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魚皮面具

  狄仁傑把這些事情全都當成一個樂子說出來了。

  可是他過來找天后並不是要說這些樂子，而是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這個重要的事情就是這張魚皮面具。

  「狄卿，這個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天后問道。

  「這個想要做出來，首先得是要一張大魚皮，這個倒是好說。隨後這裡面必須要有棉花和泥。泥做成面骨，棉花做成肉填充進去，這樣就可以改變一個人基本的臉型，然後在另外一層再照一張魚皮，這樣就可以跟本來的皮膚完全相合。就算是天天洗臉也不會被發現，更沒有一般面具的僵硬感覺。」

  「的確是巧奪天工。」

  

  天后點頭讚嘆。

  不得不說高手在民間，大唐的民間當中有這樣的高手也確實讓人驚訝這泱泱帝國的深不可測。

  「天后，想要把這種面具摘下來，那就得用熱水熏面。同時讓內外兩層沾上水氣。但是內部的比較涼，外部的卻比較燙，這樣整個面具就會發生變形，輕而易舉的可以拿下來。所以……臣來找您的第1件事情，就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正所謂響鼓不用重錘，天后那是一個和氣聰明的人，怎麼可能聞弦音而不知雅意呢？

  「狄卿，你的意思就是說請滿朝文武洗臉？」

  「有些不太確切，但是意思差不多。據說波斯匠人給天后打造的波斯浴室不錯。天后正好可以趁著年節將近之際來一場先進經筵。這樣就可以讓臣的目的達到了，也不會做出什麼不雅之事，更不讓滿朝文武反感。」

  「先進經筵？」

  天后聽到這四個字，一時間還真想不起來要幹什麼？

  經筵就不用說了，經筵日講每天都在進行。但是那個和先進兩個字挨不上啊。

  「天后，可曾忘了論語裡面的先進之問？」狄仁傑一語驚醒夢中人。

  「狄卿，你說的可是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

  「天后博文強記，臣自愧不如。」

  狄仁傑躬身行禮。

  天后這回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句話出自於《論語·先進》。本來的典故是孔子問自己的弟子有什麼志向，最後問到曾點的時候，曾點的回答。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等到春天的衣服做好了，邀約上五六個朋友，帶上六七個童子伺候著春遊郊遊。沐浴在開通的河水當中，等到沐浴完成之後大家一起春遊詠詩，念完詩之後快快樂樂的回來。

  所謂先進這個意思自然指的就是春節沐浴了。

  至於經筵，估計就是在沐浴之後，彼此之間吟詩唱做一番，然後再大擺宴席滿朝文武吃一頓。

  這樣過年非常雅致，而且作為天后如此做事也不算是違背天道常理。正好相反，這還是與聖人看齊。

  最要緊的是，請他們洗澡並不是要他們浸身於河水之中，而是讓他們浸身於剛剛做好的波斯蒸汽浴室當中。

  「這樣就可以保證每一位大人熱氣拂面了。人們找的那些假的人和他們所扮演的人，身體狀況和年齡未必相同。一個小伙子戴上面具可以裝成一個老人，但是皮膚是改變不了的，尤其是在沐浴的時候。」

  狄仁傑正好可以混在這些大人當中看一看誰的面部皮膚和他的生產皮膚不一樣。

  這樣反而一目了然。

  「行，狄卿，哀家准了。」天后點點頭。

  如此一來，滿朝文武中書大臣全部都被過了一遍篩子，也不用擔心哪個人是臥底了。

  狄仁傑如此一來，就能夠將那些叛軍們辛辛苦苦在朝廷當中營造起來的關係網一網打盡。

  何樂不為？

  「天后，臣最擔心的其實並不是些假冒的橙子，而是那些真真正正叛天朝的臣子。」

  狄仁傑嘆了一口氣。

  他想說的是裴遠穎。

  現在裴遠穎還沒有洗清楚，他究竟是不是那個背叛朝廷的人，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

  沒有證明他背叛的證據，也沒有證明他沒有背叛的證據。

  「狄卿，特地提起這件事情，恐怕是認為他不應該再被關著吧？」

  「臣提議，讓裴大人也參加這一次先進經筵。另外如果能夠給他放出來的話就放了，但是不要讓他四處走動暫時掛職。」

  「准。」天后點點頭。

  兵部的事情已經是鬧成大笑話了。

  若是沒有一個完善的處理方式，恐怕這個大笑話還得繼續。

  天后才不會讓自己變成一個笑話呢。

  不過，眼前的這些事情全都是過年之後的事，天后還想知道狄仁傑在過年之前得幹些什麼？

  「臣還得調查一下，之前兵部侍郎家裡面暗道的事情。臣想看一看他們挖的暗道是什麼樣子。另外其他的大臣家裡面是不是也有類似的東西？」

  「這個……難道說你要把其他大臣的家也一一抄一遍？」

  這個恐怕比讓所有大臣洗個臉更困難。

  「這倒是不用，臣你的藥方法交給薛梅。薛梅已經讓她的內衛去辦了，臣現在只要等著回信就可以。但是臣要在天后這裡打一個保證，免得天后誤會臣不務正業。」

  天后微微點頭，算是同意了。

  滿朝文武誰不務正業，狄仁傑也不會不務正業的。

  從八百里加急一直到現在這個案子還是懸而未決，沒有半年都快有四個月了。

  狄仁傑生平以來還是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一個案子。

  到了現在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抓誰，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跟誰對陣。

  可笑。

  可是這個案子審到現在竟然已經連死了好多人，可以說是到目前為止死的人最多的一個案子。

  大唐之內就已經有幾個絕頂高手和這個案子有關了，龍門幫的幫助，朝廷的兵部侍郎，還有丐幫幫主，全都被捲入這個案子當中。

  至於關外的那些人的就更不用說了，更是死的一片一片的。

  可悲。

  可悲又可笑，正是這個案子的奇特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