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探李園

  「我來跟你說說吧，這個是李敬忠的家。」狄仁傑說道。

  李敬忠！

  李慕然還是覺得有點茫然，抬起頭看了看，這四周圍。

  「大人，你怎麼知道這裡一定是李敬忠的家？李將軍可是多了。」

  

  「但是酒泉城內，李園只有一座。」狄仁傑看著李慕然，篤定說道，「當年，李敬忠從突厥投入大唐時還是先帝在世之時。此時這些投過來的將領往往捨棄原來麻煩的突厥姓氏被賜封李姓。李園更是由此而來。」

  「原來這是皇家陵園。」李慕然點頭。「那你怎麼知道這個陵園一定會在這裡啊？」

  「這就得從朝廷制度說起了。」

  狄仁傑侃侃而談。

  「按照朝廷制度給這些降服的突厥貴族建房，應該是建在富貴之位。看酒泉的街道排布，應該是東賤西貴南貧北富。所以我就猜測，為李敬忠所建造的李園應該是在西北角上。」

  也就是富貴之極之地。

  「可是這又怎麼來的？」李慕然自然不相信狄仁傑是真正測算出來的。但是這東賤西貴，南貧北富，正好符合酒泉市的情況。

  他們剛剛在街道上就看到了。

  「其實你仔細想一想就知道，酒泉位於肅州府，這種州府所在往往是有一些富人也有一些窮人的。貧富差距相當大。一條路，從東南過來往西北而走，正好擦著城市的東南方向。之所以說是東賤，那是因為下五門的腳夫優伶之類的全在那裡落腳。」

  「南貧，是因為城南應該是本地人居住。但是這西北之地就算是有錢的，恐怕都得和這些本地人分開，所以是南貧。」

  李慕然聽到這裡也就明白了。

  「府衙在西城，所以是西貴。窮富二者之間往往都不混住，那自然是要以城市的正中大街為中心。南邊全是貧困戶，這是咱們看到的，所以北邊就一定是富貴人家？」

  狄仁傑點頭。

  「可是你怎麼知道這個李敬忠的夫人一定姓孫呢？」

  如果說按照這個城市的排布能夠猜出來李敬忠，所居住的李園在什麼地方。那麼李敬忠的夫人叫什麼，這可是毫無根據了。

  誰知道李敬忠娶一個姓什麼的夫人？

  狄仁傑找他眉頭深鎖，就知道他肯定是想迷征了。他也就若有所思的看著天空問道：「孫萬榮管李敬忠叫什麼來著。」

  「姐夫啊，嗨！」李慕然這一回自己就明白了。

  這簡直就是廢話。

  李敬忠是孫萬榮的姐夫，就連傻子都知道李敬忠的夫人應該姓什麼了。

  「可是大人，李敬忠將軍應該是已經在大漠遇難了。孫夫人現在正在服喪守孝階段，不應該見外客啊。」

  「剛才我頭疼的就是這事兒。」狄仁傑說道，「但是後來我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什麼了？」

  「李敬忠好像不是我大唐人吧。」

  「那是當然了，他不是大唐人，而且他妹夫孫萬榮也不是大唐人，是一塊投降過來的突厥舊部……好吧，我服了。」

  李慕然這回又是自己把答案說出來了。

  既然人家兩口子都不是大唐人，為什麼要按照大堂的習俗來進行喪葬呢？

  人家都是突厥人，那肯定走的是杜絕的禮儀。突厥之類的少數民族呢，都是講究火葬的。

  據說這個人在生前信仰真神，那麼死後就會和真神在一起。屍身只需要火化就可以進入真神所在的殿堂。

  大唐這邊則是講究入土為安，除了之外萬萬不可燒屍。

  這就是兩者之間的分組。

  大唐這邊一旦丈夫死了，這位夫人就得終身守寡，首孝一年半。

  但是突厥可不講這一套。胡風都比較豪放。

  果然他們兩個人說到這裡，那進去的小丫鬟就已經出來了。

  她還是不按丫鬟的一走依舊是如小廝一般。

  「兩位，夫人有請。」

  「帶路吧。」狄仁傑將袍子的下邊一撩邁步踏過門檻。

  雖然李敬忠是突厥人，但是李園還是按照大唐這邊的規矩做的。

  狄仁傑和李慕然兩個人走過的前廳，穿過了二塘，這才看到夫人。

  不過這二塘後面是一片寬闊的沙地，沙地上擺著石鎖和兵器，竟然是一個練武場！

  就看到一個身穿薄甲的女子在練武場中正在練刀！她練的可不是一般的雙刀或者是鴛鴦刀之類的那種小小兵器。

  她練得可是專門用來馬戰的大刀！

  她也不是在平地上練，而是踩著兩個三尺長的高蹺，在高蹺上練刀！

  狄仁傑在旁邊看得明白，這並不是在練平底的刀法，而是馬戰的刀法。

  按照大唐的規制，步兵是在平地作戰。騎兵在平時自我練習的時候，並不是在馬上作戰，而是踩著高蹺在高蹺上作戰。

  這可是秦叔寶將軍獨創的練兵之法，當年太宗皇帝的秦王破軍騎就是依靠這種訓練，打下縱橫天下的根基。

  看起來這位夫人確實不凡，現在還在想著馳騁沙場為夫報仇。

  狄仁傑在旁邊看著並沒有說話，李慕然也是什麼都沒說。

  等到這位夫人將一趟到刀舞完之後跳下高蹺來，狄仁傑這才走上去，拱手行禮。

  「夫人，在下問安了。」狄仁傑說道。

  「這位先生免禮，聽家中下人說您是我夫婿在京城的一面之交是嗎？」夫人一邊用丫鬟遞過來的巾子擦著汗水一邊上下打量著狄仁傑。

  「慚愧慚愧，其實我從來沒有見過李敬忠將軍。只是仰慕將軍名號，所以這一次特地從京中過來拜訪。」狄仁傑拱手笑道。

  「無妨過門總是客，請貴客堂上說話。來人，看茶。」

  這個孫夫人可是讓李慕然刮目相看。

  這可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夫人。他看得出來，這位夫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還是家傳的功夫從小練起的童子功！

  突厥胡族，又兼之將門虎女，果然不同凡響。

  英姿颯爽並非大唐女子可比。

  「能和這位夫人比肩的，恐怕咱這大唐只有一位了。」狄仁傑感嘆說道。

  「您說的就是坐在龍座上那個吧。」

  李慕然說完之後，狄仁傑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

  這話可是犯忌諱的。