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胡風夫人

  孫夫人別看是一個女流之輩，廣州大堂正中一座，那也是威風凜凜。

  就算是在大堂那將門虎女都是夠讓人驚訝的，更不要說這位夫人本身就是突厥人了。

  北狄人，凶。

  

  「不知道這位大人怎麼稱呼？」

  「狄仁傑。」狄仁傑說道。

  「原來是狄大人。」孫夫人韓首微笑說道。「就是不知道狄大人過來有什麼事情。」

  「夫人可能身居閨中，消息不靈通。京中得到消息，李敬忠將軍帶三萬大軍投降突厥。朝廷譁然，天后疑惑，所以派我過來調查。」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孫夫人說道，「我夫婿自從離開突厥之後，只有戰死沙場，絕無苟活投降。更不可能帶兵投奔突厥。」

  和孫萬榮說的一樣，不過這位夫人說的更加直白。

  狄仁傑又想了想，這才問到：「夫人，狄某並沒有冒犯的意思，請問夫人和將軍有子嗣嗎？」

  「有一子五歲時死於戰亂，現我已經有四個月的身孕不知男女。」

  若是一般的大唐女子這個問題可能回答的是羞答答的，但是這位夫人答的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狄仁傑頗為驚訝和李慕然對視一眼。

  如果李敬忠的夫人有了身孕，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投奔突厥。

  更何況，家眷全在這裡，根本就沒有帶走，正如孫萬榮所說。

  「我這邊倒是有一個問題，不知道方不方便向這位大人打探？」孫夫人問道。

  狄仁傑點點頭口稱：「沒有問題。」

  「就是不知道這二位大人有沒有得到情報，說我夫婿出現在突厥牙帳的？」

  狄仁傑和李慕然愕然對望。

  他們兩個人的確是沒有接到這樣的信息。

  按照道理而言，李敬忠投降突厥肯定得需要突厥可汗的認可。

  大唐在突厥內並非沒有探子，如果李敬忠真的出現在可汗牙帳，探子必有回報。

  「那我想再請問二位誰見到我夫婿的屍體了？」孫夫人問道。

  狄仁傑和李慕然雙雙搖頭，都沒見到。

  「那就好！」孫夫人竟然是一拍椅子扶手站了起來。她漫步向前走著，邊走邊說道：「二位，關於我夫婿的下落，總要見人見屍才能有蓋棺定論吧。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矯情。什麼都沒有看到，就在這妄加猜測，實在是有失君子風範。」

  好厲害！

  狄仁傑暗中豎起大拇指。

  他笑了笑說道：「夫人這話有些嚴重了，正是因為朝廷相信李將軍所以這才命我過來做調查的。若朝廷真的不相信李將軍氣節，那早就已經把夫人收監下獄了。怎麼還會派人調查呢？」

  「既然大人身負調查夫婿之事的使命，那務必要給我們一個交代。不論我夫婿做了什麼事情，若是他不能承擔，我一併承擔了絕不推脫。」

  看起來這位夫人不但頗有將門遺風，還豪情萬丈！

  確實是女中豪傑啊。

  狄仁傑又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之後這才起身告辭。

  孫夫人一直將他們兩個人送到門外，才轉身回府。

  府門依舊大開，絕不關門。

  「將軍府就是有將軍府的氣勢。」李慕然回去的路上，還常呼一口氣。「面對這位孫夫人真的感覺如同面對一個彪悍大將一般。」

  「確實如此。」狄仁傑一邊思慮一邊說道，「現在倒是可以證明一件事情孫萬榮將軍說的沒錯。李敬忠最不可能的就是投降突厥。」

  「對啊，身為男人咱們都知道，家裡面媳婦懷孕應該是你也往家跑才對。孫夫人不但威風凜凜，人長得也很漂亮。李盡忠將軍，不至於投奔他處。」

  李慕然說的這是人之常情。

  狄仁傑看的是另外一個方面。

  「我倒是覺得這位孫夫人給咱們點出了另外一條路。」

  李慕然聽到這話之後先是一愣，可是隨後便想到狄仁傑要幹什麼了。

  「你不會想去一趟石國牙帳吧？」

  「那就聽你的，等到薛梅回來了咱們就馬上啟程去一趟石國牙帳，去見一見薩默爾可汗。」

  怎麼一下子就成了我的主意？

  算了，既然狄仁傑想去，李慕然也只能一塊跟去了。

  「可是有一點你得想好了，如果突厥真的接受了投降就說明要與大唐開戰。咱們現在過去就是虎入羊群。」

  「是啊，那有什麼可怕的？」狄仁傑冷笑一聲。

  「錯了，是羊入虎群。」李慕然突然發現自己的嘴都不利索了。「反正就是很危險，覺得咱們有必要跑這一趟？」

  「當然有必要了。」

  「那就聽你的，咱們去。」

  既然有必要，狄仁傑所在之處，李慕然必定捨命陪君子。

  「那在臨走之前，我還得好好的看看那個傻子。」

  狄仁傑總覺得那個傻子應該是知道什麼事情，身上一定會有一個秘密。

  將這個秘密揭開，在大漠當中發生的事情就一定會被揭開。

  後來的這幾天，這個傻子倒是和尋常人差不多，也就是沒事嘴裡面說些瘋話，依舊是那四個詞來回顛倒。

  但是他也不往豬圈裡面跑了，也不往馬棚裡面呆了。晚上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在床上睡覺，在白天的時候就在院子裡面拿朵小花跑著玩兒。

  如此以來，狄仁傑便有時間給這個傻子調製一下。

  但是他這一次並沒有用鬼醫十三針，甚至連藥都沒開。

  給這個傻子吃了幾副藥之後，發現沒有什麼效果，他索性就直接開了一些蜂蜜之類的「藥」。

  總之，這個傻子不是吃糖盒，就是吃蜂蜜，甚至是吃了街上的點心。簡直比正常人過得還好。

  薛梅回來的要比狄仁傑想像的慢很多。

  她並不是一個人輕車簡從回來的，而是帶著狄福管家用人，甚至還有十幾個千牛衛化妝成普通的家丁跟隨。

  他們幾個人過來之後，狄仁傑就兵分兩路，一路上是帶著這個傻子讓千牛衛互動之下回到大軍營內。

  至於這另外一路則是他、慕然、薛梅三個人三匹快馬直奔突厥的石國牙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