們還做什麼豆腐買賣，還拿什麼去神氣，到時候全都一個一個地里刨食去，到時候讓你們哭都哭不出來！」

  老霍當時也在場，聽著村正那一番話也覺得村子裡頭的人也的確應該好生敲打敲打了，日子好過了還偏生要鬧出那些事端來，也不看看現在吃飯的傢伙什都在人的手上拿著，能讓他們吃飽自然也就能餓死他們！

  別的不說，現在村子裡頭多少人還佃著那些田地有多少都是小姐手上的，惱了說收就收，再加上豆腐買賣砸了，那他們的日子一瞬間就會過得比先前還不如！

  那些話也是讓村子裡頭起了心思的人都清醒了起來，一個一個的也都傻了眼，生怕這些不該傳的話傳進了董家小姐的耳中，那可真是要了人命了。

  至於那引起了頭來的二流子，則是被村正狠狠罵了一通，也就是這個素日裡頭都不做什麼好事的混小子起的頭，鬧出了這些事端來，自己不出息也就算了還要勾的村子裡頭人心惶惶的生出雜念來。

  村正那會是真的恨不得打殺了這個小子的心思都有了，要不是他爹娘苦苦哀求，又是一個祖祖輩輩都在這個村子裡頭的關係，早容不得人了。

  不過村正也沒叫那小子好受，扒了這小子的褲子叫人狠狠打了一頓叫他吃點教訓，現在都還在床上嗷嗷叫著呢，也叫他爹娘好生看著，這一次是放過了，要是下一次再生事，他們家的豆腐買賣往後都別幹了。

  這決定村子裡頭的人都沒有半點的意見，倒是嚇得二混子的爹娘提心弔膽的怕真的不叫他們做豆腐了，一個勁地道會看好這小子，再有下一次不肖旁人說自己就先打斷他的腿這樣的話，這才勉強揭過了。

  因為這一次的事情，村子裡頭的人現在也都想明白了，不該有的心思都埋了下去，至於那種子的事情也是提都不敢再提起。

  董淑婉雖不管事，可村子裡面的動靜到底也還是瞞不住她的，她沒有跳出來說什麼，那也還是因為這些事情壓根就傷不到他的根本，自己急哄哄地跳出來幹啥呢！

  對於村正對著眾人所說的那些話，她也都心知肚明，只是事情都沒有捅到她的跟前來，她自然也不會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只當全然不知道而已。

  「先前的確有些人有那樣的想法，只是後來村正也同大傢伙說了，咱們村子裡頭幾乎是家家戶戶都忙著做豆腐，地上的農活都忙得不成了，哪裡還有多少心思去伺候那些嬌貴的果子！還是踏踏實實地掙自己的買賣就成。」

  老霍對著董淑婉道，「我想小姐也不是全然都不知道情況的，只是一直都不說而已。小姐你也放心，先前的確是有幾個腦子不清楚的，但現在村子裡頭的人都清醒的很，不會有啥不該有的心思！」

  老霍覺得那些果子錢是好掙，可也得看人啊，再者也是現在只有小姐種了旁人沒得種才稀罕，種的人多了還有什麼稀罕的，還是老老實實做豆腐買賣的好，至少也還是他們村子獨一份的買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